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点想法。”
叶子菁笑道:“别解释这么多了,陈检,你畅所欲言好了!”
陈波尽量平静地说了起来,口气很随意,不像是处心积虑的结果:“还是得检讨哩!上次检委会讨论案子定性时,我满脑子都是盖咱们检察大楼的事,'奇·书·网…整。理'提。供'心想,有叶检和同志们把着关,也用不着我多考虑了。所以,你们都说是失火,我也跟着失了一回火。今天听叶检这么一讲,尤其是把公安机关的意见这么一介绍,哎,我觉得这失火定的还真有点问题哩!查铁柱烧电焊引起了‘八一三’大火,表面看起来是失火,可过细分析一下,事情就不那么对头了。公安机关分析得有道理啊,查铁柱和大富豪有经济纠纷,主观上是有报复的犯罪动机;查铁柱对大富豪的内部情况又十分熟悉,对三楼仓库堆满易燃物品应该是清楚的,如果没有犯罪故意,就应该料到这一后果嘛!另外,我还有个新观点,就是对查铁柱所谓主动救火一事的判断:查铁柱在大火烧起来以后装模作样救了一下。我认为不是救火,实际上是延误了宝贵的救火时间,也有让火情增大的故意!所以,我个人的意见可以考虑定放火。”
叶子菁竟然很高兴:“好,好,陈检带了个好头,终于有不同意见了!”
张国靖立即反驳:“陈检,对你这个不同意见,我不敢苟同!你重复公安机关的那些话,我就不反驳了,刚才我已经分析反驳过了。我只谈谈你的新观点:怎么主动救火反倒有让火情增大的故意了?事实很清楚,参加救火的不是查铁柱一人,还有周培成和三陪人员刘艳玲,他们救火的情节和不愿让火势增大的主观愿望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是他们在没法控制火势的情况下才撤了出来,而且及时报了警。”
高文辉也插上来说:“陈检,咱们现在是讨论问题,你千万别生气。照你这逻辑,火烧起来之后,查铁柱不该去救,倒是该转身溜走吗?如果当时查铁柱不去救火,岂不是更有放火的故意了吗?陈检,你再冷静想想,这说得通吗?”
吴仲秋和其他同志,也相继跟着发了言,全是反驳意见。
陈波心平气和地听着,并不着急,等大家都说完了,才苦笑道:“同志们,叶检一再要我们畅所欲言,要我们发表不同意见,所以,我才说了点不同看法。我再强调一遍:我所说的就是我个人的看法,并不代表大家,更不代表咱们检察机关。如果同志们都不赞同,我这个个人意见就算没说,还是按失火意见报嘛!”
叶子菁当即笑呵呵地表态道:“陈检,你这个个人意见我一定报上去,就是要有不同的声音嘛!让市委和政法委的领导同志去分析判断嘛!我估计公安机关那边也不会是一种声音,肯定也会出现不同的声音,比如他们的副局长伍成义同志,就不会赞同放火的定性,工作上的争执,观点认识上的分歧,这都很正常嘛!”
这就好,应该说是很好,他既根据省市领导的希望做出了表现,给领导们提供了另一种他们需要的意见,又没得罪叶子菁,退一万步说,就算叶子菁这次意外挺住了,继续做一把手,他也没和叶子菁撕破脸皮,合作共事的基础照样存在。尤其令人欣慰的是,报上去的这个不同意见是他个人的意见,就是说,在整个长山市人民检察院,在检察委员会十一个成员中,真正能听市委招呼的只有他陈波一人!
散会后,陈波心中压抑已久的一句感叹喷薄而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二十九
果然不出叶子菁所料,公安局那边也因定性问题产生了严重分歧。副局长伍成义在会上和局长江正流发生了公开冲突。伍成义说,具体主持办案的是他,在未经他同意,背着他的情况下,以公安局的名义将放火结论再一次报给市委是很不妥当、也是很不严肃的。公然宣称,除非拿掉他这个副局长,否则,谁也别想用查铁柱的脑袋保一批贪官。江正流气坏了,一再追问这些贪官是指谁?伍成义不说,只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咱们往下瞧好了!在伍成义的坚持下,失火的定性意见作为伍成义的个人意见写到了这次会议记录上,伍成义要求江正流如实上报。
会后,伍成义给叶子菁打了个电话,通报了一下情况。而后,发牢骚说:“叶检,你做得对,这种不顾法律事实的招呼就是不能听!了不起咱们全滚蛋,让他们来造好了!我还就不相信他们敢把你这个检察长和我这个本殖ざ家黄鹉孟吕矗?/p》
叶子菁提醒说:“伍局,这你可别不相信,人家把我们全拿下来不是不可能的!干部任免权在他们手上嘛,什么借口不要,一个工作需要就把你我拿开了!”
伍成义在电话里骂了起来:“那还谈他妈的什么法制,谈什么依法治国?!”
叶子菁开玩笑道:“所以说,依法治国目前还是我们追求的一种理想嘛!”
伍成义没心思开玩笑:“叶检,我不和你瞎侃,说正经的,你前阵子说过,要铁肩担道义,咱们就铁肩担道义吧,谁也别往后缩,该干啥干啥,该怎么干怎么干!抓紧时间垂死挣扎吧。我想好了,就算咱们滚蛋了,也得赶在滚蛋之前把该弄清的事全给它弄清了!面对法律事实,看他们怎么办,看他们谁敢公然枉法!”
叶子菁真感动,觉得自己并不孤立,检察院的同志不去说了,伍成义也够硬的,从本质上说不是江正流,而是伍成义更能代表公安民警的整体形象。
和伍成义通话结束后,叶子菁拿起房间的保密电话,要通了省检察院丁检察长家,想就目前案子定性的争执以及有关困难情况,约时间向省院做个汇报。“八一三”火灾发生后,丁检带着省院有关部门负责同志到长山来过几次,还多次在电话里了解过情况,曾就案件的起诉审理做过很具体的指示。在火灾的定性问题上,丁检反复强调要慎重,说得很清楚,吃不准的问题一定不要擅做决定,必须上报省院。
不料,丁检却不在家。丁检夫人说,省政法委晚上临时有个会,丁检去开会了,刚走十分钟。丁检夫人和叶子菁比较熟,又在省高法做办公室副主任,消息灵通,似乎已听到了什么风声,关切地询问道:“子菁,怎么听说你碰到麻烦了?”
叶子菁不便说,只含糊道:“钟大姐,这种大案子麻烦本来就少不了嘛!”
丁检夫人也没多问,叹了口气说:“子菁,不行就别在长山呆下去了,干脆调到省院来算了,我给你透个底:我家老丁一年前就有调你的想法哩!”
叶子菁心里怦然一动,却又止住了:这种时候她若真调到省院去了,那就是背叛同志的逃兵。不说对不起检察院的同志们,也对不起正和她一起“垂死挣扎”的伍成义。于是,笑道:“钟大姐,这事以后再说吧!哪天真被长山市委撤了,没地方吃饭,我再到省院混口饭吃吧!你到时候吹个枕边风,让丁检给我留个饭碗!”
正说着,房间的门突然开了,叶子菁扭头一看,门口竟站着人大主任陈汉杰。
叶子菁不敢和丁检夫人聊下去了,说了声“来客人了”,马上放下电话,快步迎到了门口:“嘿,老书记,咋半夜找到我这里来了?突然袭击查岗啊?”
陈汉杰自嘲道:“查什么岗啊?现在谁还把我们老家伙当回事啊?!”
叶子菁赔着笑脸道:“看你老书记说的,谁敢啊?现在人大也不是二线了!”
陈汉杰四下里打量着,走进屋来,情绪不是太好。自己刚发完牢骚,却又批评起叶子菁来:“子菁同志,你在电话里发啥牢骚啊?什么留个饭碗啊?你这个检察长是吃饭的饭桶啊?你只想着自己吃平安饭,我们的老百姓恐怕就吃不上饭喽!查铁柱还吃得上饭吗?定个放火罪,啊,死刑。人头都落地了,还用什么吃饭啊!”
叶子菁明白了,忙道:“老书记,这我正想说呢,我们这不是还硬挺着嘛!”
陈汉杰在沙发上坐下了:“挺得好,所以,我得来表示一下支持啊!”
再也没想到,在这最困难的时候,老领导陈汉杰竟主动来表示支持了,本来叶子菁倒是想过,到省院汇报回来后,根据情况也向陈汉杰和人大做个适时的汇报。
陈汉杰显然啥都清楚,呷着自带的一杯茶水,不紧不忙地说:“昨天市里的那个会没通知我,也没通知政协金主席。据朝阳同志说,长恭同志怕我打横炮哩!朝阳同志倒还不错,会后马上和我通了气,把情况说了说,真吓了我一大跳啊!”
叶子菁便问:“哦?老书记,唐书记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没批评我吧?”
陈汉杰瞪了叶子菁一眼:“怎么能不批评啊?朝阳同志说,你这个检察长沉不住气嘛,在会上跳起来,和王长恭、林永强这么公开顶撞,很不策略。把他搞得挺被动,害得他会后挨了王长恭好一顿训,这位省委领导连饭都没在长山吃!”
叶子菁苦笑道:“老书记,你不了解当时的情况,王省长一口一个放火……”
陈汉杰说:“我怎么不了解啊?朝阳同志从没同意过定调子,还说了,只要他在市委书记岗位上呆一天,就会尽量给你们创造一个依法办案的环境,不管谁打了招呼,他这儿首先顶住!但是,也要讲策略嘛,不要把火药味搞得这么浓嘛!”
叶子菁说了实话:“我不了解情况,以为唐书记也同意了王省长的意见呢!”
陈汉杰道:“子菁啊,朝阳同志能表这个态不容易啊,他现在可是待罪之身啊,他这个市委书记还不知能干多久哩!王长恭就和唐朝阳说了,要唐朝阳不要迷信民主,说民主的结果未必就是好结果,当年苏格拉底是被民主杀死的,希特勒和法西斯也是被民主送上台的,‘八一三’火灾真讨论出个失火来,他就等着下台吧!”
叶子菁争辩说:“老书记,这不是民主的问题,是尊重法律事实的问题嘛!”
陈汉杰点头道:“这话朝阳同志也和王长恭说了,人家听不进去,搞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