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办法!快说。教士摇晃着他;说。
格兰古瓦威严地朝他转过身去;说道:放开我!您不是看见我正在出谋划策吗!他又沉思了半天。随后对自己的计谋大加赞赏;拍着手喊:妙极了!肯定成功!
快说说办法!克洛德愤怒地又说。
格兰古瓦立即容光焕发。
过来;我小声说给您听。这是一个反阴谋;非常巧妙;它可以使我们大家全都脱身。啊!这下您得同意我不是傻瓜吧。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哎呀!小山羊跟她在一起吗?
是的。快见鬼去吧!
就是说他们也要绞死它;是吗?
这关我什么事情?
不错;他们会把它也绞死。上个月他们就绞死一头母猪。刽子手喜欢这样。随后他们可以吃肉;要绞死我漂亮的佳丽!可怜的小羊!
该死!堂。克洛德大嚷道;刽子手就是你。你究竟想出了什么拯救办法;混蛋?难道要用产钳方能叫你生出主意来。
太妙了;老师!我马上讲给你听。
格兰古瓦欠身凑近副主教耳边;悄悄地对他说着;一边提心吊胆地巡视着街道的两头;其实并没有人走过。他一说完;堂。克洛德抓住他的手;冷漠地说道:那好;明天见。
明天见;格兰古瓦重复一遍。副主教从一边走开;他则从另一边走开;低声自言自语:这可是一桩值得自豪的事情;皮埃尔。格兰古瓦先生。管它呢。不能因为人渺小;就害怕大事业。比顿肩上就扛着一头大公牛;白鹤。黄莺。石头还能飞过海洋哩。
第 十 卷 二 您当流浪汉去吧
副主教回到隐修院;发现他的弟弟约翰站在小室门口等着他;为了解解闷;用一块炭在墙上画了他哥哥的侧面像;还特地加上一个硕大无比的大鼻子。
堂。克洛德几乎瞅都不瞅他弟弟一眼。他正在想在着别的心事。这张喜笑颜开的小坏蛋脸孔;他的容光焕发往常曾多少次使教士阴沉的面容开朗起来;此刻却怎么也无力驱散这个恶臭。****。呆滞的灵魂上日益浓重的云雾。
哥哥;约翰胆怯地叫道;我看您来了。
副主教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应声道:还有什么事?
哥哥;虚情假意的弟弟又说;您对我那么好;给我的劝导真是金玉良言;因此我一直想着您。
还有什么吗?
唉!哥呀;您确实说得道理;您曾对我这样说:约翰呀!约翰!师惰教;生之过。约翰;你要学乖点;约翰;你要努力多学点;约翰;没有合法机会;不经老师批准;千万别到校外过夜。别打皮卡迪人;别像目不识丁的驴赖在教室地上的稻草上;约翰;你须听从老师的处罚;约翰;你每天晚上要去礼拜堂;唱首赞美歌;用经文和祷告赞颂光荣的圣母玛丽亚。唉!这一切可全是至理名言啊!
还有什么吗?
哥哥呀;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是一个罪人;一个罪犯;一个可怜虫;一个浪荡鬼;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亲爱的哥哥;约翰把您的忠告当作稻草和粪土踏在脚下。我就真的受到了惩罚;仁慈的上帝是极非常公正的。我一有钱;就大吃大喝;****不羁;寻欢作乐。唉!****的生活;从正面看挺迷人的;从背后看却又令人生厌又丑恶!现在我一分钱也没有了;连桌布。内衣。擦手毛巾都卖掉了;快乐的生活不复存在了!灿烂的蜡烛熄灭了;只剩下可恶的油脂烛芯直薰我的鼻子。婊子都嘲笑我。我只能靠喝水度日了。悔恨和债主正一起折磨着我。
还有什么吗?副主教说。
咳!最最亲爱的哥呀;我真想过一种正常的生活。我来看您;心中充满了悔恨。我悔悟了。我忏悔。我狠狠捶打胸膛。您希望我能成为学士;当上托尔希学堂的副训导员;您这种想法的确很有道理。现在我感到充当这个职务是一种崇高的天职;可我没有墨水了;也得去再买;没有羽毛笔了;得去再买;没有纸;没有书;全得去再买。要买;我得有点钱才行。为此;哥哥啊;我来见您;心中充满了悔恨的心情。
讲完了吗?
讲完了;学子说;给我点钱吧。
没有。
学子顿时神色一变;既庄重又果断地说道:那好;哥哥;我只得对您说实话了;但有人向我提出非常好的建议。您不愿给;是不是?。。。。。。不给?。。。。。。这样的话;我就去当流浪汉。
这可怕的话儿说出口;他就摆出一副阿雅克斯的神情;猜想他哥哥准会大发雷霆;急风骤雨就要劈头盖脑打下来。
可是没想到副主教却冷冷地说:那就当您的流浪汉去吧。
约翰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打着唿哨就重新走下隐修院的楼梯去了。
正当他从庭院里他哥哥的居室窗下走过时;忽然听到窗子打开了;抬头一看;只见副主教严峻的面孔从窗口探了出来。滚远点!堂。克洛德喊道;拿去;这是你能从我这里得到的最后一笔钱啦。
教士边说边向约翰扔出一个钱袋;在学子额头上砸了个大肿块。约翰捡起来就跑;既愤怒又高兴;像一只狗被人用带着骨髓的骨头穷追猛打一样。
第 十 卷 三 欢乐万岁
读者或许没有忘记;奇迹宫廷有一部分是被城廓的旧墙包围着的;城市墙上的许多塔楼早在这个时期就开始沦为废墟了。其中的一座被流浪汉改成了娱乐场所。底层的大厅被作为酒馆;其余的都在上面几层。这座塔楼是丐帮最为热闹。因而也是最为污秽的聚合点。它像可怕的蜂窝;日夜嗡嗡作响。每天夜间;当丐帮其他所有多余的人都沉睡了;广场四周各个屋面土墙上的窗户不再有灯光了;那居住着盗贼。娼妓。以及偷来的孩儿或私生子的蚁窝般的房屋不再发出喊叫声;这时候;只要听到塔楼发出的喧闹声;完全只要看见从塔楼的通风孔。窗子。墙壁的裂缝;可以这么说;从他所有的毛孔透出来的猩红色灯光;就可以认出这个花天酒地的塔楼来。
其实地下室就是小酒馆。要到下面去;得先经过一道矮门;再顺着一道像古典亚历山大诗体一样古板的楼梯走下去;门上有幅奇妙的涂鸦充当招牌;上面画着几枚新铸的钱币索尔和一只杀死的小鸡;下面写着一句谐音双关语:欢迎死者的敲钟人。
有天晚上;巴黎所有钟楼正敲响***管制的钟声;这时候;巡逻队的巡捕;要是被允许进入那可怕的奇迹宫廷;是会发现;流浪汉小酒馆比往常更加嘈杂。大家酒喝得更多;咒骂也更凶了。外面空地上;许多人三五成群地低声交谈;仿佛在密谋一个重大计划;这里那里;都有流浪汉蹲着;在街石上磨着十分凶恶的刀刃。
可是;就在小酒馆里面;饮酒赌博却大大分散了流浪汉们对今晚所关注事情的注意。因此想要从饮酒的人话中去猜测将发生什么事;那可太难了。只见他们比往常更加快乐;个个双腿之间夹着闪亮的武器;斧头。镰刀。双刃大刀或是一把旧火枪的枪托。
大厅呈圆形;非常宽大;可是桌子紧挨着桌子;喝酒的人又那么多;因此小酒馆所容纳的一切;女人啦;男人啦;长凳啦。啤酒罐啦;睡着的;喝着的;赌着的;身强力壮的;断腿缺臂的;看上去全乱七八糟堆地集在一起;如有什么秩序与和谐可言;可以说那就像一堆牡蛎壳一般。大厅里的桌子上点了几支蜡烛;其实小酒馆里真正照明的;起着歌剧院大厅分枝吊灯作用的;却是那炉火。这个地下室因非常潮湿;哪怕是盛夏酷暑;炉火也从不熄灭;这是一座带有雕刻炉台的巨大壁炉;上面横七竖八地搁着铁制的柴架和炊事用具;炉里燃着木头和泥炭;熊熊烈火;这样的火好似夜间在村庄街道上;把铁匠炉口那光怪陆离的魔影;映照在对面的墙壁上面;显得格外通红。炉灰里蹲坐着一条大狗;装模作样地在炭火前转动着一根串满肉片的烤肉铁扦。
不管里面多么混乱;只看过第一眼;就可以在这群人中区分出三大堆人;紧紧围着读者已经认识的三个人物。其中一个打扮得十分奇怪;装饰着许多充金东方的铜片;那是埃及和波希米亚公爵;马西亚。恩加迪。斯皮卡利;这个无赖坐在桌子上;跷着二郎腿;伸出一只手指弹向空中;滔滔不绝地高声讲述他那黑白魔法的学问;周围的人每个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另一堆嘈杂的人群围着我们的老朋友。勇敢的狄纳王。这个克洛德。特鲁伊甫全身披挂;神情十分严肃;嗓音低沉;正在处理面前抢来的一大桶武器;大桶已被劈开;从里面倒出大量的长剑。铁盔。斧头。锁子甲。铁甲。梭标。弩弓和旋转箭;象征丰收的牛角;还有源源不断的苹果和葡萄。人人从成堆的武器中随意自取;有的拿剑;有的拿高顶盔;有的拿十字形刀柄砍刀。孩子们也自行武装;甚至有的断腿人身披甲胄;穿护胸甲;从喝酒的人的大腿中间穿过去;活像大金龟子。
最后是第三堆听众;人数最多;吵得最凶;也最快活;把桌凳全都占满了。当中有个人声音如笛子那么尖;正在高谈阔论;同时又破口大骂;这个人全副武装;从头盔直至马刺;穿戴着整套沉甸甸的甲胄;全身都隐没在戎装里;只露出一只不知羞耻。向上翘起的辣椒鼻子;一头棕色的卷发;一双充满胆大包天的眼睛;一张淡红的嘴巴。他的腰带插满匕首和短刀;腰侧佩着一把长剑;左手执着一张生锈的大弩;面前摆着一只大酒罐;右手搂着一个袒胸露乳的胖墩墩的妓女。他周围所有的人都咧着嘴在笑;在哭;在骂在喝。
还有二十来个次要的团伙;头顶着酒罐;来回奔跑;给人斟酒的许多姑娘和小伙子;蹲着赌博的人;有玩跳珠子的;有玩弹子的;有掷骰子的;有玩小母牛的;有玩投***热烈把戏的;这个角落有人吵架;那个角落有人亲吻。加上所有的这一切;你大体上对这整体有某种印象;而在这整体上摇曳着一堆的熊熊火焰;酒馆的墙上也就欢跳着许许多多巨大无比和奇形怪状的人影在晃动。
至于声音;那就像置身于一口震天价响的大钟里面。
还有只盛油锅;烧烤滴下的油脂有如雨点滴;噼啪直响;这响声正好填补了大厅两头东呼西应和无数交叉对话的空隙。
在酒馆的深处;在这片喧嚣声中;在壁炉内侧的凳上坐着一个哲学家;他双脚埋在炉灰里;眼睛盯着没有燃尽的柴火;聚精会神地正在沉思。此人就是皮埃尔。格兰古瓦。
加油;赶紧;快;快武装好!一个钟头后就要出发!克洛潘。特鲁伊甫向黑帮的人吩咐道。
有个姑娘哼唱着:晚安;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最后走的人要把火熄灭掉。
那两个玩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