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史》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情史- 第7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往还相视,而凄惨之色可掬。童氏心动,因出问之,对曰:“苕姓徐,浙江常山人。幼时,父尝聘同里沈必贵女。未婚,而两家坐事谪戍,不相闻者数年矣。适因入室,见妈妈状貌,酷与苕外母相类,故不觉感怆,非有他也。”童氏复问:“沈家今在何处?厥女何名?”曰:“女名琼奴,字润贞。联亲时年方十四,以今计之,当十九矣。第知戍海南,忘其所寓州郡,难已寻觅。”童氏入语琼奴,琼奴曰:“若然,天也!”明日,召至室中细问之,果苕郎也,今改名子阑矣,尚未娶。童氏大哭曰:“吾即汝丈母。汝丈人已死,吾母女流落于此,出万死已得再生。不图今日再得相见。”遂白于杜及苕之同伴。众口嗟叹,以为前缘。杜君乃率钱备礼,与苕毕姻。合卺之夕,喜不塞悲,琼奴诉其衷怀,因诵杜少陵“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之句。苕抚之曰:“毋伤,姑候来年,挚尔同归辽东耳。”既而苕同伴有丁总旗者,忠厚人也,谓苕曰:“君方燕尔,莫便抛离。勾军之行,我辈分任之。君善抚室于此相待。”苕置酒饯别。

诸人既去,吴指挥者缉知,愈怒。以逃军为名,捕苕于狱,杖杀之。藏尸于窑内,亟令媒恐童氏曰:“彼已死,可绝念矣。吾将择日,舁轿相迎。如复拒违,定加毒手。”琼奴使母诺之。媒去,谓母曰:“儿不死,必为狂暴所辱。将俟夜引决矣。”母亦无如之何。

是晚,忽监察御史傅公到驿。琼奴仰天呼曰:“吾夫之冤雪矣!”乃具状以告。傅公即抗章上闻,得旨鞫问,而求尸未得。政谳讯间,羊角风自厅前而起。公祝之曰:“逝魄有知,导吾以往。”言讫,风即旋转,前引马首,径奔窑前。吹炭灰而尸见。委官验视,伤痕宛然。吴遂伏辜。公命州官葬苕于郭外。琼奴哭送,自沉于冢侧池中。因命葬焉。公言诸于朝,下礼部旌其冢曰:“贤义妇之墓。”童氏亦官给有廪,优养终身焉。

吟成得妇,佳遇也。千里续亲,奇缘也。独留抚室,高情也。而好处往往反为祸端,苕之遇,穷矣哉!吴指挥淫杀自戕,孽由己作。羊角鸣冤,苕灵不泯。第祸之始生,实自汉老父子。未知天所以报之者,又何如也?

○乐陵王妃

百年,孝昭第二子也。孝昭临崩,遗诏传位于武成。并有手书,其末曰:“百年无罪,汝可乐处置之,勿学前人。”清河三年五月,赤星见,帝以盆水承星影而盖之,一夜盆自破。欲以百年厌之。会博陵人贾德胄教百年书,百年尝作数“敕”字,德胄封以奏。帝又发怒,使召百年。百年被召,自知不免。割带玦,留与妃斛律氏。见帝于玄都苑凉风堂。使百年书“敕”字,验与德胄所奏相似。遣左右乱捶击之。又令人曳百年绕堂,且走且打。所过处,血皆遍地。气息将尽,曰:“乞命,愿与阿叔作奴。”遂斩之。弃诸池,池水尽赤。于后园亲看埋之。妃把玦哀号,不肯食,月余亦死。玦犹在手,拳不可开。时年十四。其父光自擘之,乃开。后主时,改九院为二十七院。掘得小尸,绯袍金带,髻解,一足有靴。诸内参窃言:“百年太子也。”
○阿(衤盖)

至正癸卯,明玉珍僭号于蜀。自将红巾三万攻云南。梁王及宪司官皆奔,威楚诸部悉乱。征兵救援。大理总管段功,谋于员外杨渊海。卦之吉,乃进兵。红巾屯古田寺。功遣人夕火其寺,红巾军乱,死者什七八。功追至七星关,又胜之而还。红巾既退,梁王深德段功,以女阿(衤盖)主妻之,奏授云南平章。功恋之不肯归国。其大理夫人高氏,寄乐府促之归,曰:

“风卷残云,九霄冉冉逐。龙池无偶,水云一印绿。寂寞倚屏帏,春雨纷纷促。蜀锦半床闲,鸳鸯独自宿。好语我将军,只恐乐极生悲冤鬼哭。”

功得书,乃归。既而复往。其臣杨智、张希乔留之,不听。既至善阐,梁人私语梁王曰:“段平章复来,有吞金马、咽碧鸡之心矣。盍早图之。”梁王乃密召阿(衤盖)主,付以孔雀胆一具,命乘便毒殪之。主潸然不受命。夜寂人定,私语平章曰:“我父忌阿奴,愿与阿奴西归。”因出毒具示之。平章曰:“我有功尔家。我趾自蹶伤,尔父尚尝为我裹之。尔何造言至此!”三谏之,终不听。明日,邀功东寺演梵,至通济桥,马逸,因令番将格杀之。阿(衤盖)主闻变,失声哭曰:“昨暝烛下,才讲与阿奴,云南施宗、施秀烟花殒身,今日果然。阿奴虽死,奴不负信黄泉也。”欲自尽,梁王防卫万方。主愁愤,作诗曰:

“吾家住在雁门深,一片闲云到滇海。心悬明月照青天,青天不语今三载。欲随明月到苍山,误我一生踏里彩。吐噜吐噜段阿奴,施宗施秀同奴歹。云片波潾不见人,押不芦花颜色改。肉屏独坐细思量,西山铁立霜潇洒。”

时员外杨渊海为从官,亦题诗粉壁,饮药而卒。

诗曰:

“半纸功名百战身,不堪今日总红尘。死生自古皆由命,祸福于今岂怨人。蝴蝶梦残滇月海,杜鹃啼破点苍春。哀怜永诀云南土。锦酒休教洒泪频。”

梁王哀渊海之才,绻意欲为己用。见诗痛悼,乃厚恤之。令随平章槥葬大理。

父不可仇也。然妇人以夫为天,父为外家。杀夫而非罪,则父亦仇矣。人之尊者莫如天。使天无故而厄一善人,虽圣贤亦不能无憾。此子胥所以鞭平王,而孝子或谅之也。

○唐姬

唐姬者,汉废帝弘农王妃也。灵帝崩,子辩立,董卓废之,置于阁上,使郎中令李儒进鸩。王曰:“是欲杀我耳。”不肯饮。强之,乃与姬及宫人饮宴别。酒行,王悲歌曰:

“天道易兮我何艰,弃万乘兮退守藩。逆臣见迫兮命不延,逝将去汝兮适幽玄。”

因令姬起舞,姬抗袖而歌曰:

“皇天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兮命夭摧。死生异路兮从此乖,奈何茕独兮心中哀。”

歌竟,泣下呜咽,坐者皆欷殻АM跷郊г唬骸扒渫跽咤撇桓次裘衿蓿易园〈哟顺ご恰!彼煲菜溃蹦晔恕<Ч轵4ā8富峄罔S拗牟恍怼<袄顐嗥瞥ぐ玻囟眉В拗滩惶詹蛔悦鳌I惺榧众贾紫椎邸5鄹锈耄е迷爸小J故讨谐纸冢菸肱┩蹂

○周迪妻

有豫章民周迪,货利于广陵,其妻偕焉。遇师铎之乱,不能去,城中人相食。迪饥将绝,妻曰:“兵荒若是,必不相全。君亲老家远,不可与妾俱死。愿见鬻于屠氏,则君归装济矣!”迪勉从之。以所得之半,赂守者求去。守者诘之,道(迪)以实对。群辈不信,遂与迪往其处验焉。至则见其首已在肉案。聚观者莫不叹异,争以金帛遗之。迪收其余骸,负之而归。

贩利而妻必与偕,盖不忍相离也。而孰知竟作长离乎!妻非忍于身之杀,而贵于遂夫之行。迪亦非忍于妻之死,而贵于成妻之义

○柳鸾英

莱州阎澜与柳某善,有腹婚之约。及诞,阎得男子,曰自珍;柳得女,曰鸾英,遂结夙契。柳登进士,仕至布政。而澜止由贡得教职以死。家贫,不能娶,柳欲背盟。鸾英泣告其母曰:“身虽未往,心已相诺。他图之事,有死而已。”母白于父,父佯应之而未许。鸾英度父终渝此盟,乃密恳邻媪,往告自珍,曰:“有私蓄,请君以某日至后圃挟归,姻事可成。迟则为他人先矣。”自珍闻之,喜不自抑。遂与其师之子刘江、刘海具言故。江、海密计,设酒贺珍,醉之于学舍。兄弟如期诣柳氏。鸾英倚圃门而望,时天将暮,便以付之。而小婢识非阎生,曰:“此刘氏子也!”鸾英亦觉其异,骂之曰:“狗奴何以诈取我财?速还则已,不然,当告官治汝!”江、海恐事泄,遂杀鸾英及婢而去。自珍夜半醉醒,自悔失约。急起走诣柳氏圃门。时月色黑,直入圃中,践血尸而踬,嗅之腥气,惧而归。衣皆沾血。不敢以告家人也。达曙,柳氏觉女被杀,而不知主名。官为遍讯,及邻媪,遂首女结约事。逮自珍至,血衣尚在。一词不容辩,论死。会御史许公进巡至,夜梦一无首女子泣曰:“妾柳鸾英也。身为贼刘江、刘海所杀,反坐吾夫,幸公哀辨此狱,妾死不朽矣。”因忽惊觉。明达召自珍密问之,自珍具述江、海留饮事。公伪为见鬼自诉之状,即捕二凶诉(讯)之,叩头款服,诛于市。遂释自珍。为女建坊曰“贞节”以表之。珍后登乡荐,时人为作传奇。见许公《异政录》。

○金山僧惠明

洪武中,南京扬子江边,税家妻周氏,有姿色。金山寺僧惠明,密使一婆子常送花粉等物,往来甚熟。夫出外,周氏唤婆子同眠。婆子潜将僧鞋一双安凳下。夫归见鞋,谓周氏有私于僧。妇不能辩,竟出之。周时年已二十二,生子岁余矣。临去作歌曰:

“去燕有归期,去妇长别离。妾有堂堂夫,妾有呱呱儿。撇此夫与子,出门欲何之?有声空呜咽,有泪空涟洏。百病皆有药,此病谅难医。丈夫心翻覆,曾不记当时。山盟与海誓,瞬息且推移。吁嗟一妇女,方寸有天知。”

惠明畜发,托媒娶之。生一女。异日,惠明抱女戏曰:“我无良计,安得汝母。”周氏笑问何谓,惠明以夫妻情厚,吐之不疑。周氏遂击登闻鼓升冤情。上亲鞫得实。惠明凌迟,同房十僧绞,余僧六十名,俱边远充军。

○王武功妻

京师人王武功,居韈(亻幼)巷。妻有美色。化缘僧过门,见而悦之。阴设挑致之策,而未得便。会王生将赴官淮上,与妻坐帘内,一外仆顶盒至前,云:“聪大师传信县君,相别有日,无以表意,漫奉此送路。”语讫即去。王夫妇亟启盒,乃肉茧百枚。剖其中,藏小金牌饼,重一钱,以为误也,复剖其他尽然。王作声叱妻曰:“我疑此秃朝夕往来于门,必有故,今果尔。”即诉于县府。僧已窜,不知名字、居止,无从缉捕。王弃妻单车赴任。妻亦无以自明。囚系累月,府尹以为疑狱,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