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要出去,湛蓝筝在后头懒懒道:“爸,您真舍得废了我的功力?让我当一个玄黄界的废人吗?”
湛明儒冷道:“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狠心。不过你放心,到时候你老子我会护着你,不会有谁真敢欺负你去。”
湛蓝筝道:“废去功力据说很痛苦的。那份痛苦是从骨子里往外钻的,爸爸,您和妈妈,你们真舍得让我在众目睽睽下,难堪地趴在刑凳上,挣扎,嚎叫,哭泣,扭动,无助地,活生生地被剥夺一身玄黄之术?甚至因此留下后遗症?”
湛明儒转过身来,“事先会给你喝保命护心的汤药,不会有后遗症的。至于痛苦……筝儿,你若是肯听父母的,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个下场。”
“废就废得彻底,要废就双废。父亲,我还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是您希望我落到这个下场。天无二日,山无双虎,一朝不可有二主。而今您杀是杀不了我,那就只好让我留条人命,但失却玄黄子弟的名分,自然就不是玄黄界的人,您也就不怕我日后会找小爱的麻烦,对吧?”湛蓝筝自己爬起来,慢吞吞上了床,裹紧了被子,“您做得没错。废吧。废了后,也不用您保护着,我会主动走人。”
湛明儒本是让女儿前半段话给气白了脸,却又让最后一句话给憋了气,他哽了下,方道:“走哪里去?找你那个凤晓白吗?”
“对。您和母亲如果觉得难为情,就再彻底一点,和我断绝父女,母女关系好了。”湛蓝筝无所谓道,“日后大家就是陌路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谁都不欠谁的,这辈子的亲情缘分就这样和谐了断,您看好吗?”
回答她的,是迎头一巴掌,抽歪了她的脸。
湛明儒狠声道:“你这个……你这个……我告诉你,哪都别去,乖乖给我在家呆着!我还养得起你!”
他也甩手走人,铁门砰地关上,法阵随即开启。
湛蓝筝摸摸肿痛的脸,因发烧而晕的脑袋,被这么一打,反而清醒了点。
她慢慢缩回到被子里,蒙住了头,因为身体的外热内寒,而抖了半天,待缓过几口气,右手开始变换法诀,一道绿色光圈,跃上手臂,在黑漆漆的被窝里,唯有这一点绿光,照亮了希望——
功力已经恢复了,只不过她装出没恢复的样子。而且这几天被打得狠,病得厉害,随时都一副要死的样子,湛明儒也不在乎她会反抗了。
手腕腾起一片圆形绿波,左手指点了点,一笼绿光立在指尖,传递到右手指上。
不假思索地在左臂写字:
君子白,收到请回话。
蓝。
凤晓白放下袖子,一一打了电话,两个小时内,人就都到齐了。
“我决定救湛蓝。”他宣布。
“就等你这句话呢!你总算男人一把!”一半人都如此表示,独孙桥笑得令人不解。
“什么时候救人?”湛垚问。
“那得你定。”凤晓白说,“什么时候把你姐姐带出来,我们什么时候才最好下手。”
湛垚说:“确实,刑房和禁屋不太好闯,最好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的地方,是祠堂!难道我们要等到废黜我姐姐那天?那太晚了吧?现在我还没打听到具体的日期呢!”
“时间只有好坏,没有早晚。”凤晓白淡淡表示,“这个交给你去打听,另外,主宅的内外环境,要由湛垚你给我们做最详细的介绍。路线图,恐怕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湛垚一脸“非我莫属”,“还需要什么?”
凤晓白说:“人和车。人,是团结的人。车,是性能好的车,和特别的车。”
“我们现在这些人,可以吗?”贾文静道。
凤晓白算了算,“差不多。性能好的车子——”
于是大家的目光聚集在罗敬开身上,败家子一脸无辜地看凤晓白,“大哥,少花点成吗?”
“我们需要弄到五辆车。其中有三辆车,必须是同一品牌,同一类型,同种颜色,甚至车内布置,从外面看,都该差不多。车牌子到时候必须贴成一样的号。”凤晓白道,罗敬开一脸晕菜样。
“剩下的两辆车,要禁得起碰撞。我们最好抓紧时间,给车内做几个防护。”凤晓白继续道。
罗敬开的脸就白了,“大哥,您到底要干嘛?给个准信好吗?”
凤晓白说:“这是必须的。”
贾文静和方丹霓都表示可以把自家的车出借,不在乎碰撞。
“那三辆同款车,就麻烦小罗了。”凤晓白诚恳道。
罗敬开除了点头,没啥别的可说了。
“姐夫,你到底要做什么?”湛垚不解。
凤晓白对他笑了笑,“老姐。我郑重地请求你帮忙。”
“说。”贾文静义不容辞地起身。
“……尽量多带几辆警车,用什么名义都好,总之,要在一定时间内,封住一条路。”凤晓白轻声道。
两天后,湛明儒向湛蓝筝宣布了罪名和处罚决定:
灭口——裙摆妖鬼和蝴蝶兰妖事件;严重渎职——放任西山雪人被孙桥斩杀,丢失祖传法杖;叛族——在钱亭盛事件中推波助澜,私设天外居,并亲手打出过有反叛倾向的话,抢过齐家生意,并意欲抢湛家生意;违法——和交警飙车抗法,送丁小剪潜逃;食言——和引魂使者冲突。
条条都是重罪,数罪并罚,虽未有本人口供,但族中所有长辈一致同意,此等大罪,宁可错杀一千,可不需口供,直接惩罚。
最后判罚如下:
鞭笞三十,废黜湛蓝筝的掌门之位,废去其全部功力,剔除出湛家族谱,驱逐出湛家主宅。
“鞭笞我给你免了。这几天抽你也抽得差不多了。”湛明儒将判决书丢给女儿,“签字吧。”
湛蓝筝看都不看,把头偏向一边去。
湛明儒冷笑,“你不签也无妨。放心,你被废了后,哪也别去,留在家里,先把法杖的下落给我说清楚。”
“我忘了放哪儿了。有本事你们一个个拿着祖剑对我使用高级的法器召唤术啊。只要能找到,我把全身的血吐出来都行。”湛蓝筝无所谓道。
湛明儒扭头就走,湛歆爱端着一碗淡绿色的汤药走进来,齐音然在后面跟着。
“姐姐。喝药吧。”湛歆爱小小声地说,齐音然只盯着湛蓝筝,似是来监视的。
湛蓝筝和蔼的把药碗接过来,“什么药?”
“……据说是废去……功力的人,必须连续服用的一种药,可以护住心脉,不至于因为废功的力量,给伤到元气。”湛歆爱低着头,可怜巴巴地说。
湛蓝筝哦一声,把药直接倒地上——白气一冒,齐音然的脸色就紫了。
“第一我没认罪;第二我没认罚。所以我不喝。”湛蓝筝宣布。
齐音然抬手,湛歆爱丢掉托盘,抱住了她,“妈妈,妈妈算了吧。姐姐心情不好,姐姐苦苦练了几十个寒暑的功力,一朝就要被剥夺……”
“对不起亲爱的小妹子。”湛蓝筝和颜悦色道,“咱是个不用功的人,别说得跟头悬梁锥刺股一样。我不是那凿壁偷光的人,既无闻鸡起舞的毅力,也没那卧薪尝胆的气魄。废了就废了,我不在乎,万一不小心嘎嘣了,那就两眼一闭,更轻松。”
齐音然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脸皮还是绷着,她也开始傲慢,一言不发,和丈夫一样,扭头就走,湛歆爱忙忙追过去。
然后湛明儒就带着傀儡进来,强行给湛蓝筝灌药,“你要是真想死,也不能因为这个死!丢人现眼!”他厉声道。
湛蓝筝呛得直咳嗽,汤药洒了一脸,抹着那苦涩,她尖叫不停,直到湛明磊当头闯进来,“大哥你干什么?!你非要把孩子给活活折腾死吗?!”
他抢下了傀儡手中的药碗,湛明儒真是感到冤枉,“我是为了她能熬过废黜的刑罚才逼着她喝药,这药是救命的,又不是毒药!”
“救命的也不能强行喂啊。”陆微暖叠声说,湛明嫣已掏出手帕给湛蓝筝擦脸,“大哥,不能拿着棒子赶人上天堂,这道理都不懂了吗?筝儿是你亲女儿,你也真狠心。”
这话,湛明儒俨然听麻木了,只想着是女儿不听话在先,可湛家不是普通人家,没有容忍她的耐性,该出手就得出手,谁让她是湛家的孩子呢?还偏偏站在了掌门的位置上呢。没能力,又不肯听话,即便自己不拉她下台,也会有人算计她。自己这个当爹的拉她下来,总比让旁人,外人,敌人拉下她,要好得多。至少一条命和日后的栖身之所,住在主宅的名义,自己还都能给她留下。日后她当个普普通通的孩子,若是不乖,也没有威胁性,自己能忍就忍了,哄到她出嫁,等她当了妈妈,自然就安分了——反正也用不了几年;若是她乖巧,哼,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丫头,前世的冤孽,今生投胎当了我女儿,哪里是我虐待她,分明是她折磨我的心神来了!
湛明儒冷笑道:“你们三个要是有什么好办法,就替我把药灌给她好了。这药有多重要,你们也明白。别让她当日横尸祠堂——祠堂最前面的牌位,我还不想太对不起。”
说罢他走出门去。
“大哥!”湛明磊紧跟了过去,“大哥,你知道妹妹的牌位就在最前面看着——你忘了筝儿是妹妹的宝贝吗?”
“那是过去了。”湛明儒狠绝道,“筝儿是我的女儿,我只会比妹妹更宝贝她。”
湛明磊急切道:“大哥!法杖是妹妹亲手传给筝儿的!”
“她给弄丢了!”湛明儒更气了,“你若是心疼她,就让她快点把法杖的下落说出来!是真丢了,还是让她藏起来,或者交给什么人了?!湛家千年传承的法杖,容不得闪失。小爱的继位典上,若只有祖剑而无法杖,像个什么样子!”
“筝儿的继位典,是无涯上仙亲自参加的!”湛明磊据理力争。
“无涯上仙若是真那么有心,他就应该答应筝儿,把她的妈妈从牌位给变回一个活人!”湛明儒忽然低低吼道,“你老说我忘了妹妹,我看你才忘了妹妹!至少我到现在也没去动过萧婷,而湛明磊,你最好注意点你枕头边上的那个人!她若是借机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
湛明磊傻在原地,一时半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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