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明儒掏出皮夹走了过去,湛蓝筝迅速看了一眼周围——那三个都不在了。
湛明儒将冰激凌递给女儿,“其实我今天出来,是得到了一个消息,那个天外居又出动了,据说就在这里。”
“是吗?好巧啊!”湛蓝筝愤愤道,“逮到了吗?”
湛明儒盯着女儿,“我也不确定,是否逮到了。”
“人赃俱获呗。”
“赃没捉到,人我不确定是否捉到了。”湛明儒淡淡地说。
湛蓝筝道:“反正老爸你心里有数就好了。是咱家傀儡的侦查结果吗?”
“对方具有很高段的反傀儡的术法能力。我……有我的渠道来探听这些。”湛明儒冷冷地说,“所以我觉得,这是玄黄界内部的人,而且是受湛家控制的人,在暗暗地——挖墙脚。”
“那就更不能饶恕了。”湛蓝筝义愤填膺道,“一定要彻底地打压!绝对不能给一丝机会。防微杜渐,刻不容缓。要不然,咱们湛家的地位,就会在漠视中被慢慢消融到底。”
“你能明白并且同意就好。”湛明儒恢复了温和而慈爱的笑,“冰激凌很好吃?”
湛蓝筝轻轻点头,湛明儒说:“只要你听爸爸的话,比这个好吃一万倍,也贵上一万倍的东西,爸爸都会给你买。钱不是问题,你喜欢就好。”
“那我要是不听呢?”湛蓝筝将勺子搭到了冰雪之上。
湛明儒说:“若是不听话到背叛家族利益,玷污家族荣誉的话,湛蓝筝,湛家用于判罪的刑罚,比我的藤条,要狠上一万倍,带来的,也是一万倍的痛苦。”
“不过我是湛家的掌门啊,老爸。族人难道还敢打我的主意了?一点秩序都没有了。”湛蓝筝若无其事地提醒。
湛明儒说:“是啊,但是湛家的家法,是平等的。你的表叔湛明乾有个姨妈叫做湛修晚,她和你爷爷是表兄妹的关系。但是她后来犯下了对掌门不轨的重罪,无论谁求情,都没有用,该上的刑,一个都没有少。然后她被逐出了湛家主宅,赶到南方去,她那支,不久后也没落下去。你看湛明乾那家人,在宅子里是不是很低调呢?识时务就是好。你这位表叔,是那一支唯一懂得进退的人。所以只有他享受到了荣华富贵与安宁。筝儿——”
湛明儒摸摸女儿的发帘,“你明白吗?”
湛蓝筝又吃了口冰激凌,无所谓道:“她对哪个掌门犯下重罪了?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湛明儒的目光黯淡了一会儿,“你去世的姑母。”
又说:“不要管这些陈年旧事了,你若是老打听你姑母生前的事情,会让你爷爷很难受的。”
湛蓝筝此刻却感觉很安静,方才的忐忑与愤怒,都在心中慢慢消融,她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格外柔软,好像终于开始融化的冰激凌一样,甜而粘稠,布满了整颗心。
每当想起了这位姑母,她都会有这种感觉。
“知道了,爸爸。”她乖巧地低头说。
然后在送走湛明儒后,她掏出手机对丁小剪道:“现在是三点二十,赶走那小两口,三点半的时候,五层,咱俩回合,继续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随后换了原有的SIM卡,给凤晓白发了一条晚上不回去吃饭,可能外面过夜的短信。再关机朝电梯走去,她只是想:姑母若是在世,也一定会支持自己,将湛家大权,收回到名正言顺的掌门之手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惧怕枪林弹雨,也要拒绝糖衣炮弹。
临近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湛蓝筝家的客厅很是热闹。
贾文静看看表,提议说:“实地考察最重要,采薇,差不多了,我开车带你去现场,争取能重现一遍当时的情景。你现在一定要稳住,他们仨的失踪很可能是连环案,你是唯一的证人了。”
容采薇强制镇定地点头。
“我也想去啊。”方丹霓柔软地对孙桥说,“不知道孙桥你有这个兴趣吗?
”
程澄听她称呼“孙桥”,顿时沉脸,孙桥却大方地点了头,方丹霓朝着也黑下脸来的贾文静笑道:“都这么看我干嘛?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啊。何况这么晚了,又是案发之地,孙桥武艺高强,总能起到保护作用吧。”
“我申请了佩枪。”贾文静拍拍腰际,程澄忽然道:“我也去!”
方丹霓就咯咯笑,程澄看着孙桥说:“我不害怕的。而且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你去?”方丹霓讽刺地笑,“丫头啊,你太嫩了,到时候不定会出什么状况啊。”
程澄抱住孙桥的胳膊,脑袋也靠了过去,她摆出一脸的大义凛然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孙桥爱搭不理地瞥她一眼,胳膊倒是没动。
方丹霓斜斜地打量他俩的暧昧动作,悠哉道:“好,采薇坐老姐的车,我也开车了,月亮你来吗?”
江宜月先去问凤晓白,“湛蓝今天晚上真的不回来了吗?”
“她刚刚又给我发了短信,说和朋友在外面刷通宵。”凤晓白说,“不过她说她可能凌晨回来,然后她立刻就关机了。我现在也掌握不好她的行踪,联系不上人。我怕她喝酒,再出点问题,嗯,所以我还是在家等她吧。”
江宜月安静了片刻,“那我也去吧。”
☆、第四章 覆没
深夜十一点三十分,天空凝黑,大地却让路灯点缀光亮。这几日北方大降温,满城秋风寒瑟,落叶遍地,行人大减,道路冷清。晚间又起了雾,整座城市夹在黑暗和明亮之间,本就扭曲,又让雾气笼得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路面空阔,孤叶轻舞,忽响引擎声,不多时,两辆小车子便冲开淡雾,一前一后,停在了路旁。
大家纷纷走下车来,都不由抱紧双臂,或奋力搓手。
“真冷啊。”贾文静嘀咕着,“采薇你再给大家说说,昨晚戴翔是怎么就不见了。”
容采薇小声道:“他下车去后备箱拿玻璃水,一直就没上来。我下去的时候,看到他提着玻璃水,然后就站在车前,呆呆地望着那边——”
大袖风衣下的右手抬了起来,削尖指甲,直指前方那片黑暗中的楼区。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栋楼,有的是居民楼,有的是商业楼,错落在已黯淡的小公园四周,绕成环状,只西南角缺了一角,猛张望,空落的视野,让人颇有些不安。
“阿翔一直盯着那里。”容采薇迟疑,“说不清具体位置,总之是那片小区。我推他几下,他也不反应,忽然说要我留下,他就跑过去了。往那边去了。”
她又指了指那片楼区。
“进小区了?”贾文静看着小区门口的保安室了。
“大概吧。当时又黑又冷,阿翔跑得很快,我根本没反应过来。”
贾文静先带着大家去保安室转了一圈。今夜值班的小保安一问三不知,只说“白天警察不是都问过了么?”
“那昨天,前天,还有大前天夜里值班的师傅现在睡了吗?”贾文静说。
“没。有两个巡逻,这会儿大概回宿舍了,有一个估计在屋子里看球。”小保安介绍道,“不过他们的宿舍不在一起,物业给我们包的地下室,分到哪楼就是哪楼。我记得——有两个住在三号楼地下,一个在七号楼。”他的胳膊指向了两个相反的方向,“你们去看看吧。”
方丹霓夹着烟说:“老姐啊,后半夜要大降温,节省时间,分头行动吧。”
贾文静心里也有这个意思,只是她随即想到这回跟在身边的,都是非警务工作者,而在这寒意习习的三更半夜,他们此时身处的,是失踪了三个大男人的现场。
还在犹豫的时候,程澄已经叫道:“我和孙桥一组!”
她拉住孙桥的胳膊,示威般瞪着方丹霓,看也不看容采薇。
然后贾文静瞥到江宜月立即不动声色地,往自己这边一站,立场鲜明。
“那……”贾文静勉强道,“那我和月亮,还有采薇一起去三号楼。孙桥你带着程澄和方丹霓去七号楼。大家都小心点,有什么古怪,都离远点,有事儿就嚎一声,附近的居民也能听见。”
于是他们约定了半个小时后还在原地见面,便各自散开。
孙桥右边跟着继续抽烟的方丹霓,左边是紧搂他胳膊肘的程澄,一男两女在小径上闷头走了五六分钟,谁都没说话,只听着方丹霓的高筒靴,咔嗒咔嗒的动静,程澄一直都撇着嘴,显然是对方丹霓那两条大白腿所显露出的“美丽冻人”和缭绕在冷风中的薄荷奶香味,感到极度不满。
沉默中找到了七号楼,很好认,因为这小区的七栋楼,都是顺时针排过来的,三层的六号楼出租给了小公司,此时通体都黑了;十五层的一号楼还亮着不多的灯;而夹在它们中间的,就是十层高的七号楼——也是一栋住宅楼,几个窗口星星点点,大部分都已暗了下去。孙桥,程澄和方丹霓就在沉默中找到了那保安,问了问情况,对方的表示没什么出奇的,无非是印象中见过,大约就是这个点钟,进了大门,追过去问过,没追上,再也没见过人了。
“我们这儿的治安真的挺好。”保安说,“我在这里干了两年,从没发生过刑事案件。”
“离奇古怪的事情呢?”孙桥冷不丁问道。
那保安把弄着遥控器,先是摇头,而后又说:“其实也有吧……就是有时候值夜班,巡查,偶尔会看花眼,以为这小区多出一栋楼来。啊,就是西南角,你们来的时候看到了吧?六号楼和五号楼之间有一大块空场,有几次我夜里巡查的时候猛抬头,一时间还以为那里也有一栋楼呢。只是揉揉眼睛,就没了。”小保安笑了,“值夜班很累的,而且说不紧张,也不可能。”
“那楼什么样子?”孙桥却没有想笑的样子。
小保安说:“没有楼啊,哪里有样子?”
孙桥很“温柔”地拍了拍小保安的肩,“别急,你好好想。”
小保安的脸立刻痛得扭了一下,“大哥,你你你……”
孙桥眯眼。
“那您让我想想,想想……”小保安紧张道。
方丹霓的高筒靴咔嗒了几下,“小哥,别害怕,我们就是随便问问而已。那个啊,这里有烟灰缸吗?”
小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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