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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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史-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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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没。旦,启土丈馀,一棺中女子,面色如生,其颡有泚。亟投诸火,秽气入人脏腑,竟不可近。见《志怪录》。

○林知县女

浙江陈生,随父官泉州。出行,见一女子哭于麓,问:“何人?”曰:“我姓白,随父之官,为盗掠杀一家,吾仅免。无归,是以伤痛。”生艳其美,遂置之密室。父母使人窥之,乃见一白鹇,至门化为女子而入。父母语生:“早加斥绝。”生谓女曰:“卿是白鹇精,何为误我?”谢曰:“我非妖精,乃前任林知县之女。无罪,为父逼死。藁葬城外,故托白鹇以现。君他日前程远大,位至御史。能念旧者,为葬朽尸,且恤吾母。则终天之感,永切泉壤矣。”生许之。女因谢去。后生果贵,任至御史,巡按广东道。至泉州,求女尸葬之吉壤。以千金赠其母。

○符丽卿

审氏之据浙东也,每岁元夕,于明州张灯五夜,倾城士女,皆得纵观。

至正庚子之岁,有乔生者,居镇明岭下,初丧其偶,鳏居无聊,不复出游,但倚门伫立而已。十五夜三更尽,游人渐稀,见一丫环,挑双头牡丹灯前导,一美人随后,约年十七八,红裙翠袖,迤逦投西而去。生于月下视之,韶颜稚齿,真国色也。神魂飘荡,不能自持,乃尾之而去,或先之,或后之。行数十步,女忽回顾而微哂曰:“初无桑中之期,乃有月下之遇,事非偶然也。”生即趋前揖之曰:“敝居咫尺,佳人可能回顾否?”女无难意,即呼丫环曰:“金莲,可挑灯同往也。”于是金莲复回。

生与女携手至家,极其欢昵,自以为巫山洛浦之遇不是过也。生问其姓名居址,女曰:“姓符,丽卿其字,淑芳其名,故奉化州判女也。先人既没,家事零替,既无兄弟,仍鲜族党,止妾一身,遂与金莲侨居湖西耳。”生留之宿,态度精妍,词气婉媚,低帏昵枕,甚相欢爱。天明,辞别而去。及暮则又至。

如是者将半月,邻翁疑焉。穴壁窥之,则见一粉妆髑髅与生并坐于灯下,大骇。明日诘之,秘不肯言。邻翁曰:“嘻,子祸矣。人乃至盛之纯阳,鬼乃幽阴之邪秽。今子与幽阴之魅同处而不知,邪秽之物共宿而不悟,一日真元泄尽,灾眚来临。惜乎!以青春之年而遽为黄壤之客也,可不悲夫。”生始惊惧,备述厥由。邻翁曰:“彼言侨居湖西,子往访问之,则可知矣。”

生如其教,径投月湖之西,往来于长堤之上,高桥之下,访于居人,询于过客,并言无有。日将夕,乃入湖心寺少憩。行过东廊,复转西廊,廊尽复得一暗室,则有旅榇,白纸题其上曰:“故奉化符州判女丽卿之柩。”柩前悬一双头牡丹灯,灯下立一盟器女子,背上有二字曰“金莲”。生见之,毛发尽竖,寒栗遍身,奔走出寺,不敢回顾。是夜借宿邻翁之家,忧怖之色可掬。邻翁曰:“玄妙观法师,故开府王真人弟子,符箓为当今第一,汝宜急往求焉。”

明日,生谒观内。法师望见其至,惊曰:“妖气甚浓,何为来此?”生拜于座下,具述其事。法师以朱书符二道授之,令其一置于门,一悬于榻,仍戒不得再往湖心寺。生受符而归,如法安顿。自此果绝来矣。

一月有馀,不觉又往衮绣桥访友,留饮至醉,却忘法师之戒,径取湖心寺路以回。将及寺门,复见金莲迎拜于前曰:“娘子久待,何一向薄情如是。”遂与生俱入内廊,直抵室中,女子宛然在坐,数之曰:“妾与君素非相识,偶于灯下一见,感君之意,遂以全体事君,暮往朝来,于君不薄,奈何信妖道士之言,遽生疑惑,便欲永绝,薄幸如是,妾恨之深矣。今幸得见,岂能相舍。”即握生手,至于柩前。柩忽自开,拥之同入,随即闭矣,遂死于柩中。

邻翁怪其不归,远近寻问。及至寺中停柩之室,见生之衣裙微露于柩外,请于寺僧而发之,死已久矣,与女子之尸,俯仰卧于柩内,女貌如生焉。寺中僧众叹曰:“此奉化州判符君之女也,死时年十有七,权厝于此,举家还去,竟绝音耗,至今十有三年矣。不意作怪如是。”遂以尸柩及生殡于西门之外。是后云际之昼,月黑之宵,往往见生与女子携手同行,一丫环挑双头牡丹灯前导。遇之者辄得重疾,寒热交作,荐以功德,祭以牢醴,庶获可痊,否则不起矣。居人大惧,竞往玄妙观谒魏法师而诉焉。法师曰:“吾之符箓,止能治其未然,今祟成矣,非吾所知也。闻有铁冠道人者,见居四明山顶,考劾鬼神,法术灵验,汝辈宜往求之。”

众遂至山,攀缘藤葛,蓦越溪涧,其上绝顶果有草庵一所,道人凭几而坐,方看道童调鹤。众罗拜庵下,告以来故。道人曰:“山林隐士,旦暮且死,乌有奇术?君辈过听矣。”拒之甚坚。众曰:“某本不知,盖玄妙观魏法师所指教尔。”道人曰:“吾老矣,不复下山已六十馀年,小子饶舌,烦吾一行。”即与僮子下山。步履轻捷,径至西门外,结方丈之坛,踞席端坐,书符焚之。忽见符吏数辈,黄巾帛袄,金甲雕戈,长皆丈馀,屹立坛下。鞠躬请命,貌甚虔肃。道人曰:“此间有邪祟为祸,惊扰生民,汝辈岂不知邪?宜疾驱之至。”受命即往。不移时,以枷锁押女子与生并金莲,俱到坛所,鞭捶挥扑,流血号泣。道人诃责良久,令其供状,将吏遂以纸笔授之,俱各供数百言,今录其略于此。乔生供曰:“伏念某丧室鳏居,倚门独立,犯在色之戒,动多欲之求,不能效孙叔见两头蛇而决断,乃致如郑子逢九尾狐而怜。事既莫追,悔将奚及。”符女供曰:“伏念某青年弃世,白昼无邻。六魄虽离,一灵未泯。灯前月下,逢五百年欢喜冤家;世上民间,作千万人风流话本。迷不知返,罪不可逃。”金莲供曰:“伏念某杀青为骨,染素成胎。坟陇埋藏,是谁作俑而用。面目机发,比人具体而微,既有名字之称,可乏精灵之异,因而得计,岂敢为妖。”供毕,将吏取呈道人,以巨笔判曰:“盖闻大禹铸鼎,而神妍鬼秘,莫得逃其形。温峤燃犀,而水府龙宫,俱得见其状。惟幽明之异趣,乃诡怪之多端。物既不祥,遭之有害。故大厉入门而晋景殁,妖豕啼野而齐襄殂。降祸为妖,兴灾作孽,是以九天设斩邪之所,十地分罚恶之司,使魑魅魍魉,无以容其奸,夜叉罗刹,不得肆其暴。矧此清平之土,坦荡之时,而乃变幻形躯,依附草木,天阴雨湿之夜,月落参横之辰,渊于梁而有声,窥其室而无睹。蝇营狗苟,羊狠狼贪,疾如飘风,烈若猛火。乔家子,生犹不悟,死何恤焉;符氏女死尚贪淫,生可知矣;况金莲之怪诞,假盟器以成形,惑世诬民,违条犯法,狐绥绥而有荡,鹑奔奔而无良。恶贯已盈,罪名不宥。陷人坑从今填满,迷魂阵自此打开。烧毁双明之灯,押赴九幽之狱。沉沦阴翳,永无出期。判词已具,主者奉行。急急如律令。”即见此三鬼悲啼踯躅,为将吏驱捽而去。道人拂袖入山。

明日众往谢之,不复可见,止有草庵存焉。急往玄妙观访魏法师而审问其故,其法师则已病喑哑,不能言矣。

○任氏妻

高密王玄之,少美丰仪,为蕲春丞。秩满归乡,至家,在郭西。尝日晚,徙倚门外,见一妇人从西来,将入郭,姿色殊绝可喜,年十八九。明日出门,又见之。如此数四,日暮辄来。王戏问之曰:“家在何处,暮暮来此?”女笑曰:“儿家近在南冈,有事须至郭。”王试挑之,女遂欣然,因留宿,甚相亲昵。明日辞去,数夜辄一来。后乃夜夜来宿。王情爱甚至,试谓曰:“家既近,许相过否?”答曰:“家甚狭陋,不堪延客。且与亡兄遗女同居,不能无嫌疑耳。”王遂信之,宠念转密。于女工特妙。王之衣服,皆女裁制,见者莫不叹赏之。左右一婢,亦有美色,常以之随。其后,虽在昼日,亦不复去。王问曰:“兄女得无相望乎?”答曰:“何须强预他家事。”

如此积一年后,一夜忽来,色甚不悦,啼泣而已。王问之,曰:“过蒙爱接,方复离异,奈何?”因呜咽不能止。王惊问故,女曰:“得无相难乎!儿本前高密令女,嫁为任氏妻。任无行见薄,父母怜念,呼令归。后乃遇疾卒,殡于此。今家迎丧,明日当去。”王既爱念,不复嫌忌,乃便悲惋。问:“明日将至何时?”曰:“日中耳。”一夜叙别不眠。明日临别,女以金镂玉杯及玉环一双为赠,王以绣衣一箱答之。各握手挥涕而别。明日至期,王于南冈视之,果有家人迎丧,发榇,女颜色不变,粉黛如故。见绣衣一箱在棺中,而失其所送玉杯及玉环。家人方觉有异,王乃前具陈之,兼示之玉杯与环。皆捧之悲泣。因问曰:“兄女是谁?”曰:“家中二郎女,十岁病死,亦殡其旁。”婢亦帐中木人也,其貌正与从者相似。王乃临柩,悲泣而别。左右皆感伤,后念之切,遂恍惚成疾,数日方愈,然每思辄忘寝食也。

○县尉妻

新繁县令妻亡,唤女工作凶服。中有妇人婉丽殊绝,县令悦而留之,甚见宠爱。后数月,一旦惨悴,言辞顿咽。令怪而问之,曰:“本夫将至,身方远适,所以悲耳。”令曰:“我在此,谁如我何?第自饮食,无苦也。”后数日,求去,止之不可,留银杯一枚为别,谓令曰:“幸甚相思,以此为念。”令赠罗十匹。去后恒思之,持银杯不舍手,每至公衙,即放案上。县尉已罢职还里,其妻之柩,尚在新繁,远来移归。投刺谒令,令甚厚待。尉见银杯,数窃视之。令问其故,对云:“此是亡妻柩中物,不知何得至此?”令叹良久,因具言始末,兼论妇人形状音声,及留杯赠罗之事。尉愤怒终日,后方开棺,见妇人抱罗而卧。尉怒甚,积薪焚之。

○刘照妇

刘照,建安中为河间太守。妇亡,埋棺于府园中。遭黄巾贼,照委郡走。后太守至,夜梦见一妇人,往就之,后又遗一双锁。太守不能名,妇曰:“此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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