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棋子,但这不能怨他。
约翰睁开疲惫的双眼,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睡过了一个世纪。头晕沉沉地抬不起来,身体仍然坐在座位上,飞机仍在向前飞行。恍惚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约翰却清楚地记得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而已。
他奋力睁开双眼,拼命地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那些混乱的记忆,使头脑恢复清醒。约翰望望窗外,一片云海什么也看不清,但直觉告诉他飞机的航向有问题,这不是去亚特兰大的方向。约翰正在独自思考,狄克从机舱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嗨约翰,你怎么样?感觉很混乱是吗?”
“你偏离了航道。”
“不,我们没有。正向纽约飞去。她不是在纽约唐人街吗?你会带我们去找她的对吗?”
约翰此刻再也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了,狄克就是那个奸细,难怪那个神秘人对这次行动的计划一清二楚,这一切都是狄克布置的圈套。约翰伸手到腰间技枪,突然发现枪袋空了。他抬起头,以一种轻蔑、挑衅的目光盯着狄克。狄克哗地一声在约翰眼前亮出一个证物袋,透明的塑料袋里装着约翰的手枪。
“约翰,你做了很不好的事,你杀了蒙罗,现在你成了卧底,人证物证俱全,无可抵赖。”
约翰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蒙罗,这个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年轻人,此刻已静静地躺在那里,永远不会再醒。
约翰愤怒地直视着狄克,他的内心遭受着巨大的痛苦。虽然他平时不喜欢狄克的处事方法,但他没有想到狄克竟会如此残忍,残忍到滥杀无辜的地步。蒙罗还是一个孩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而且曾把狄克当作他初人此行的启蒙老师,狄克却轻率地结束了他的生命。约翰最不愿相信的事终于发生了。狄克,这个原来的良师挚友顷刻之间变成了生死对头,约翰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虽然他曾经怀疑过狄克,但当一切都得到证实时,约翰仍感到巨大的打击和莫名的心痛。他失望而悲哀地注视着狄克。
“这一切都是你早已安排好的?”
“我没办法,我也是替别人做事。”
“为了找到我的证人,你不惜杀害自己的证人。你当然不会用自己的枪,你用倒在地上的那名‘匪徒’的枪杀死了艾丽,企图掩人耳目。后来你发现艾丽并没有一枪毙命,又替她做特殊的‘人工呼吸’,终于使她窒息而死。她是一名无辜的女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你很聪明,但有一点我必须更正。我并没有杀死艾丽,我只是借用了奎尔的枪和他的手,是他的手扣动的扳机,我只是起了一点儿推动作用。”
听着狄克厚颜无耻的辩解,约翰心中隐藏的一丝痛苦和悲哀消失殆尽,他继续质问狄克。
“还有那些‘匪徒’,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都该是你的手下。可你却欺骗他们,让他们自相残杀,不明不白地死去。”
“我会为他们记功的,全部记作因公殉职。”
“狄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我记得以前教过你,成功的首要条件是头脑灵活,随机应变。我忘了告诉你第二条,那就是不择手段。”
约翰愤怒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前迈进一步,直视着狄克。
“狄克,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我是个生意人,很严肃的生意人。”
“生意人?你将西厉的武器瞒着国防部卖给你在中央情报局的朋友或是什么别的人,是为了钱吗?或是你想在什么地方发动卑鄙的战争?”
“战争?哦,战争?战争有始有终。我们打越战输了,海湾战争赢了。生活有什么改变?一点儿也没变,什么也没变。唯一的分别是谁发财和谁死了,我个人比较喜欢发财。”
“你现在一定很富有。”
“哦,还有一点忘记说了。除了钱之外,我还喜欢这份工作的刺激性。我向来喜欢做一些出格的事,我喜欢看那些老正统们大惊小怪的反应。干这事就像吃兴奋剂,上了瘾就很难戒掉了。约翰,其实我们的结局大可不必如此,只要你交出那个女证人,我可以和你平分报酬。”
约翰心中对狄克仅存的一点儿希望也彻底破灭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狄克。
“放下枪!”
“你说什么?”
狄克一时没弄明白约翰的意思,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说这样的话实在太不合时宜了。约翰身后一名狄克的同伙正用枪对着他的后背,面前狄克和他的另一名手下也举枪对着约翰,腹背受敌的约翰此刻吩咐狄克放下枪,听起来简直像是在发梦。
“如果你现在放下枪,我保证不会杀你。”
狄克左右观察了一下形势,认为约翰一定是还不够清醒,在说胡话。他耸了耸肩膀,轻松并充满信心地说:“我要冒一次险。”
话音未落,一支弹簧刀劈面向他飞来,狄克本能地伸出左臂挡过去,刀刃深深地嵌入他的左臂。此时的约翰正面带微笑地站在那儿,不待身后的人反应过来,回身一拳将他的枪击落在地。接着一个飞身腾跃扑倒在地,捡起地上的手枪,举枪还击。机舱里顿时枪声大作,火星翻飞。
约翰一面射击,一面紧张地寻找可以逃走的机会。一阵猛烈的射击将对手封死在座椅后面,约翰跃到机窗前,用尽全身的力量拉开机窗。高空强烈的气流化作一阵狂凤呼啸而人,约翰被吹得缩回了身子。风势略小之后,约翰再次探出身体,螺旋桨在窗外搅起巨大的气流漩涡,此时,无论什么东西掉下去,都会被它的漩涡吸纳进去,与之俱焚。约翰进退两难。
狄克躲在一张座椅背后,强忍疼痛将弹簧刀从左臂中拔出来。
“该死的约翰,你竞用这种廉价的邮购刀子伤害我!”
狄克在咒骂约翰的同时,并没有忘记继续向他射击。狄克从椅背后探出身子,看到约翰的举动,不禁有点儿幸灾乐祸地喊道:“你考虑一下,你跳下去就会被吸进漩涡里。”
“你说得对,谢谢提醒。”
约翰一边回答狄克,一边奋力扯下一个备用座椅,将它扔出窗外,下落的座椅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吸进螺旋桨的旋涡里,飞速转动的螺旋桨泛起一片火花,逐渐减慢了转速。
约翰伸手抓住机舱里的降落伞包,准备跳伞。砰砰砰,一排凌厉的子弹呼啸而来,狄克向他发起了最后的进攻。约翰举枪还击。飞行中的“小旋风”由于失去了一个引擎,机身很难保持平衡,在高空气流的推动下左右摇摆。机身突然向右倾斜,约翰被甩出机舱,他的双手紧紧抓住舱门边,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两手之间。十个手指由于过分用力而扭曲变形,每个手指都泛出不正常的苍白色。约翰感到整个身体的重心正由胸部一点一点向下滑落,手指间的重量越来越大,马上就要超越他的极限了。突然,他发现降落伞包就在他前方触手可及的地方。约翰孤注一掷地将全身的重量托付给一只手臂,另一只手迅速伸向降落伞包。指尖已经碰到它了,就差一点儿了。“啪啪”两颗子弹在他手边溅出了火花,约翰猛地缩回手,降落伞包随之滑落舱外,望着直落而下的降落伞包,约翰感到自己的生命也在迅速下坠,两只大手再也无法承受生命的重量。但约翰从来不会感到绝望,这是他取得一次次成功的首要因素。千钧一发之际,约翰想到了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不是方法的方法。
约翰向后一仰身,松开了紧抓舱门的双手,伸展四肢从几千米高空跳了下来!呼啸的风声擦着耳边划过,巨大的气流吹得他睁不开眼睛。天空在渐渐变远变小,巨大的地心引力将约翰从高空拉向地面。风势逐渐变小,约翰的衣服被吹得鼓鼓的像只气球,整个身体横在半空中。突然,他看到了眼前不远处飞速下落的降落伞包。
扎得结结实实的绿色正方体,像一个塞满了炸药的炸药包,正急速向下坠。而此刻,这个绿色物体却是约翰的救命包。追上它!微弱的希望突然变得明朗。约翰夹紧双臂,翻转身体,保持与地而垂直的姿势向下飞去。
减小了受力面积,速度果然大大提高。一秒,两秒,三秒……约翰终于赶上了它,并迅速将它套在身卜,猛地拉起伞绳,天空中立刻多厂一朵耀服的白云。降落伞呼地将约翰的身体拽住了,约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约翰喘息未定,却发现远处的飞机正调转机头直冲他而来。
飞机上,狄克用枪指着机长的头,气急败坏地命令道:“调转机头!我要撞死他!”
“引擎起火了,我在设法使飞机不坠毁。”
“我说调转机头,你听到吗?调转机头!”
机长在手枪的威胁下,无可奈何地转了回来。
巨大的机头向着约翰直冲而来,他能够清楚地看到机舱内狄克门神恶煞般的脸。
约翰心中升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既然他非要置我一于死地,那我们就同归于尽。
约翰丝毫也不躲闪,镇静地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驾驶室连开数枪。
机头的玻璃被几颗子弹射穿,机长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他以为约翰肯定会躲开,没想到他会开枪射击。情急之中,他拉起了升降杆,飞机腾中而起。
机头原本是冲着约翰的身体俯冲而下的,机长拉起了飞机,机头刚好撞在约翰的降落伞上。顷刻间,伞身被撞破,白色的伞布将约翰团团裹住。约翰最后看见的东西是头顶呼啸而过的飞机腹部,现在他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色,辨不清方向,看不清周围,他只感到身体像坠了铁块一样急速下降。约翰从腰间抽出匕首将伞剖破。
他看见身下的城市河流在旋转、在接近,这已经不是高空了,距地面最多只有几百米。约翰感到一阵眩晕,生命在急速旋转的景物中动摇了它的根基。他的于并没有停止运动,锋利的匕首不辨方向地乱割乱划。
“哦,我身体一下面旋转的是我的故乡吗?那条大河,那片树林,对,这就是我的故乡,我要落回我的家。”
约翰的脑子里开始出现臆想的画面,但他的手仍在机械地运动。“哗”,累赘的破伞终于被割掉了。气若游丝的生命又有了希望,约翰伸了拉开备用伞,一朵小白花腾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