”
华贵妃梦游似的跟着玮月出来,好半天才说道:“只有明知肥猫已死的人才会造姐姐的谣,否则肥猫跳将出来,不是什么意思都没有了吗?”
玮月点头道:“是啊,而且这事她们自以为天知地知她们母女俩知,没想到隔墙有耳。正是应了那句老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华贵妃不知道皇后究竟动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打入精明的谷妃布下的铜墙铁壁,当然她不会问,那种秘密是皇后的法宝,亦或者有可能皇上也参与其中,内情不知多少复杂。她现在是想明白了,她只有女儿,再升是升不上去了,不如好好过日子,别挨人欺负,但也懒得多事。她想了一会,快到葛妃宫的大门时候,拉住玮月,轻声道:“那么说,谷妃自己做了,又嫁祸于人?”
玮月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看最后冰星怎么说了。要是这孩子胡说八道,那我还得再费点心思。”
华贵妃点头,跟着玮月走进大门,里面葛妃立刻迎了上来,经过梳妆后的葛妃果然美丽动人,比之那个已经很漂亮的悠悠要好看多了,玮月心中揣测,皇帝昨晚那是饥不择食。心中伤痛,又兼鄙夷,可最郁闷的是,这些还都不能说出来,以前还有两个猫姐姐可以帮她拿主意,现在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靠自己了。看向谷妃,只见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傲然站于庭中,反倒是有了与众不同的风采。
葛妃迎了两人,还没说话,华贵妃已经抢上一步,拉住她的手,很诚恳地道:“妹妹,今早是我不好,让你受惊吓了。我没想到,这儿有人的心地会是这么阴毒。”
葛妃本来对华贵妃一肚子的气,这会儿见她当着那么多人主动上来认错,脸上顿时光彩倍增,还有什么说的,人家终究是贵妃啊。她忙笑道:“姐姐快别那么说,折杀妹妹了,这事怨不得姐姐,换谁都会那么想的,我这已是第二次受她陷害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还一直当她是好人。这回要不是皇后姐姐……我都百口难辩啦。”
华贵妃连忙就坡下驴,道:“是啊,也不知为什么有人非要把后宫搅成一滩混水,搅得我们姐妹差点生分。”
听着她们两个的对话,玮月心中忽有所动,记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跳荡了一下,可又一时抓不住,只觉得这事非常重要。可是越是想搜出心底所忧,越是搜不出来,干着急。
而其他嫔妃们都无法插话,一双双眼睛齐齐地看着门口的三人,眼光中什么内容都有,有胆小怕事,有幸灾乐祸,更有唯恐天下不乱。只有谷妃的眼睛里满是轻蔑,更显得她鹤立鸡群。
玮月也不吭声,一双眼睛只是围着谷妃打转,已经掐算出她为什么要搬弄是非,而且也理解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可是很不能原谅她草菅人命。看她现在傲然而立,玮月都怀疑她这是借此掩盖心虚。可是两人的目光对了那么久,谷妃竟是一点都不屈服,那目光比玮月更坚定,更深邃。
玮月心中都有疑问了,难道这其中另有黑幕,所以谷妃胸有成竹?她不知不觉迈步走向下人房间,那里,忤作太监还没忙出头绪。方小袭赶上前往停着去世宫女的房间一望,立马躬身挡住玮月,急道:“娘娘,里面腌臜,请您留步。”
玮月挥挥手,道:“我只在门口看一眼,为这个可怜的孩子送行。都是好人家的女人,究竟是谁下得了这等毒手。”
众人听着都是感动,连原本心中存疑的人见此都无话可说,那些太监宫女尤其心折,没想到皇后还这么在意他们这些蚁蝼之躯。
房间里小宫女的尸身被放在窗前亮堂的地上,验尸还能做些什么?相比于未来社会,这个年代的验尸着实不是太恐怖。玮月连解剖台都上过,这等小儿科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她也不能多呆了,否则引起外面有心人的怀疑。毕竟正宗玮月出自公候之家,哪曾经过那么多的野路子,别说是看见死人,只怕是看见死肥猫都会叫出声来的。她只有适可而止。
但即便是那么惊鸿一瞥,玮月还是抓住某些微妙的信息,心中浮现昨晚刺杀一幕。在她出宫为皇帝心碎的时候,这里有黑衣人翻身入屋,屋内劳累了一天的宫女竟是一个都没醒。黑衣人在小宫女头顶摆弄一番后离去,咦,他竟然窜入荒无人烟的沉醉东风宫,看那样子,此人如今以此为家了。就此人行踪往前推算,只见黑衣人白天的衣着是一个太监,唯一可疑一幕是他持杆从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中粘下一张枯叶,枯叶上面是给他的指令。那么,枯叶是谁放在树上的?这一点,玮月无法推断,可她此刻在心中隐隐怀疑,谷妃在宫中有那么大的势力吗?难道她已经处心积虑地收买了那么多人,形成了盘根错节的体系?如果是那样,此人就极端可怕了。可是,如果她有那么大能量,当初又何必自己亲自动手,与冰星一起掩埋肥猫?叫个亲信人做不就是了?
如此细想下来,玮月心中隐隐升起怀疑。难道,还有另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宫中的一切?那么,那只手的目的何在?玮月沉思着离开下人房子,回到远远躲开死人的宫妃群中。很快,太监总管便过来汇报。
内容不出玮月所料,那本来都是玮月眼见的。隔离冰星与谷妃,让小小的冰星无可倚仗,在人精般的总管循循诱导之下,冰星还能不和盘托出?同样不出玮月所料,冰星没有说出任何与谷妃杀人有关的内幕。原因可能有二,一是谷妃避免给冰星知道此等血腥内幕,二是杀人的布局不是出自谷妃之手。
此刻的玮月有点尴尬,查出谷妃造谣,并不意味着人也是她所杀,两者之间少一根连线。而此行目的是查杀人之事,她前此快手一步把葛妃放了,而直接把矛头指向谷妃,最终却没法拿出令人信服的答案,只要谷妃反驳一句,她便无法还嘴,相信,以谷妃的能耐,她的反驳不会软弱无力,恐怕还会让她玮月染上一身腥骚。所以,玮月不得不在验尸结果出来前先下手为强。她看都不看谷妃,只是对总管道:“送谷妃回宫,好生伺候着,不得短了吃穿用度。谷妃宫中人等,没我谕示不得出入,一切等皇上回来再行发落。总管安排好这一切,赶紧回来这儿继续调查。”
谷妃不等玮月话落,顾自抬脚离开葛妃宫殿,经过玮月身边的时候,她冷笑道:“你虽然是皇后,可你还是没胆放我在这儿等待水落石出。因为脏水都是要从身后泼的。”
玮月微微一笑,道:“不错,泼脏水的功夫你最在行,说出话来一针见血。眼前两盆脏水,一盆是你泼向我,一盆是你家学渊源,由你女儿泼向你。”
葛妃在一边大笑道:“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啊,从没见过这么好笑的事,做娘的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谷妃正好经过葛妃身边,如此被揭疮疤,怒火上头,想都没想,一个耳光便甩在葛妃脸上,“先把自己刷刷干净,你这双手还沾着血呢,别以为有人可以护着你。”
葛妃本来娇纵,当众被打耳光,哪里肯依,扑上去抓住谷妃又抓又挠。谷妃虽然精明,可是手脚上不是年轻的葛妃的对手,转眼便着了道儿。而众人见皇后不置一辞,谁都不敢劝架。谷妃带来的人此刻自身难保,哪里还敢以身拦阻葛妃娘娘,都是眼睁睁看着谷妃云鬓斜堕,粉脸出血,却无计可施。
看着这一切,玮月想到当初黎羿的话来,“嫔妃纠纷,那些都是不入流的争斗,娘娘地位超然,万勿与之同流合污。”言犹在耳,这边果然发生这种不入流的争斗。黎羿真是洞悉一切,可是他又可知,她作为后宫之主,皇帝不在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插手其中的争斗?难道他能不知道皇后这个位置虽然超然,可也是万众瞩目的吗?有些在眼皮地下发生的事,她怎么可能超然不顾?
华贵妃最初有点幸灾乐祸,心中隐隐也在怀疑,当初她手下的嬷嬷斗胆冒犯废皇后的时候,是不是也受了谷妃的支使。但见打到后来越来越不对,怎么就跟是泼妇闹街了,而且葛妃一边打一边碎碎念念把过往受谷妃的挑拨都说了出来,周围人的眼神越来越复杂,心想这么下去也是不好。冷眼见皇后却是看着别处如有所思,好像有什么事想不通,她只得自己挺身出来,上前抱住葛妃的腰,急急道:“妹妹快适可而止,皇后姐姐说了,谷妃的事等皇上回来处置,千万别太莽撞了。”
见华贵妃出手,旁人这才敢上来拉架,一顿闹腾,谷妃被众人拥着回去。这边飞飞也上来抱住葛妃,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葛妃这才一脸恍然,不再打闹。
华贵妃见皇后还是目光迷离,忍不住过去伸出三枚手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道:“姐姐想什么呢?谷妃已经出去了。”
玮月似是一下从梦中惊醒,愣了会儿,才招手叫正抿着头发的葛妃也一起过来,轻道:“华妹妹,你瞧着这件事与上回朗儿中毒事件是不是有点类似?都是在宫中有矛盾萌芽的时候,有什么黑手在暗中推上一把,促使矛盾白热化,导致后宫混乱。你当年查下去,好像是查到有内外勾结的可能在吧?我怀疑这回会不会也是如此,谷妃和葛妹妹,包括你我,都是一个外来阴谋的对象,希望我们几个之间因为一个死去的宫女互相猜忌,如刚才葛妹妹与谷妃打架,我翻出谷妃造谣老底,你误会葛妹妹先把她拿下,宫中一片大乱。我们是不是还应该查下去?你们看看该怎么查?”
华贵妃与葛妃两人面面相觑,面如土色,均觉皇后的话很有玄机,今天宫女之死的背后可能是更大的黑幕。那双黑手可以轻易处死一个宫女,如果他高兴,什么时候取她们的命也是不在话下。怪不得葛妃痛打谷妃的时候皇后一语不发,原来想到更加可怖的事情。华贵妃思前想后,终于大着胆子道:“姐姐,谷妃造谣惑众,诬陷姐姐,姐姐这等处理已是手下留情。应该不算冤枉她。若不是姐姐明察秋毫,这会子才真会乱成一团呢。事情既已至此,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