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程澄此时毫无意义地守护,方丹霓冷静地去院方那里,寻找来更好的医生进行更细致的会诊。
但是院方还是谨慎地说,一切确实都很正常,排除心理因素的话,那顶多是再查查,伤员是否有隐藏的,严重的脑损伤——
“这意味着他会留有脑部后遗症?譬如失忆?或者智力减退变成白痴?”
这话是罗敬开欲哭无泪地看着五天的昂贵收费单,嘟囔出来的。
程澄白了脸色,但她坐得很稳,目光转转,见大家都不吱声,就企盼地看着湛蓝筝。
于是湛蓝筝给出的最后判断是——惊到魂魄了。
“当时引魂使者已经把他的灵魂拖出来了。”湛蓝筝解释道,“魂魄被拽出人体,将对人体造成致命的打击,而孙桥又处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下,等于雪上加霜。虽然我很快就将他的魂魄送了回去,但无可挽回地,已经损了他的阳气,导致他没有足够的力气醒来,这是一个很复杂的玄黄理论……”
“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程澄急切地问。
湛蓝筝又摸了摸孙桥的脉,“我不清楚。”
贾文静做了跌倒的姿势,程澄冷静地说:“会不会一辈子?”
“一辈子的话,你打算陪他?”贾文静揶揄道。
程澄很郑重地点头了。
于是没人再抱着轻松心态,只齐刷刷看湛蓝筝。
湛蓝筝不负众望,她说道:“那应该还不至于。实在不行,可以求助我师父,或者让我家功力高深者一起……”
“那是不可能的,我亲爱的姐姐。”湛垚和江宜月刚帮着大家买回午餐,进门便说,“我打赌,你把引魂使者赶跑,把交警帅哥都给耍了,你老子绝对正四处找你,要收拾你呢。”
提起这个,凤晓白就忧心起来,“你父亲联系过你吗?”
他问无良女友,湛蓝筝很自豪道:“我把手机关了,看他上哪儿找我去!”
“抗法的事情,其实并不糟糕……”贾文静摆出专业颜面,“毕竟你没造成交通事故,而且是因为救人心切,我可以帮帮忙,你爸也能帮你抹案底。只是你和引魂使者的问题……”
“目前我师父都没找我问罪呢,我家里跟我闹个什么。”湛蓝筝不屑地说。
“暴风雨前的安静吧。”江宜月也很忧心,“湛蓝,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我刚才还和湛垚商量,事情没解决前,你可不能落单,省得你家人把你捉回去。”
湛蓝筝笑了,“月亮真好哦。你和我老弟是怎么就凑到一起去了?”
“我没有啊。”江宜月脸红。
湛垚很诚实地说:“我确实送了她玫瑰花,但是她不肯答应哦。”
如果不是因为孙桥还在昏迷,程澄还在忧心忡忡,那么大家绝对会起哄,但是现在,自然没了这好心情。湛蓝筝也只是瞪了湛垚一眼,注意力并未放上去。
“反正我就是不回主宅,我老子又能怎样?”她冷笑道,“家丑不可外扬,我看我老子也不一定会大张旗鼓地捉拿我。现在风平浪静,就是最好的证明。好了,我们先说孙桥的事情吧。如果不让我师父或者我家人帮忙,那么我可以用一个定魂的咒法试试看,不过需大量对症的丹丸辅助。”
“三百粒安魂丸。”湛垚聪明地说,“咱家有。”
“不去家里取!”湛蓝筝果断道,“西山杂货铺。”
湛垚挑眉,“那里一定有吗?现在开张吗?据说那位老板娘不太喜欢在冬天开门做生意啊。”
“总得碰碰运气。但是我不能去,我得在孙桥四周布下定魂法阵。必要时刻,我需要窥视他的魂魄,来确定是否在抢夺过程中,他的魂魄有了破损。”湛蓝筝沉吟道。
凤晓白说:“那我去吧。”
“你得给我护法。万一我老子真寻过来了呢。”湛蓝筝说。
“我去吧!”程澄抢着道,方丹霓慢条斯理道:“我有车,速度更快,走山路会方便点。”
“你俩还是看着孙桥吧。”贾文静否了,“我找几个哥们陪着一起去,小罗,你家那辆性能不错的大吉普给开出来?”
罗敬开一脸吝啬,气得贾文静把他踢到走廊去了。
湛蓝筝依然是一脸为难,“西山杂货铺的老板娘只接待女客。”
“我靠!那女的真生猛!”罗敬开在走廊也不忘了嚎一声,贾文静再给他一腿,回头问:“那我一个人去吧。”
“你不是要帮我打听抗法的事儿吗?”湛蓝筝摇摇头,贾文静喃喃道:“要不岑娇娜……”
“八女王会立刻把那种隐秘的地方给八卦到大街小巷。”湛蓝筝继续摇头,“得要一个口风紧的。采薇……”
“她凭什么去啊?她算老几啊?!这次如果不是她助纣为虐……哼……” 程澄冷冷地抬头,瞥了方丹霓一眼,又说,“咱们这么多人,找不出比容采薇还合适的吗?”
于是,江宜月在众望所归下,主动道:“那就我去吧。那个地方,湛蓝以前也和我提起过。”
“月亮。”湛蓝筝舍不得地抱住她,“太抱歉了,但是……”
“我明白。但是还有比我更合适的吗?老姐要帮你打听情况,程丫头和方丹霓都要守着孙桥,八女王会泄密,容采薇身份尴尬不太合适,女的里,只有我了,其实你最放心托付人物的人,本该就是我啊。”江宜月对湛蓝筝轻轻道,“如果我永远帮不了你的忙……别让我再内疚了。”
湛蓝筝沉默半晌,说:“只是太危险了……”
“我跟着去。”湛垚开口了,“姐姐,我和月亮结伴去,是最好的选择啊。”
他心中有鬼地,朝着湛蓝筝不停地挤眉弄眼,湛蓝筝又瞪他一眼,他遂换上了一脸的恳求。
“好吧。湛垚知道西山杂货铺的大致位置和交接手段。”湛蓝筝从包里翻出一枚玉佩,“湛家在西山地界的通行证,直接用这个就能换丹丸了。这些都问湛垚就好。阿垚!”
“是,姐。”湛垚一脸正经下,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湛蓝筝冷着脸道:“你知道西山的危险性,保护好月亮,速去速回,保持克制,切勿节外生枝!若是月亮有个三长两短,死阿垚,你就真的完了!”
“我明白,姐姐,你放心。”湛垚郑重承诺,他将手,搭在江宜月肩上,“我会保护她。”
一辈子。
他在心里补充。
临行前,湛垚知会了钟锦,顺便通报了这几日的情形,“一切如你所料。我姐正全力救治孙桥,但是湛家静悄悄。我妈和我表姑,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我大伯父曾去过我爷爷那里一趟,回来后脸色极其难看,但是什么都没说。”
钟锦点点头,“引魂部的效率并不慢,湛修慈已经知道那场冲突了,而且只单独告知湛明儒……他们找不到湛蓝筝?”
“放傀儡全城搜索,势必会引起玄黄界人士的注意,尤其是瞒过一个屋檐下的自家人,更是难。” 湛垚分析,钟锦嗯了一声,“这个我心里有数。”
他静默片刻,“阿垚……你和她进西山,一定要小心。我会求求我父亲,让他和堂姑妈打好招呼。”
“这个我相信你。不过……小家伙。”湛垚叫了一声,难得踌躇起来。
“说吧。”钟锦微笑地鼓励。
湛垚挣扎好久,“兄弟。”他真挚地说,“你……是真的爱赫莞尔吗?”
钟锦慢慢地,笑了。
干净而温和。
“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赫莞尔,真的。”他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我从来没想过和她分手,从未有过。”
他站起来,拥抱湛垚,“兄弟,加油,上吧。”
湛垚咬咬牙,似乎努力咽下一种因愧疚而想哭泣的情绪,“谢谢。”他说。
他们彼此拥抱。
半晌,钟锦拍拍湛垚的后背,“阿垚,带着她去吧。一路小心。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湛垚的身影,消失在路口的拐角。
钟锦轻轻放下窗帘,他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了。
天很亮。
但他知道,自己,也许只能隐藏在黑暗中了。
专用的那只手机,就在这孤独的时间,响起了。
钟锦立刻换上客气而谦逊的微笑,他恭敬地接通了这个来电——
“湛先生好。是我。什么?哦,好的,我明白了,我的确有点情报,本想告诉您,但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好的,我立刻就去,您稍等。”
他整理好衣襟,扣好最后一颗扣子。
又要戴上一张假面,去出行了。
提起公文包,稳步走出办公室,沿途见到的员工,无不尊重地致以问候——
钟经理,您好。
他们敬畏,崇拜,不得不服从。
可是……
阴暗的地下车库内,钟锦打开车门,笑容慢慢褪去。
他们是在对谁问好?他们敬畏的是谁?崇拜的,是哪位?
是我吗?
不,我是宗锦,我不是钟锦。
启动车子,缓缓驶出车库。
冬季的阳光,柔软地晒入车内。
什么时候,才能在阳光下,回复一个真实的自我?
为何在光明下,自己依然要隐没于——自己的阴影。
即便是面对挚友……
钟锦握紧了方向盘,那银白色的戒指,安静地焕发着光芒。
——和真爱。
作者有话要说:把钟锦这边的脉络给梳理了一下,大家可更明白了些?
钟锦要去见谁呢,呵呵。筝儿又在打什么算盘呢?哦哦。
只是凄凉的,小宗同学,他终于做了一个伟大而悲伤的决定。不知可有看出?
☆、第八章 西山惊魂
面对这个男人;钟锦收敛了身上所有的骄傲。他恭敬地低头,欠身,提起紫砂壶;在茶杯里斟上盈盈的红茶。
“湛先生。”恰到好处地将茶杯一推。
“湛垚和湛蓝筝联系过吗?”
湛明儒端起茶杯,开门见山。
俱乐部是会员制的;茶室是不会被外人打扰的。湛家谨尊祖训,行事一贯低调;极少出入这类昂贵的消费场合。如果出现,那么一定是为了正事。
譬如现在。
“我只知道湛垚去西山了。目的不太清楚,他说得很含糊;而我不好多问。现在他已经出发了。”钟锦用谦逊地口吻说;“我可以和他保持手机通讯,随时都能问一下的。如果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