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雪低声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
陈靖仇听得,忙俯身下去,笑道:“哎呀!你这是干嘛?我又不是在骂你,我是在骂你们村里那些大人,又不是责备你……不然我又何必跑到这里来救你呢?”
于小雪道:“对不起……我……”
陈靖仇道:“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们赶快离开这吧!”
陈靖仇扶起于小雪,正要离去,突然一声闷吼,从暗河上游远远传来。于小雪惊道:“河……河神大人……”陈靖仇道:“别怕!有我在!”火光映照之下,一阵大浪,向下翻涌袭来,须臾已到跟前。陈靖仇忙扶着于小雪向高处闪避。
浪涛卷过,一头通体碧绿的鲛精浮出水面,身长数丈,重逾千斤,背上满是斑驳的花纹,长须利齿,正在嗅着水里的气味。陈靖仇唰的拔出长剑,挡在于小雪身前。那鲛精好似发现了两人的踪迹,慢慢向陈靖仇和于小雪转过头来。
陈靖仇纵身一跃,跳到对岸,哈哈大笑:“什么狗屁河神!原来是一头鲛鱼精!”那鲛精果然扭回头,面向着陈靖仇,怒目瞪视。陈靖仇拾起一块圆石,朝鲛精飞掷过去,砰的一声,正打在那鲛精头上。鲛精晃晃脑袋,心中愤怒。陈靖仇又是几块飞石,砰砰数响,都砸在鲛精身上。鲛精疼痛,怒极而嘶,蜷起身子,蓄足力量。陈靖仇不敢懈怠,全神贯注,举起铁剑,摆开架式迎敌。鲛精巨尾忽然掀起一道巨浪,向陈靖仇猛拍过来,势大力沉,猛恶无比。眼看就要拍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靖仇长剑突然向前递出,嗤的一声,直刺入鲛精的尾巴里。鲛精负痛,扬起尾,在河中乱拍,掀起一阵巨浪。
波浪卷处,忽听“啊!”的一声惨叫。陈靖仇心中一惊,暗叫:“不好!”看那于小雪时,已被浪涛卷入暗河中。
陈靖仇纵身一跃,飞身相救。那鲛精的巨尾忽然带起浪头,向半空横扫过来。陈靖仇眼前一花,闪避不及,砰的一声,被重重打在小腹上,向后飞出,摔在岩壁上,浑身疼痛。鲛精腰一摆,回过身,向于小雪猛扑过去。陈靖仇大叫:“小心!”顾不得疼痛,扑上前去,挥剑往鲛精身上连砍。巨鲛猛甩尾巴,挡开陈靖仇,瞬间便将于小雪卷入长舌之中,正要开口撕咬。忽听得闷雷般的一声吼叫,那鲛精将头一甩,把于小雪直贯出数丈之外。
于小雪摔在一片碎石上,立时晕去。那鲛精满口鲜血,不住嘶叫,长舌竟然断在一旁。陈靖仇不及细想,连忙挺剑冲上,剑影横斜,人影翻飞。那鲛精抵挡不住,身上连中数剑,口中早已受伤,血流不止,水面皆红,渐渐力不能支。陈靖仇欺进身去,飞身跃起,自上而下,一剑刺入鲛精背中。鲛精负痛,嘶叫一声,巨尾急拍,掀起数道浪花,顺着暗河中的水流,向下游急窜而去。
陈靖仇记挂于小雪的伤势,撇下鲛精,提了剑,奔到于小雪身边。俯身察看了一下,所幸于小雪受伤不重,只是晕了过去。陈靖仇到暗河里捧了些水,洒到于小雪脸上,过了一会,于小雪方才悠悠醒转。陈靖仇小心将她扶起,问道:“你没事吧?”
于小雪坐在地上,看看四周,道:“刚才是怎么了……河神大人呢?”
陈靖仇插剑回鞘,笑道:“还河神大人,你们那位河神大人,其实只不过是一只鲛鱼精而已——刚才已经被我打跑了!”
于小雪想了一会,道:“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小说网·。。]
陈靖仇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心中疑惑,道:“不过,刚才也真怪……那鲛精不是要把你吃了吗?怎么后来又撒口将你甩出去了?”
于小雪道:“我,我也不知道,刚才……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陈靖仇沉吟片刻,道:“嗯!没事就好,你一定吓坏了吧!你好好休息一下,等会我们再离开这里。”
陈靖仇转身看了周围地形,想起一事,问道:“小雪姑娘,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要寻死,当什么河神祭品?”
于小雪低下头,道:“我……我,其实心里也好害怕。”
陈靖仇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于小雪神色忧伤,隔了一会,道:“因为……我觉得弟弟好可怜,所以……我想……如果我答应代替大夫的女儿,也许大夫……大夫他会感激……愿意帮助医治弟弟的脚。”
陈靖仇道:“就只为了这种缘由,你就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
于小雪道:“昨天晚上,弟弟因为双脚不能走路,心里难过,偷偷在哭泣……我看了心里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几年前,弟弟生病发高烧,因为我没钱替她医治,才害弟弟的脚最后残废了,都是我害的!”眼角滚落几滴泪珠。
陈靖仇安慰道:“可是,那并不是你的错啊!你们的父母亲呢?”
于小雪眼中淌下泪来,低声道:“我小的时候,娘就生病去世了……爹爹后来被官府征去打仗,再也没有回来。最后就只剩我和弟弟相依为命。村里人都说,是因为我一生下来,就满头白发,才给全家带来了厄运!大家都要赶我走,幸好开客店的贺老伯可怜我们俩,收留下我们,在他客店中帮忙……”
陈靖仇道:“别难过了!其实我觉得你的头发像白雪一样,真的很好看!”
于小雪脸上一红,道:“我的白发,怎么可能会好看?……”
陈靖仇道:“真的很好看,都是你们村里的人自己想得太多了,才编出这种说法来!”于小雪低下头。
两人又坐着休息了一会。陈靖仇站起身,道:“好了!这洞顶太高,我们得另外想个法子出去!”扶起于小雪,举着火把,顺着暗河,在前探路,一直往下游走去。于小雪紧紧跟随在后。过不多时,火把熄灭,四周一片漆黑。陈靖仇拉着于小雪的手,顺着水流,两人慢慢向前摸索而去。行了半日,眼前突然透出一丝光亮。两人朝着亮光的方向,再向前行出十余丈,前方终于露出了一个洞口。洞口的大半被水淹没,暗河的水从洞口下方汩汩往外流去。陈靖仇拉着于小雪,扶着洞壁,走入水中,一步步慢慢挨出洞来。眼前一阵明亮,洞外近岸处水流潺潺,正是月河溪边。陈靖仇和于小雪上得岸来,都是松了一口气。
陈靖仇倒在岸边草地上,浑身衣衫湿透,晒着太阳。于小雪坐在一旁,瞥见陈靖仇左臂之上,有一道数寸长的伤口,殷红如欲滴血,忙问道:“您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陈靖仇转过脸,笑道:“我叫陈靖仇,别您不您的了!你就叫我阿仇吧!这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于小雪脸上一红,道:“陈,陈哥哥!我学过一些疗伤的方法——小的伤还是可以的,我给您看看吧!”
陈靖仇看她脸色诚恳,道:“好吧!”坐了起来,伸出左臂。于小雪俯身过去,低头仔细察看一会。走到溪岸上,寻了一些草药,用溪水浸湿,再揉烂了,又回到陈靖仇身边。将草药在伤口上敷好,撕下衣角,包扎了几圈。陈靖仇只觉伤口上一阵清凉,疼痛瞬间消失了大半。笑道:“没想到你的医术这么神奇,你是不是也学过疗伤的方法啊?”
于小雪脸红道:“不,我从来没学过什么医术!我只能治些小伤,弟弟的脚我就一点办法也没有,我真是好没用!”
陈靖仇道:“那我来教你一些治疗的方法吧!也许对治疗你弟弟的脚,会有一些帮助。”
于小雪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就怕我学不会……”
陈靖仇道:“没关系,我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的啊!”遂将一些治病疗伤的简单法门,传授给于小雪。哪知于小雪天资极其聪颖,陈靖仇花了将近一月才学会的东西,于小雪只花一个时辰,就已领悟了七八分。陈靖仇微觉诧异,又教她一些简单的防身功夫,于小雪也一一记忆在心。
陈靖仇赞道:“真看不出来,你的天份这么好,这些东西,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学会呢。”
于小雪忙道:“不,陈哥哥,我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懂,真的很没用!”
陈靖仇道:“你别太谦虚了!你真的很聪明!”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我这还有一个以前师父给我的铁环,就送给你吧!你可以用它当做防身的武器。”于小雪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
陈靖仇和于小雪在溪岸休息了一会,缓步走回月河村里来。刚到村前,忽听村里传来一阵哭喊之声。陈靖仇不知何事,连忙奔到村中,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事。于小雪跟了上来,也是惊异万分,啊的一声,连忙用手捂住了嘴。满地尽是鲜血,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村前空地上,许多尸体四分五裂,手脚散落一旁,血腥至极。陈靖仇急忙奔到一具尸体跟前,蹲下身子察看,只见几条寸余宽的伤痕,从头颈部直划至大腿,伤口上血迹未干。于小雪三两步奔回客店,只见客店门前,横卧着两具尸体,一老一少,走进一看,竟是贺老伯和弟弟小朔。整个地面被鲜血染得通红,门上也满是飞溅的血滴。于小雪扑倒在地,抱起小朔,哭道:“小朔!贺老伯!你们……你们都是怎么了……别……别丢下我孤零零一个人!”泣不成声。陈靖仇走了过来,俯身解开贺老伯胸前衣襟,只见前胸一片淤黑,肋骨尽断,整个衣襟沾满鲜血。陈靖仇心中大惊,一时想不出谁竟然有如此神力,能这样致人死命。安慰于小雪道:“别太伤心了,小心哭伤了身子!”
正在这时,小溪边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陈靖仇提起铁剑,飞奔过去。刚到溪前,不禁大吃一惊,那头鲛精不知何时已到了小溪边,匐岸边的草地上,正使劲咬住一位村妇的右腿,来回撕咬。那村妇倒在地上,放声哭喊,不断尖叫,双手向前乱抓。身前十来个村民,手提棍棒,已被逼到溪边,脸色惊惶,眼睁睁看着村妇即将丧命,谁也不敢上前相救。
陈靖仇怒喝:“畜牲!不得害人!”抽出铁剑,飞身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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