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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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母亲-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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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地窝子里的滴水声也越来越响。
钟匡民感叹地说:“开荒造田那年月,我们三个人曾聚在一块儿,为这事那事争个不休,大家还闹脾气。都以为自己正确,想不到今天都关进了牛棚。这也是有缘哪。”程世昌说:“钟师长,我哪能跟你们俩比啊!我是个旧知识分子,出身又不好。再加上我这犟脾气……”郭文云说:“不说这话了!老程你说这话就是在奚落我呢。我现在知道了,人活在这世上,得活出个气量来。要不,最后,生活会给你报应的。”钟匡民笑了,说:“向彩菊现在对你是个啥态度?”郭文云说:“她又回学校菜地干活去了。对我的态度呢,没变!这才是个好娘们!所以呀,看人的标准,不能按眼下说的那些个标准来衡量。要不,你没法看准人!”
夜更深了,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雨声而来。向彩菊提着个篮子走进地窝子。向彩菊看到钟匡民、郭文云、程世昌围坐在一起说话。向彩菊说:“月季大姐让我给你们送吃的来。”钟匡民说:“是啥?”向彩菊说:“饺子,还热的呢,快趁热吃吧。”郭文云说:“老钟,我又沾你光了。”钟匡民说:“是我沾你光了,你瞧,送饺子的是谁?”程世昌说:“那我沾你们俩光了。”钟匡民说:“老程,是我俩沾你光了。要不为找你,彩菊同志才不会到这儿来的呢。”程世昌说:“她哪是来找我的呀,她分明是来找郭政委的么!”大家笑。向彩菊说:“你们都不是好人,拿我来打趣!好好吃吧,听说明天又要开你们的批斗会了。”钟匡民说:“那就吃,这叫吃饱肚子闹革命么。”
办公室里,刘月季正戴着老花镜在她的小办公室里抿着嘴记账。王朝刚敲门后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王朝刚说:“月季大姐,你在忙啊?”刘月季说:“噢,王副主任啊,有事吗?”王朝刚说:“月季大姐,你是我很敬重的人,但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刘月季说:“请说。”王朝刚说:“我觉得你在对待钟匡民、郭文云以及程世昌这些人的立场上是有问题的。尤其是在钟匡民的问题上!”刘月季说:“怎么啦?”王朝刚说:“你受他的害还少吗?他喜新厌旧,你和孩子们千里迢迢千辛万苦地从老家来投奔他,但他却无情地把你们抛弃了。”刘月季说:“这是我俩之间的事,恐怕跟别人无关。再说,他就是这样待我,我还是觉得他是个好人,不是坏人。”王朝刚说:“不,他是全师最大的走资派,这已是个不争的事实。你应该跟广大革命群众一起,起来同他在政治上彻底划清界限,揭发和批判他。”刘月季说:“我说了,他是个好人。”王朝刚说:“而且,我还听说,你还利用工作上的便利派向彩菊,不断地给他们送吃的东西。”刘月季说:“他是我孩子的爹,我是孩子的妈,我当然得在生活上照顾他。这跟政治没关系吧?”王朝刚说:“什么没关系!这就是政治!刘月季,既然你这样顽固不化地坚持反动立场,我们也没有办法了。所以革委会决定,免去你司务长的职务,就地在机关菜地劳动改造!”刘月季说:“这吓不住我!但王朝刚我要告诉你,没有钟匡民,没有我,你活不到今天!你别忘了那次发洪水,是谁救了你!”王朝刚心头一惊,脸有愧色,但还是说:“这我不会忘记,但这是小恩小惠,而立场问题是大是大非,所以月季大姐,你要三思。只要你想通了,司务长的工作我们可以随时给你恢复。”刘月季说:“那我还是在菜地干活吧。”
向彩菊送完饺子冒着大雨往回走。王朝刚领着两个人来查岗,刚好迎面碰上向彩菊。向彩菊紧张地想躲进林带里,但被王朝刚叫住了。
王朝刚说:“向彩菊,你给我站住!”向彩菊有些慌张地转身站在路边。王朝刚说:“这么晚了,你到哪儿去了?”向彩菊:“……”王朝刚的一位随员说:“向彩菊,革委会的王副主任问你话呢!”向彩菊说:“我睡不着觉,随便出来走走。”王朝刚说:“你哄鬼呢,这么大冷的天,你出来干什么!说!”向彩菊说:“就是睡不着觉,出来走走么!”王朝刚说:“赶快去地窝子看看,准是她去跟那些走资派在串通什么事呢。”
王朝刚走进地窝子,郭文云刚好把最后一个饺子塞进嘴里,王朝刚自然明白了。郭文云什么话也不说,怒视着王朝刚。钟匡民也蔑视地看了王朝刚一眼。
第二天早上,向彩菊来到团机关伙房刘月季的小办公室。向彩菊担心地对刘月季说:“月季大姐,昨天送饺子的事被王朝刚发现了。”刘月季说:“别怕,过几天再送。你要不敢送,我去送。”向彩菊说:“我不怕。月季大姐,还是我去送!我一定要去送!”刘月季说:“为啥?”向彩菊说:“我要让郭政委知道我的这份心。他虽被打倒了,但我对他的这份心不会变!”刘月季点头一笑。

◇ “划清界限”

在农科所,“革命”也起来了。
第一场雪后。钟杨神色严峻地在棉田同职工们一起砍着棉秆。钟杨干活干得挺利索。周亚军走到钟杨跟前,说:“到关键时候你怎么成了缩头乌龟了?今天下午我们要开朱常青这个反动学术权威的批判会,你为啥不参加?”钟杨说:“我为啥一定要参加?而且我听说你们把我老爹也押来了?”周亚军说:“对!因为他是朱常青的有力保护伞,他们勾结在一起压制你,压制新生力量的成长,而且朱常青是个崇洋媚外典型的资产阶级的反动权威!”钟杨说:“我不这么看。他的目的是想能维持住目前的生产,套不上什么反动权威那一条。而且我爹也没有伙同朱所长压制我!”周亚军说:“钟杨,你这思想太成问题了!”钟杨说:“周亚军,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冷静,不能把什么事都搅在一堆,眉毛胡子一把抓。”周亚军说:“因为钟匡民是你父亲,所以你要为他开脱是吗?”钟杨说:“我心里清楚,我爹从内心来说,他并不想压制我!”周亚军说:“我听说,朱常青领着人来铲你棉田的时候,你父亲还打了你一个耳光,而且他还说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态度多鲜明呀!你为什么要对你父亲的态度这么暧昧?”钟杨说:“因为我理解我父亲当时的心情。”周亚军说:“钟杨,你要认清当前的形势,你这样会成为运动的绊脚石的。我忠告你,这会对你很不利的!”钟杨说:“但我也不能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周亚军说:“好吧,你不参加,下午的批判会我们照样能开!”钟杨说:“那是你们的事!”说着,继续埋头砍他的棉花秆。
这天,农科所的一间不大的会议室里正在开批判会。被批判的是钟匡民和朱常青。周亚军正在慷慨激昂地发言。周亚军说:“种种事实证明,朱常青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奇#書*網收集整理他在农科所贯彻的是一条彻头彻尾的资本主义修正主义的反动路线。而师里最大的走资派钟匡民,是他的忠诚的保护伞,他们俩串通一气,疯狂地压制和打击新生力量,欲把新生力量置之死地而后快!是可忍,孰不可忍!”下面的人喊口号:“打倒师里最大的走资派钟匡民!打倒反动学术权威朱常青!”
会后,周亚军正严肃地找钟杨谈话。周亚军说:“钟杨,作为同学,我再认真地同你谈一次。你必须改变你的立场,同你走资派父亲划清界限,积极地参加到批判朱常青的反动路线上来!我们知道,在农科所,你是你父亲和朱常青路线下的最大受害者!而且我们也知道,革命胜利后,你父亲资产阶级思想大暴露,为了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官僚资本家的小姐,不惜抛弃你的母亲和你们!”钟杨说:“周亚军,我咋同他划清界限?他是我爹呀!”周亚军说:“血缘上当然无法划清,但在政治上你一定要划清,要同他一刀两断。”钟杨感到为难:“……”周亚军说:“钟杨,我告诉你,我们农科所革委会已经作出决定,如果你不宣布同你父亲划清界限,那么我们就要把你彻底从农科所清除出去!”
晚上,钟杨在农科所宿舍里。他的情绪低落,但仍在自己的小屋里埋头读书。周亚军打来电话,口气很严厉。
周亚军说:“钟杨,我现在不是以革委会的成员同你谈话,而是作为一个同学再劝你几句。”钟杨说:“说吧。”周亚军焦急地说:“革委会根据你目前对运动的立场和态度,已决定让你离开农科所,下放到一个边远农场去劳动。但我坚持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宣布同你父亲在政治上划清界限,你就可以仍留在农科所。因为你本身就是他们反革命路线的受害者。”钟杨:“……”周亚军说:“钟杨,我看你还是连夜到我这儿来一下吧,有些话电话里不好说。”
钟杨回到住处思考着。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几罐棉种,他痛苦地站起来,走出屋外,骑上自行车,找到了周亚军。农科所边上的一条林带里,月亮在云中穿行。周亚军正在同钟杨谈话。周亚军态度诚恳地说:“钟杨,两年来我们的试验已有了眉目,我觉得你应该留在农科所,在生产三队把试验偷偷地进行下来,不然的话,损失太大了……”钟杨伤感地说:“周亚军,我明白了,你仍是我的好朋友!”钟杨激动地拥抱周亚军说:“亚军,我误会你了。”周亚军说:“钟杨,这里没什么误会,在选棉种试验的问题上,我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但在政治立场上,我们并不一致!”钟杨说:“有前面的这点一致就够了!”
钟杨连夜骑车回家。
刘月季披着衣服开门,她认真在听着钟杨讲情况。钟杨说:“娘,我跟爹的关系总是疙疙瘩瘩地相处不好。有几次,我都不想认他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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