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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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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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了,而这次胜利使他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以致把爱苏泰所有有钱都任意挥霍掉了。他愈是不成器,爱苏泰似乎愈是爱他,她不知道该如何抑制他的任性,也没有勇气限止他的放荡行为。当我在洛格里亚诺的时候,一切还好,但只要我一离开,贝尼代托便成了一家之主,一切便都乱了套,当他才十一岁的时候,他就喜欢混在十八九岁的孩子们中玩了,而且选中的伙伴都是巴斯蒂亚甚至科西嘉最坏的孩子,他们已经闹过不少恶作剧,好多次有人恐吓控告他们。我慌了,因为一旦被人控告,就可能产生严重的后果。而当时又不得不离开科西嘉去作一次长途跋涉,我考虑了很久,最后决定带贝尼代托一起去,希望借此来避免一场临近的灾祸。走私贩子的生活是活跃而辛苦的,我希望那种生活,再加上船上严格的纪律,可以有助于改变一下他的堕落。我和贝尼代托单独谈话,叫他同我一起去,我努力用种种最能打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的幻想的许诺去相诱他。他耐心地听我讲,听我讲完以后,他当时大笑起来。

“‘你疯了吗,叔叔?’(他高兴的时候就这么叫我。)‘你以为我会用现在的这种生活去换取你那种生存方式——放弃我这种自由自在愉快的生活,而去象你那样又辛苦,又危险地去自讨苦吃吗?夜里忍受刺骨的寒风,白天忍受灼肤的酷热,东躲西藏的,一旦被人发觉,就得吃枪子儿这样去赚那一点点钱吗?哼,我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只要我要,妈妈总是会给我的,你瞧,我要是接受了你的建议,我不就是一个傻瓜啦。’他说得这样厚颜无耻,头头是道,我简直呆住了。贝尼代托却已回到了他的伙伴那儿,我看到他远远地把我指给他们看,简直把我当成了一个傻瓜了。”

“可爱的孩子!”基督山自言自语地说道。

“哎!假若他是我自己的儿子,贝尔图乔回答说,或甚至是我的侄儿,我是会想法把他带到正路上来的,因为你知道自己要尽责任,那样你的力量也就来了。但一想到要打一个父亲死在我手里的孩子,我就下不去手了。我的嫂嫂总是为那不幸的孩子辩护,但她也承认,她曾丢过好几次钱,而且数目都相当大,于是我就好好地劝她,让她把我们那笔小小的积蓄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备将来急用。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贝尼代托已完全能读,能写,能算了,当他高兴的时候,他在一天中所学的。比别人一个星期学的还要多。我一心想着把他送到一只船上去干活,事前丝毫也不让他知道我的计划,只待拟定一个日子,然后一清早就送他上船,上了船,就把他推荐给船长,以后他的前途就由他自己去决定了。计划想好了以后,我便动身到法国去了。我们的全部货物都得在里昂湾里卸上岸,这样干已愈来愈困难了,因为当时是一八二九年了。社会秩序已完全重新建立起来了,海关关员的警戒已加强了好几倍,布揆耳的集市又刚刚开始,所以他们这时看管得极为严格。

“我们远航开始的时候很顺利。我们把船驶进了罗纳河,在布揆耳到阿尔之间的一段河面上抛了锚,和其他几只帆船混在一起。我们一到达,当天夜里就开始卸货,在和我们有联络的几位客栈老板的帮助下,把货运进了城里。究竟是成功使我们疏忽大意了呢,还是我们被什么人出卖了,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有一天傍晚,大约五点钟的时候,我们的小船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通知我们,说他看见一队海关关员正向我们这个方向走来。我们吃惊的倒不是他们就在附近,因为罗纳河沿岸是经常有人巡逻的,而是他们的小心谨慎,据那孩子讲,他们怕被人看到。我们立刻警戒起来,但已经太晚了。我们的船已被包围了,在海关人员中间,我还看到有几个宪兵,尽管我平时很勇敢,但这时一看见他们的制服,就吓得象老鼠见了猫似的,我一下跳进货舱里,打开一扇圆窗,窜入了河里,潜水逃走了,只有要呼吸的时候才浮上来一下,就这样我一直游到了罗纳河和那条从布揆耳到埃格莫特的运河交会的转弯处。我现在安全了,因为我可以沿着那个转拐的边上游而不会被人发现,我平平安安地游到了运河,我是故意朝这个方向游的。我已经告诉过大人,一个尼姆的客栈老板曾在比里加答到布揆耳的路上开了一家客栈。”

“是的,”基督山说,“我记得很清楚,我想他是你们的同伙吧。”

“一点不错,”贝尔图乔回答说,“但在七、八年以前,他已把他的店顶给了一个马赛的裁缝,因为在他的老行当上几乎破了产,所以想换个行业重起炉灶。我们对于新旧店主当当然是不分彼此的,所以和他签订了同样的合同,我当时就是想去这个人那儿躲一下的。”

“他叫什么名字?伯爵问道,似乎对贝尔图乔的故事颇感兴趣。”

“葛司柏·卡德鲁斯,他娶了一个卡康脱村的女人,除了她的村名以外,我们也不知道她究竟叫什么名字。她当时正发着一种寒热病,似乎正在慢慢地死去。而她的丈夫,倒是一个很壮实的汉子,年约四十至四十五岁,他曾在危险中充分证明了他很有头脑和勇气,而且不止一次。”

“你说”基督山插嘴道,“这件事发生的那一年是”

“一八二九年,伯爵阁下。”

“哪个月?”

“六月。”

“月初还是月底?”

“三日傍晚。”

“啊,”基督山说道,“一八二九年六月三日傍晚。讲下去吧。”

“我当时就是想去要求卡德鲁斯给予庇护的。我们是从来不走前门的,所以我决定不破坏老规矩,而是翻过花园的篱笆,在橄榄树和野生的无花果树中间爬了进去。我怕卡德鲁斯那儿有别人,就躲进了一间小屋里,我以前常常在那间小屋里过夜,它和客栈正屋只隔着一层墙板,墙板上有洞,我们可以从洞里向里偷看,等候机会宣布我们的到来。我的意思是,假如里面只有卡德鲁斯一个人,我就告诉他我来了,在他家继续吃完那一顿刚才被海关关员打断了的晚餐,趁着那快要到来的暴风雨回到罗纳河去打听一下我们的船和船员的情形。我走进了那间小屋,而幸亏当时我那样做了,因为当时卡德鲁斯正巧带着一个陌生人进来了。

“我耐心地等候着,并不是想存心偷听他们的谈话,只是我没什么别的事可做,况且,这种事以前也是经常发生的。那个和卡德鲁斯一起来的人显然不是法国南部的本地人,他是个到布揆耳的集市上卖珠宝的商人,那次的集市要持续一个月,有很多从欧洲各地云集而来的商人和顾客,一次集市,每个珠宝商人通常可以做成十万到十五万法郎的生意。卡德鲁斯匆匆忙忙地进来,看到房间里空空的,只有那只狗在那儿,就叫起他的老婆来。‘喂,卡特娘们!’他说道,‘那位可敬的神甫没有骗我们,钻石是真的。’于是便听到了一声欢呼,楼梯就在一种软弱的脚步下格格地叫起来。‘你说计么?’他的老婆问道,脸色白得象死人一般。‘我说那颗钻石是真的,这位先生是巴黎的头等珠宝商,他肯出五万法郎买我们的钻石。只是,为了想证实它真是属于我们的,他希望你也象我那样来讲一遍,究竟那颗钻石是怎样不可思议地落到我们手里的。现在请坐吧,先生,我去给你倒一杯酒来。’

“那珠宝商仔细地察看着客栈内部,看出对方显然是穷人,而他们要卖给他的那颗钻石,简直象是从一位亲王的珠宝箱里弄来的似的,‘讲一下你们的故事吧,太太,’他说道,无疑是想利用那丈夫离开的机会,使后者无法影响他妻子的故事,看看两篇话是否符合。‘噢!’她答道,‘这是天赐的礼物,我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我的丈夫在一八一四或一八一五年的时候有一个好朋友,名叫爱德蒙·唐太斯,他是个水手。这个可怜的人,卡德鲁斯已把他忘了,而他却没有忘记他,他临死的时候,把这颗钻石遗赠给了他。’‘可他又是怎么弄到的呢!’那珠宝商问道,难道‘他在入狱以前就有那颗钻石了吗?’‘不,先生,好象是他在牢里认识了一个有钱的英国人。当那人在牢里生病的时候,唐太斯象亲兄弟般地照顾他,那英国人在被释放的时候就把这颗钻石送给了唐太斯,而唐太斯却没福气,他死了,于是这颗钻石就由他拜托一位好心肠的神甫转赠给了我们,就在今天早晨才送到这儿来的。’‘说得一样!’珠宝商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故事最初似乎令人难以置信,但或许倒是真的。我们现在还没有讲定的只是价钱了。’‘怎么还没有讲定呢?’卡德鲁斯说道。‘我以为你已经同意我要的那个价钱了呢。’‘我出的价钱,’珠宝商回答说,‘是四万法郎。’‘四万!’卡康脱女人大声说道,‘这个数目我们是不卖的。神甫告诉我们它值五万,还不连那托子呢,’‘那位神甫叫什么名字?’那不怕麻烦的商人问道。‘布沙尼神甫,’卡康脱女人说道。‘他是个外国人吗?’‘意大利人,我想大概是从孟都亚附近来的。’‘让我再来看一下这颗钻石,’珠宝商答道,‘宝石的价值第一次看的时候常常会估错的。’卡德鲁斯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只黑鲛皮的小盒子,打开盒子,把钻石交给了珠宝商。一看到那颗象榛子般大的钻石,卡康脱女人立刻显露出贪婪的目光。”

“偷听者,你对这个美丽的故事怎么看?”基督山问道,“你信不信?”

“信的,大人。我并不把卡德鲁斯看作是一个坏人,我以为他是不敢犯罪的,即使连偷东西的事也是不敢做的。”

“这只能证明你的心地善良,可不是证明你的阅历深,贝尔图乔先生。你认不认识他们所说的那个爱德蒙·唐太斯?”

“不,大人,我以前从没听人说起过他,后来也只听人提起过一次,那还是我在尼姆监狱里看到布沙尼神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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