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如路苔生他们一般,只要心里一想就能到达哪里呢?比如缩地成尺?好,那就去连城那里。王动第一个就想到连城那里的平方,几乎是转眼,不用再如电翱翔在空中,他已经出现在连城屋外小院。真正的心想事成。
王动心中充盈冲天的豪情,神仙的法术,结合人精的脑袋,再加妖精的神力,看今日之寰宇,将究竟是谁家之天下。
他毫不犹豫穿墙进入组培室,一把抱起正小心切分植物组织的连城,急切而兴奋地说一声:“走,我带你去看雪。”凭空一转,眼前已不是戈壁滩上明亮温暖的组培室,而是天山深处,天池之畔。周遭万籁俱寂,惟见如絮雪花纷纷扬扬,撒在两人的睫毛上,嘴唇上。
王动轻轻掸开掩在连城睫毛上的雪,看着她惊讶的眼睛,无语微笑。终于有连城为他惊奇的一天。想他当年还是凡人的时候,他自以为是的骄傲,不知连城怎么看待。而如今,他可以给连城真正的惊奇。他为自己骄傲。这都凭他自己的一双手。而这双手,也可以温柔。他一片一片地捡去落在连城眉间发梢的雪花。
“路苔生不要命了,这么要紧的法术也传给你。放开,我们坐着看雪。”
王动依依不舍地放开一只手,揽着连城坐上树梢,树梢弯弯的,随着轻轻的风微微地摆。“连城,比你在北极的雪,如何?我知道你一直爱雪,可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爱雪。”
连城微笑,伸出手掌,守株待兔等待雪花的降落。多少年没这等闲情逸致了?还是小雪狐的时候,她就最喜欢在下雪的夜晚出来追着雪花儿玩,让雪花戴满她的全身,带回一朵雪花给慈祥的蓝狐精。多少年了,变成人形后,反而不再追逐飞扬的雪花,她已经拘束了自己那么多年。
终于,有一朵硕大的雪花若是通灵地飘上连城的手心。王动伸手将连城的手捞回,张嘴大口大口地冲雪花呼热气。连城不舍得,吹冷气相辅。两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王动心急,索性一吻下去,将雪花化在唇角。他这才抬头,期待地道:“连城,我们的心结,也像这朵雪花一样,化了如何?”
“这是我们的心结吗?只是我的。不可能你想强加给我就强加,你想融化就融化。”连城叹息。
“至少你给我机会,让我弥补,让我继续保护你。连城,我们这二十多年,我总有好的时候。我们曾经很快乐,你也快乐过。想想我们的那些快乐。”
连城摇头:“我最恨的是你那次上阿乐家向我坦言你的外遇,你那时候理所当然的样子,吃定了我年老色衰无权无钱无娘家无法反抗,你吃定了我会无奈默认你有另一个家,那个家会照顾到你的心,有你喜欢的孩子,你向我承认后,反而可以肆无忌惮地光明正大地呆在另一个家。你欺负得太狠了,还有良心吗?你那时候有没有想到我们二十多年的快乐?我不会原谅你,我心有余悸。”
连城清冷的控诉让王动心寒,他不得不靠着强势地揽住连城给自己底气,“我也不知做人时候怎么会鬼迷心窍……”
“因为我老了,色衰了。”连城一点不客气。
王动想了想,摇头,“不,不是这个原因,在我眼里,你老了还是最美丽的。你的气质无与伦比。但是……那时候所有人都在外遇,男人,我们那个圈子的男人,我也鬼迷心窍,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你那时在阿乐家走得好,你那时如果跟我吵架,跟我哭求,我反而不会明白过来。连城,你心里还有我的,给我机会,让我悔改。你看,我总能做出让你欢喜的事情,我们坐在一起是那么自然,而且,我们未来还有千年万年,我们需要在一起取暖。”
“一张凳子坐上二十多年,凳面也会磨岀属于我和凳子的痕迹,越来越契合,何况是有心的人。我尝试着慢慢忘记你,即使忘不了,我也会无视你,越过和你的那一段。你让我无法相信你。我们还有千年万年,我不可能提心吊胆千年万年。我已经想开了。我的前一百多年从这个人的怀抱转到那个人的怀抱,以一段情爱掩盖另一段情爱,没有其他,其实,我有那么多的事可以做,那么多的东西可以学,真的,我不会太想你。对不起,我是你的最初,你却不是。”
“赌徒是不是很出色?”王动有点咬牙切齿,终于揭开自己最不愿提的疮疤。
“是。但平心而论,你是最出色的。你很像我最喜欢的陆叔叔,知道怎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知道怎样玩得美丽玩得开心。可是,我老了,我一百多岁了,不再会激动了。对不起,王动,即使你以前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们也会越离越远。墨鸦把血输给你的那一天,我就很害怕,害怕千年万年在一起的沉重……”
总算,王动知道自己是最出色的,这让他心里好过很多。他这才能心平气和地考虑问题,心平气和地说出自己的考虑。“连城,你有没有想过,你因为伤心与凡人交往得苦于生离死别,你就放弃与凡人在一起,而你又因为担心与妖精千年万年相看两厌苦不堪言,你先行退缩,那你准备以后怎么样?一直与树相伴?这不科学,你这想法太消极。你总需要朋友,需要伴侣,需要性,否则不正常。不过我知道,肯定是我的出轨伤了你的心,让你对爱情那么悲观。我保证,我以后不会,你即使不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留家察看,以观后效。”
王动说着,一边留意着连城的反应。雪花在两人周围飞舞,堆积在两人身上,说了那么会儿话,两人成了雪人。雪人王动伸出另一条手臂,将雪人连城拥进怀里。他想,不管如何,他不放开连城了,今晚一定要有个结果,而且,这个结果必须是两人最终在一起。
连城没有拒绝,王动说的也有道理,这人总有三寸不烂之舌。就跟当年的陆叔叔一样,他们都很能说服人。但是……,“王动,其实人间有很多美丽的女孩,她们珍惜短暂生命,所以她们的爱跟燃烧似的。不像我,我的心老了,不会再和你一起燃烧。非常的没意思,你已经领教过。追他们去吧,我不会怪你。“
“我也五十多岁,是个老年人,虽然现在精力恢复,可对于燃烧激情也不是最热衷。你看,我刚得到更大法力,我先想到回家找你,演示给你看,回家,已经成习惯了。在海南时候,每天抱着你晒太阳,我像退休老头老太一样的安心。”
“嗑药了,那是因为我们都嗑仙药了。”连城为自己还觉得王动的怀抱很温暖很宽广下了注释。
王动不说明,只将连城拥得更紧。雪越下越大,两个人像松树上的两颗松果。
自始至终,幽若没在王动心中出现分毫。她仿佛只是个将元牝珠送来的邮政人员,她是谁,长什么样,仿佛都不重要。
日子,又恢复以前的美丽。王动不再心心念念地想杀人,他像初恋似的厮缠着连城。连城大惑不解,大家一样嗑药了,为什么她的反应没那么明显?王动现在最爱枕在她怀里睡觉,这让连城想到墨鸦。但连城也愿意努力,像王动说的那样,不能消极地生活,既然如此,那就能爱时候爱着,不能爱的时候,吵架杀人放火都行,总比温吞水来得强。
白天,他们一起种树搬石头,现在王动法力无比,做什么都多快好省。晚饭,两人转眼就到法国,与长驻罗浮宫的三个英俊吸血鬼共进晚餐,吸引餐厅无数艳羡眼球。饭后,去天正亮着的亚马逊热带雨林跟老树精们学已经消逝的语言。回家,连城睡觉,王动坐床头玩他现在最热衷的期货,他睡得少,却精力旺盛。
充实快乐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戈壁滩上已经寒风呼啸,雪片如轮。两人最喜欢做的事,是飞到高空,看从俄罗斯过来的冷空气携厚重彤云,穿越天山豁口,沿河西走廊滚滚东去,撒下一路冰雪连天。
野外已经不能作业,两人几乎天天呆在屋里。王动是卯足了劲好好操作期货,这玩意儿他以前听说,但没有亲自操作。新手上阵,他竟然连亏三次,差点把杀贪官昧下的钱都输光,被连城笑话。他不得不放弃小聪明念头,找来资料静下心学习期货操作。这才知道,经验在操作中也是非常重要。他就跟学围棋打谱一样,到处找来人家炒期货的实战例子研究分析,看人家对在哪里,错在哪里。他找到了新的战场,一腔热血都对准跳跃的数字,连城看着这样也好,省得他管不住两只手。于是,外面的世界立刻太平下来,直太平了到了元旦,到了春节。刘启中反而有点大惑不解。
连城去阳光温室收拾的时候,王动跟着去,但手里拿着折叠式笔记本电脑看资料,做评估。连城回来烧菜煮饭,他也跟回来,帮助洗菜切肉斩骨头,但王动还是不吃肉,只意思意思吃一点点的菜。连城常说,按照能量平衡原理,不加油尽出力,似乎很不科学。但两人本身就是科学很不能解释的产物,也就马马虎虎不予深究。
元宵过后,忘机和路苔生两个才吃得满嘴冒油地赶来做客。没想到社会越来越进步,求神拜佛的人越多,两个从年前一直忙到元宵,没有个完。王动自从知道了神三条仙八条中的不公平规矩后,奇書网对这两个傻冒神仙更加看不起,他们来,他淡淡的,不去搭理。但看连城面上,不去赶他们。忘机和路苔生一向看惯王动冷脸,巴不得他不出声,免得呛人。
忘机进门就唠叨,“小狐狸,我要吃点素的,这几天大鱼大肉都腻死我。”
“最烦的还是糖瓜,都几年了,人类还没玩够,以为我们真对付不了粘巴粘巴的糖吗?越是供糖瓜的,我越考核不给他们及格。”路苔生的嘴从来不会遭糖瓜之灾,但胡子常被糖瓜粘住,深受其害。
王动冷冷地插一句:“人家供灶王爷的,谁让你们去吃了。”
“现在农村城市化得厉害,还灶什么灶啊。天庭机构精简,先拿这种被社会淘汰的位置开刀。”还是忘机解释。
“天庭人浮于事,机构重叠,小小一个上海,设置土地和城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