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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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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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疼。”阿尔贝说。

“唉,我亲爱的子爵,”基督山说,“我有一种万试万灵的药方向您推荐,——每当我有烦恼的时候,吃了这种药没有不成功的。”

“是什么?”

“真的?我现在也非常烦恼,要离开家去散散心。我们一同去好吗?”

“你烦恼,伯爵?”波尚说,“为什么事?”

“你把事情看得非常轻松,我倒很愿意看到在您府上也有一件诉讼案准备办理!”

“什么诉讼案?”

“就是维尔福先生在准备的那一件,他要提出公诉控告我那位可爱的刺客,——看上去象是监狱里逃出来的一个匪徒。”

“不错,”波尚说,“我在报纸上看到过这回事。这个卡德鲁斯是谁?”

“看来是一个乡下人。维尔福先生在马赛的时候曾听说过他,腾格拉尔也记得曾见过他。因此,检察官阁下对这件事非常关心,警察总监也极感兴趣。我当然非常感激,这一切但由于这种关切,他们把巴黎附近所有的窃贼都押到我这儿来。要辨认其中有无杀害卡德鲁斯的凶手。假如这样继续下去,不出三个月,法国的每一个窃贼和刺客都会把我家里的情形弄得了如指掌了。所以我决定离开他们,逃避到世界一个遥远的地方,我很高兴您能陪我一同去了,子爵。”

“非常高兴。”

“那就这样决定了?”

“是的,但到哪儿去?”

“我已经告诉您了,——到那空气清新,到那每一种声音都使人很平静,到那不论天性如何骄傲的人都会感到自己渺小和卑微的地方去。我喜欢那种虚怀若谷的情调,——尽管我曾象奥古斯都那样被人称为宇宙的主宰。”

“但你究竟要到哪儿去?”

“到海上去,子爵,到海上去。你知道我是一个水手。当我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我便是在老海神的怀抱和那养丽的安费德丽蒂[希腊神话中海神之妻。——译注]的胸怀里长大的。我曾在老海神的绿色的袍子和后者的蔚兰的衣衫上嬉游,我爱海,把海当作我的情人,假如我长时间见不到她,便会感到苦恼。”

“我们去吧,伯爵。”

“到海上去?”

“是的。”

“您接受了我的建议?”

“我接受了。”

“好吧,子爵,今天晚上,我的院子里将有一辆用四匹驿马拉的旅行马车,那辆车子很好,人可以在里面象躺在床上一样休息。波尚先生,它可以容纳四个人,您能陪我们一起去吗?”

“谢谢你,我刚从海上回来。”

“什么?您到海上去过了?”

“是的,我刚才到波罗米群岛去巡游了一番。”

“那有什么关系?跟我们一起去吧。”阿尔贝说。

“不,亲爱的马尔塞夫,你知道我只有对我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才会托绝。而且,”他又低声说,“我现在应该留在巴黎注意报纸,这是很重要的。”

“啊!你是一个好朋友,一个最最好的朋友,”阿尔贝说,“是的,你说得对,多留些神吧,细心注意着,波尚,设法查出究竟是哪一个敌人透露这个消息的。”

阿尔贝与波尚分手了,他们分手时那紧紧的最后一握表达了他们在外人面前不能用语言表达的意思。

“波尚是一个可敬的人,”那新闻记者走后,基督山说,“是不,阿尔贝?”

“是的,而且是一个真诚的朋友,我非常爱他。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虽然无所谓,但我们究竟是到哪儿去呢?”

“假如您愿意的话,我们到诺曼底去。”

“很有趣,我们能完全隐居人群吗?——没有社交、没有邻居吗?”

“我们的伴侣将是供驰骋的马、供打猎的狗和一艘渔船。”

“正合我的意思,我要把这通知家母,,再回到你这儿来。”

“但您能被允许到诺曼底去吗?”

“我喜欢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

“是的,我知道您可以单独出门,因为有一次我在意大利遇到您——但陪伴那神秘的基督山同去呢?”

“你忘啦,伯爵,我常常告诉你,家母对你非常关切。”

“弗朗斯瓦一世[弗朗斯瓦一世(一四九四—一五四七),法国一五一五至一五四七年的国王。——译注]说,‘女人是易变的,’莎士比亚说,‘女人象是大海里的一个浪。’他们两位是一个伟大的国王,一位是一个伟大的诗人,他们二人都是应该知道女人的。”

“是的,那是一般的女人,但家母不同于一般的女人,她是一个好女人。”

“我的意思是:家母不轻易对人表现出关切,但一旦称赞了一个人,那便永不改变的了。”

“啊,真的,”基督山说,叹息了一声,“而您以为她真的对我那样关心,并不是对我完全漠不关心吗?”

“听着!我已经说过了,但是再说一遍,就是:你一定是一个非常神奇,非常卓越的人。”

“哦!”

“是的,因为家母对您的关切完全是出于同情,而不是出于好奇心。当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没有谈论过别人。”

“而她在竭力劝您不要信任我这个曼弗雷特是不是?”

“正巧相反,她说:‘马尔塞夫,我想伯爵是一个生性高贵的人,尽力获得他的喜欢吧。’”

基督山转过眼去,叹了一口气。“啊,真的?”他说。

“在我看来,”阿尔贝说,“她非但不会反对我的旅行,而且将热心地赞成,因为这是与她每天叮嘱我的话相符的。”

“那好,下午五点钟再会。请遵守时间,我们在夜里十二点钟或一点钟可以到了。”

“到达的黎港吗?”

“是的,或是在的黎港附近。”

“但我们能在八小时之内走完一百四十四哩的路吗?”

“容易得很。”基督山说。

“你一定是一个奇迹创造者,不用多久,你不但将超过火车,——超过火车并不难,尤其是在法国,——而且甚至将超过急报了。”

“子爵,既然我们要在七八个钟头以后才能起程,务请遵守时间。”

“别怕,我除了准备以外没有别的事情了。”

阿尔贝走了。基督山和阿尔贝点头道别的时候他还是面含微笑的,这时他陷入了沉思。然后,象是要驱散他这种恍惚状态似的,手抹一抹他的额头,拉了两下铃,贝尔图乔进来了。“贝尔图乔,”他说,“我本来说明天或后天到诺曼底去,但现在我准备今天就去。你在五点钟以前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去准备。派一个人去通知第一站的马夫。马尔塞夫先生陪我一起去。去吧。”

贝尔图乔遵命行事,派了一个跑差赶到蓬图瓦兹去传达旅行马车要求在六点钟到达的。蓬图瓦兹站另派一个专差去通知第二站,在六小时之内,路上的各处驿站都已准备好了。

在起程以前,伯爵到海黛的房间里去,把他要出门的消息告诉她,托她照顾一切。

阿尔贝很守时间。这次旅行最初似乎很乏味,但不久就由于速度的影响而有趣起来。马尔塞夫想不到跑得如此之快。

“你们的驿马每小时只走六哩,”基督山说,“而且还有那荒谬的法律,规定非经前车旅客的允许后车不能超过,这样一个不中用的或坏脾气的旅客就阻挠一个生性活跃的旅客,在这样的限制之下,的确是寸步难行了。我用我自己的马夫和马逃避这种恼人的状况,不是吗,阿里?”

伯爵伸头到窗外打了一个唿哨,那几匹马看来象是插上了翅膀。马车带着一种雷鸣似的喧闹声滚过街道;每一个人都转过头来注视这颗飞快而过而又耀目的流星。阿里面带微笑,连连吹着唿哨,用一只手紧紧地抓住缰绳,驰马奔腾,马的美丽鬃毛在迎风飘着。阿里这个沙漠之子这时最得意了,在他所掀起的阵阵尘雾中,他那黝黑的面孔和闪闪发光的眼睛使人想到风沙之精和飓风之神。

“我到现在才知道由于速度而产生的快感,”马尔塞夫说,他额头上最后的一片阴霾也消失了。“但这些马你是怎么弄来的呢?是专门驯养的吗?”

“一点不错,”伯爵说。“六年以前,我在匈牙利买进一匹以快速闻名的种马,——价钱多少我不知道,是贝尔图乔付钱买的。我们今天晚上用的三十二匹马都是它的后裔,它们都是全身漆黑,只有前额上有一颗白星。”

“真神妙!但是,伯爵,你要这些马来做什么用呢?”

“您看见啦,我用它们来旅行。”

“但你也不是总旅行呀。”

“当我不再需要它们的时候,贝尔图乔会把它们卖掉的,他预计可以卖到三四万法郎。”

“欧洲的国王没有哪一个有那么多的钱来买。”

“那末他可以卖给一个东方的大君,那个大君用他所有的钱来把它们买去,然后再回去敲榨他的人民,重新装满他的钱箱。”

“伯爵,我可以向你提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除了你以外,贝尔图乔一定也是欧洲最有钱的人了。”

“你错了,子爵,我相信假如您搜遍贝尔图乔的口袋,您不会找到十个铜板。”

“那这样他一定是一个奇迹了。我亲爱的伯爵,假如你再告诉我这样神奇的事情,我就真的要不相信了。”

“我从不讲神话,阿尔贝,告诉我,一个管家为什么要在他的主人身上揩油?”

“我想,那是因为他的天性如此,天生爱揩油。”

“您错啦,那是因为他有妻子和家庭,而他本人和他的家人都有难以满足的欲望。同时他也不能确定是否可以永远保持他的职位,希望能给自己找条后路。现在,贝尔图乔先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孤苦伶仃独自一个,他可以任意动用我的财产。他确信他决不会离开他的职务。”

“为什么?”

“因为我决不能再找到一个更好的人。”

“你把假定当作既定,讲来讲去依旧是讲的可能性。”

“噢,决不,我讲的是必然性。在你可以对他们操生死大权的仆人之中,他是最好的了。”

“你对贝尔图乔有那种权力吗?”

“有。”伯爵冷冷地回答。

有些字句可以象一扇铁门似的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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