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健小心擦着火柴,点燃蜡烛:“爸爸,没人过生日,我们干嘛还点蜡烛、吃蛋糕?”
烛光的映照下,父亲有些伤感:“为了你妈妈。”
行健:“妈妈?”
父亲点头:“十四年前的今天,是我和她结婚的日子。”
29、平房院落(夜)
雪无声地下,天地一片银白。
父亲把行健带到一个院落前,掏出一串钥匙,打开门上锈迹斑斑的锁,对行健道:“进去吧。”
30、平房里(夜)
行健走入,父亲拉亮电灯。
整个房间被笼罩在昏黄的光晕里。
望着四周布满灰尘的家具陈设,行健奇怪:“爸爸,这是哪啊?”
父亲:“这是咱家的老房子,我插队返城后,一直住在这儿,后来和你阿姨结了婚,才有了现在的家。那以后,这儿就一直空着,可惜啊。这么好的一处房子没人住,真是浪费啊。爸爸今天领你到这儿,就是想让你感受一下爸爸过去的生活,这里怎么样,行健?”
行健:“我很喜欢,爸爸,我可以搬到这儿来住吗?”
父亲:“不可以。”
行健:“为什么?”
父亲:“你年纪这么小,爸爸怎么能放心?”
行健:“爸爸,我已经不小啦,在农村的时候,我连防空洞都敢进。”
父亲:“这里条件也不行,住人就要生火烧炉子,亮天了还要掏灰、倒灰。”
行健:“我都能干,我叔家的炉子我就经常生的,我婶还夸我生的好呢。”
父亲:“怎么,不想和爸爸一起住了?”
行健:“不是。”
父亲:“那为什么想搬出来?”
行健:“我和弟弟挤在一个房间,互相影响,挺不方便的。”
父亲:“这倒是,关键小野让他妈掼得太霸道,不容人。你看这样好不好,等你长大啦,自立能力强了,如果还想来这儿,爸爸就支持你。”
行健:“我不住这里,我来画画行吗?”
父亲:“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想把这儿变成画室,可要费一番力气呀!”
行健伸出胳膊:“我有的是力气。”
父亲笑:“在这上厕所,可要跑到外面冻屁股啦。”
行健笑:“我就是被冻着长大的。”
父亲指着墙角的一只木箱:“那是爸爸的书柜,没事儿的时候,你可以翻翻,看能不能找到你喜欢的书。”
行健:“爸,这么说您同意啦?”
父亲:“我儿子将来是画家,当然应该有个画室了。”说着把钥匙扔给了行健:“接着!以后你就接管吧。”
行健拿到钥匙兴奋不已:“爸爸真伟大!”
父亲:“那咱们明天就开始动工。”
行健:“现在就开始吧?”
父亲:“你还是个急脾气,好,现在就现在!”说着挽起袖子。
31、罗家,门厅里(晨)
罗树奎穿上外衣准备出门,朱碧娴殷勤地跑过来:“树奎,今晚下班早点回来,我给你煲了甲鱼汤。”
罗树奎:“哪来的甲鱼?”
朱碧娴:“云彪送来的,天冷该进补了。”
罗树奎:“云彪还真拿我这个姐夫当回事。”
朱碧娴:“当然啦,我们娘家那边,哪个不高看你。”
罗树奎:“好啊,那就多炖点儿汤,行健、小野学习用脑子,也该补补。”
朱碧娴:“放心吧。”
罗树奎忽然想到什么,摇头道:“哎呀不行,还是等明天再炖甲鱼吧,今晚我不回来吃。”
朱碧娴:“你又上哪儿喝去?”
罗树奎:“喝什么喝?我要去老房子,买的煤今天下午送到,我不在怎么卸车啊?”
朱碧娴意外:“那儿又没人住,买煤干啥?”
罗树奎:“空着也是白空着,我把那儿改成行健的画室啦。”
朱碧娴不满:“你这个当爹的真是偏心眼儿,行健是你亲生的,小野也不是抱养的呀?”
罗树奎:“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朱碧娴:“本来就是嘛。”
罗树奎:“那你想拿它干啥?”
朱碧娴:“给小野当琴房啊。”
罗树奎:“这房子都空了十来年啦,你早干嘛去了?”
朱碧娴:“我现在说也不晚啊。”
罗树奎:“不行,快收拾好啦。”
朱碧娴:“那不是正好吗?收拾完,我找车把小野的钢琴拉过去。”
罗树奎:“你怎么这么自私啊?!就因为行健不是你亲生的对不对?”
朱碧娴:“我哪点儿亏待行健啦?吃的、住的、穿的、用的,不都跟小野一样嘛。”
罗树奎:“好,把老房子变成小野的琴房,我同意。”
朱碧娴高兴:“真的?”
罗树奎:“小野必须自己生火点炉子。”
朱碧娴惊讶:“啊?你这不是难为孩子吗?!他又没生在平房,哪会生炉子,再说,他年纪那么小,点火烧炕也不是他干的事啊?!”
罗树奎:“行健能干,他可只比小野大一岁!”
朱碧娴:“不用说了,我明白啦,那房子是你们家的,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说完赌气离去。
32、老房子,院里(日)
天上飘雪。
穿着毛衣的行健在的院子里劈柴。
33、老房子里(日)
行健把一锹煤渣倒入熊熊火炉,然后放上水壶烧水。
忙完这些,行健对着手吹着哈气,环顾四周:一切已被收拾的井井有条。
行健来到墙角的木箱前,打开,里面是布满灰尘的老书。
拿起一本《牛虻》,行健翻看了几页后放回,接着又挑了一本厚厚的《红岩》,吹去上面的灰尘,坐在炉火边,仔细翻看起来。
夹在书中的一张合影忽然掉出,行健捡起端详。
照片微微发黄:上面是风华正茂的盛梅与罗树奎,两人脸上挂着甜蜜的笑意。照片上方题着一行小字“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望着盛梅那张充满稚气的脸,行健的眼中有了泪光,喃喃道:“是……,是我妈妈么?”
34、老房子,门口(日)
随着车箱的倾斜,“哗”黑亮的煤块倾泄在门前雪地上。
罗树奎指挥着:“把煤运到院里,就行啦。”
运煤的工人:“罗经理,一车够吗?”
罗树奎:“足够了,把大块的装仓房。”
工人:“放心吧。”
35、老房子里(日)
行健出神地看照片,门开,罗树奎入,拂去身上的雪花:“煤来啦,块特别多!”
行健把照片藏在身后:“我去帮忙吧。”
罗树奎阻拦:“不用你,快运完了。嘿,这屋子一收拾,挺豁亮。”
行健笑:“爸,您喝开水吗?”
罗树奎奇怪:“还没注意,炉子生着啦,哪来的煤?”
行健:“捡的。”
罗树奎:“哪儿捡的?”
行健:“前面有个大灰堆,里面有好些的煤糊呢。”
罗树奎:“好样的,过日子就要学会勤俭节约、废物利用,这样,爸也就不担心了。”
行健点头:“爸,您在这儿住的时候,捡过煤糊吗?”
罗树奎:“我小时候,煤糊跟宝贝一样,谁家有钱买煤。烧火用的,大部分都是你奶奶领着我捡来的。我妈苦了一辈子,日子过得可仔细啦,只可惜,死得早,要不,她指定喜欢你。”
行健笑。
罗树奎来到书箱边,道:“看到书啦,又没又能看的?”
行健把《红岩》递上:“我喜欢看这本。”
罗树奎接过,感慨:“《红岩》,江姐,这本书激励了一代人啊,好好看吧,是本好书。”
行健拿出照片:“爸,书里还夹着这个。”
“噢?”罗树奎接过照片,惊讶道:“它还在,我以为丢了呢。”
行健:“上面的,是妈妈吗?”
罗树奎伤感地点头:“我对不起她啊。”
行健:“这张照片,我可以保存吗?”
罗树奎把照片交给行健:“当然可以,就这一张了。”
行健:“只是有点儿小,还没有颜色。”
罗树奎:“我们那时候,哪有彩色照片啊。”
行健:“妈妈的样子,我是第一次看到,我会留一辈子的。”
罗树奎感慨地点头:“你妈妈肯定也希望这样。”
行健的眼睛湿润了:“爸爸,妈妈要是还活着,该多好。”
罗树奎叹气,把行健搂进怀中。
36、罗家,客厅里(日)
朱碧娴心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门开,罗野拿着一双冰刀鞋入:“妈,我饿了。”
朱碧娴:“冰箱里有面包。”
罗野不满:“又让我吃面包。”
朱碧娴:“看把你狂的,那你想吃什么?”
罗野:“我要吃大米饭,溜肉段。”
朱碧娴:“我也想吃。”
罗野凑过来:“那就做呗。”
朱碧娴:“你想累死我?”
罗野关心道:“妈,您不舒服?”
朱碧娴牢骚:“舒服得了嘛,一天到晚,就咱们娘俩,你爸连个人都瞧不见。”
罗野:“爸爸单位又忙啦?”
朱碧娴:“忙个屁!”
罗野:“那我爸去哪啦?”
朱碧娴:“你没长脑子啊?!去老房子陪他的宝贝儿子呗。”
罗野:“愿意去就去呗,没人说我,我想干啥就干啥,更高兴。”
朱碧娴:“你真是缺心眼儿啊,这是好事吗?!你爸跟行健的感情越来越深,咱们娘俩还会有地位吗?”
罗野紧张:“那咋办?”
朱碧娴想了想:“你待会儿去趟老房子,帮妈侦察侦察。”
罗野不同意:“我跟同学约好啦,一块滑冰!”
朱碧娴:“这事儿不比滑冰重要啊?”
罗野不满:“那你让我侦察啥呀?”
朱碧娴:“看你爸在那儿都备了什么好吃的,弄仔细了,一但有什么不对,赶快回来告诉我。”
罗野:“你不是不让我跟行健玩吗?”
朱碧娴:“我让你是去玩吗?!一点儿都不懂事。”
罗野:“他要是不欢迎咋办?”
朱碧娴:“嘴巴学甜点,管他叫哥。”
罗野:“他不是我哥,是山炮。”
朱碧娴:“心里想的嘴还说出来,你傻不傻啊你?”
罗野噘嘴。
朱碧娴教导:“妈告诉你,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讲究手段,不能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那样做是傻瓜。”
罗野:“那多难受啊?”
朱碧娴:“这叫喜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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