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嘱咐你和音然的?你们夫妻俩,这些年对筝儿的态度……罢了,追根究底,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先对不住你们。但那和筝儿无关!筝儿被抱给你妹妹的时候,才出生三天!她能知道什么?她又能改变什么?要怪,你们小两口就都怪到我这把老骨头身上来吧!”
“父亲!”湛明儒眼中划过一丝深深的愤懑,“我和音然绝对没有指责您的意思!那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分明是无涯!是他让妹妹怀孕,又不敢认,逃到天界参加那个什么破会!咱们都不知道妹妹有身子了,还一心一意地推动请君入瓮的废黜计划……最后是湛明菲的刻意折磨,还有明嫣的一念之差,害得妹妹在刑房流了产,又是无涯不敢告诉妹妹这个真相,才出了……出了那么一个馊主意,拿我和音然的孩子去顶替……筝儿刚刚出生,才三天,又小又软,眼睛都没睁开,根本就不认识谁是她的爸爸妈妈……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音然把筝儿抱在怀里,她那么想哭嚎,想发泄,想咒骂命运,但是又害怕惊醒了筝儿,就用最压抑的声音,苦苦地求我别把筝儿抱走。她流着泪,无助地说我没有用,说我不是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还要俯首将亲生女儿拱手让出……她还说,一旦抱给了妹妹,筝儿就再也不会是我们的女儿了……”
说到最后,他声音已是颤抖,半晌都说不下去了。
湛修慈静静地站着,眼角,轻颤了下。
许久,他将手,缓缓放在儿子的肩头,目光却偏向了一旁,“当年,我没有反对无涯的这个计划,让它执行了,我就知道,必然会深深伤害到你和音然,你们新婚一年便有了孩子,那种初为父母的自豪与喜悦,被生生斩断,爸爸明白的……其实,也伤害了筝儿,她糊里糊涂的成了婵儿的女儿,五岁的时候,又糊里糊涂地回到你们身边,对于一个小孩子,这个改变,太过惊骇而残忍……她一直不肯认你和音然,你们夫妻俩因为已经有了个衡儿,对她的倔强,就逐渐失去耐心,后来又怀了小爱,就更不在乎筝儿了……这些,我都明白。”
“爸爸,她差点害死音然和小爱……”
“一个孩子,她懂什么?她是故意要在楼梯上丢弹珠的吗?”
“她自己都承认了,就是要看‘大舅妈惊叫的样子’!”
“她知道那样做的后果,会是让音然大出血难产吗?!”
“那起码说明,这个死丫头从小就……就是存心要和家里人作对!”
“够了!”湛明儒厉声喝道,“你当时把她打成什么样子了?逼得一个五岁的孩子去跳河!如果不是无涯把孩子给抱走,她恐怕早就陈尸自家池塘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当时阿垚才那么点,他迈着小腿,是如何哭着喊着拉着你的衣服,一遍遍地告诉你‘姐姐没没了,伯伯快救姐姐’!你这个做父亲可有一点的警觉?你当时是不耐烦地让明磊把他带得远远的,然后一心一意扑在音然和小爱身上,那个时候医生早就说了,虽然难产,但是已没有危险了!你还是没有警觉一下,刚被你毒打到奄奄一息的亲生女儿去了哪里?!”
“父亲,我那是气急了,我没想到那死丫头的性子那么倔,跳河寻死,她都跟谁学的这套乱七八糟的!”
“行了!”湛修慈缓和一下语气,“明儒,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恨,对你妹妹的,连累到了筝儿身上。明儒,爸爸只是太害怕了,当年那个情况,你也看得清楚……你妹妹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疯魔了,她满心满肺都是孩子,只要有孩子,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如果她知道真相,她会彻底疯掉,甚至……自杀。我,不想失去你们兄妹四个中的任何一个。”
尤其是妹妹,对吧?湛明儒在心里苦笑。
“可妹妹最后还是去了。”湛明儒止不住心底那丝孩子气的恼怒,毫不客气地指出来,“而且妹妹早就知道真相了!”
“但是你妹妹是为了什么,一直都没说?”湛修慈冷道,“刚开始,她是为了报复,准备戳破咱们的这场戏,后来呢?她是为了筝儿,她舍不得筝儿,她是那么疼爱那么宝贝筝儿!可是你又对筝儿做了什么?!你妹妹临终前,一再的叮嘱,你转脸就都忘到脑袋后头去了!你竟敢告诉我,你要对筝儿用刑,要废黜她?!你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再经历一遍自己妹妹当年的惨痛吗?!”
“父亲,那是因为——”湛明儒沉沉道,“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实实在在触犯家里的利益了!咱家的利益,是您一贯的最高原则。她的罪过,岂止这一次,以前的那些累积……”
“我知道。你握着不少她的把柄,杀妖鬼而灭口,私设天外居抢生意,和雪人部落起矛盾,钱亭盛的事件,还有……萧婷的问题,哼……”湛修慈冷笑一下,“明儒,这些,你都是怎么打探出来的?筝儿知道躲闪你的傀儡。你也并未派傀儡跟踪她。”
“她学别的不灵,学反傀儡跟踪的术法,是最上心的。”湛明儒嘲讽道,“我有个线人。他正好有比较便利的机会,出现在湛蓝筝身边,而且也认识湛蓝筝的朋友,一旦有事,我交付给他,他比较方便去探听。”
湛修慈冷冷道:“他的来历,你都查清了?”
“爸爸,您不是说不管这些……”
“我在问你话!”
“查清了,绝对可靠。”
“哪家的人?”湛修慈冷道。
“他哪家都不是……就是一个普通人,叫做钟锦,他是湛蓝筝的朋友赫莞尔的男友,所以刚好就近监视。”
“钟锦……”湛修慈蹙眉,“钟……锦?金字旁的那个锦?”
“是。”
“你确定他的身份,真的没有问题?”湛修慈逼视儿子,“都查得一清二楚了吗?他的父母,祖辈?他的经历?他的交际圈?”
“是。”湛明儒说。
那是妈妈引荐给我的,钟锦,一个挣扎在薄家底层的远亲。
妈妈,自然不会骗我的。
湛修慈道:“待我出关,让那个钟锦,过来和我见一面。”
“父亲,没必要吧……”
“一个普通的人,就能给你截获这么多情报……”湛修慈冷冷地扫了儿子一眼,“这一点就很可疑了——除非,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湛明儒稳了稳心神,“没有的,父亲。那就是一个普通人。”
“明儒。”湛修慈沉声道,“一个普通人,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即便是你给的,他也不可能这么游刃有余。如果湛家的掌门,能让一个普通人如此轻松地掌握,这本身就是整个湛家的危险。而如果,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玄黄界的有心人——明儒,你知道其中可能的危险性。所以,你给我小心着点,那个钟锦,不要太相信!最好先断开联系,别让他在我孙女身边鬼鬼祟祟!”
湛明儒心中有点不以为然,但还是恭敬道:“是的,父亲。”
湛修慈转过身子,迈出医院大门,灯光下,他的阴影,落到了湛明儒的身上。
您应该彻彻底底地,退下去了。父亲。
湛明儒想。
有您在的湛家,就不会是别人的天下。
凤晓白又悄无声息地闪回了病房,将刚刚偷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湛蓝筝。
孙桥还在床上昏迷,地上压根就没有什么法阵。
“果然,钟锦把我老子搞定了。愚蠢。愚蠢!我奶奶的话就信,她比谁都恨湛家。”湛蓝筝冷笑道,“还好,我爷爷脑子清醒,可惜也要离开一段了。正好能让我老子发挥余热。”
“湛蓝……”凤晓白轻轻道,“你也听到了……当年,你被抱给你姑母当女儿的事情……”
湛蓝筝转过身子,背对着门。
凤晓白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丢弹珠,让你母亲滑倒?那你父亲又对你如何了……”
“闭嘴。”湛蓝筝忽然冷道。
凤晓白不再说话。
“抱歉。”湛蓝筝轻声说,“抱歉,晓白……我那个时候太小,我不想回忆了……一点都不想。”
凤晓白点点头,“湛蓝。你父亲回忆往事的时候,尤其是你被抱走的时候……他的悲哀,不是假的,因为到现在,他都记得被迫把你送出去的情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时候的一切。你父亲是一个骄傲而大权在握的人,所以,只有最深沉的哀伤,才能造成这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当你出生三天,就被抱走的时候,你妈妈,是真的撕心裂肺了……就像每一个爱着孩子的母亲一样,一点都没有虚伪的爱与不舍……湛蓝,你真的还要……”
湛蓝筝背对着他,忽然昂着头,沉默。
凤晓白搂了过来,无声地,从后面搂着湛蓝筝。
他知道,他了解,昂起头的这份沉默,代表湛蓝筝,需要一个人,安静的怀抱。
泪水,终于一点点地,滴落到凤晓白的手背上。
“湛蓝。”过了许久,凤晓白才轻声说,“真的还要继续吗?”
湛蓝筝微微弯了嘴角,泪流满面。
“那又如何……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可有谁珍惜了呢?当肉已经烂掉的时候,难道我们要因为它曾经的娇嫩,而任其在身体上,恶性溃烂吗?”
她迅速擦干眼泪,手指触摸冰凉的玻璃——窗外,夜幕深沉,一颗明星,格外闪亮。
“今后,我要走的,是我自己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人心啊人心……摇头……
下章是本卷最后一章。极品男苏醒,看他醒来后第一句话会是啥。
然后我要悲催的说:对于俺的超多字数,实在是无语了……哦哦哦,其实俺不满意不满意,要少一点,文章才更精炼,更利落啊…………………………悲剧了……
☆、第十章 蓄势待发
深夜十二点;江宜月和湛垚带着一瓶安魂丸,返回医院。
凌晨三点,昏迷近一周的孙桥;开始慢慢睁开眼睛。
一直在旁观察的湛蓝筝,示意凤晓白去把外面的人;都给叫进来。
对于清醒者而言,这是一个短暂的瞬间。
但对于孙桥而言;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好像灵魂被抽出身体,千刀万剐后,又一点点揉搓到一起。又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