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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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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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穆公乃遣公子丰至楚营谢罪,纳赂求和,誓不反叛。斗越椒使人请命于穆王,穆王许之,乃释公子坚、公子庞、乐耳三人之囚,放还郑国。

楚穆王传令班师,行至中途,楚公子朱伐陈兵败,副将公子茷为陈所获,打从狼渊一路来见穆王,请兵复仇。穆王大怒,正欲加兵于陈,忽报:“陈有使命,送公子茷还楚,上书乞降。”穆王拆书看之,略曰:

寡人朔,壤地褊小,未获接侍君王之左右,蒙君王一旅训定。边人愚莽,获罪于公子,朔惶悚,寝不能寐,敬使一介,具车马致之大国,朔愿终依宇下,以求荫庇,惟君王辱收之。

穆王笑曰:“陈惧我讨罪,是以乞附,可谓见机之士矣!”乃准其降,传檄征取郑、陈二国之君同蔡侯,以冬十月朔于厥貉取齐相会。

却说晋赵盾因郑人告急,遣人约宋、鲁、卫、许四国之兵,一同救郑,未及郑境,闻郑人降楚,楚师已还,又闻陈亦降楚。宋大夫华耦、鲁大夫公子遂俱请伐陈、郑,赵盾曰:“我实不能驰救,以失二国,彼何罪焉?不如退而修政。”乃班师。

髯翁有诗叹云:

谁专国柄主诸侯?却令荆蛮肆蠢谋。

今日郑陈连臂去,中原伯气黯然收。

再说陈侯朔与郑伯兰,于秋末齐至息地,候楚穆王驾到。相见礼毕,穆王问曰:“原订厥貉相会,如何逗遛此地?”陈侯、郑伯齐声答曰:“蒙君王相约,诚恐后期获罪,故预于此地奉候随行。”穆王大喜。

忽谍报:“蔡侯甲午已先到厥貉境上。”穆王遂同陈、郑二君登车疾走。蔡侯迎穆王于厥貉,以臣礼见,再拜稽首。陈侯、郑伯大惊,私语曰:“蔡屈礼如此,楚必以我为慢矣!”乃相与请于穆王曰:“君王税驾于此,宋君不来参谒,君王可以伐之。”穆王笑曰:“孤之顿兵于此,正欲为伐宋计也。”

早有人报入宋国。

时宋成公王臣已卒,子昭公杵臼已立三年。信用小人,疏斥公族。穆、襄之党作乱,杀司马公子卬,司城荡意诸奔鲁,宋国大乱。赖司寇华御事调停国事,请复意诸之官,国以粗安。

至是,闻楚合诸侯于厥貉,有窥宋之意。华御事请于宋公曰:“臣闻,‘小不事大,国所以亡。今楚臣服陈、郑,所不得者宋耳。请先往迎之。若待其见伐,然后请成,无及也。”宋公以为然。

乃亲造厥貉,迎谒楚王。且治田猎之具,请较猎于孟诸之薮。穆王大悦。

陈侯请为前队开路,宋公为右阵,郑伯为左阵,蔡侯为后队,相从楚穆王出猎。穆王出令,命诸侯从田者,于侵晨驾车,车中各载燧,以备取火之用。

合围良久,穆王驰入右师,偶赶逐群狐,狐入深窟,穆王回顾宋公,取燧熏之。车中无燧,楚司马申无畏奏曰:“宋公违令,君不可以加刑,请治其仆。”乃叱宋公之御者,挞之三百,以儆于诸侯。宋公大惭。

此周顷王二年事。

是时楚最强横,遣斗越椒行聘于齐、鲁,俨然以中原伯主自待,晋不能制也。

周顷王四年,秦康公集群臣议曰:“寡人衔令狐之恨,五年于兹矣。今赵盾诛戮大臣,不修边政,陈、蔡、郑、宋交臂事楚,晋莫能禁,其弱可知。此时不伐晋,更何待乎?”诸大夫皆曰:“愿效死力!”

康公乃大阅车徒,使孟明居守,拜西乞术为大将,白乙丙副之,士会为参谋,出车五百乘,浩浩荡荡,济河而东,攻羁马,拔之。

赵盾闻报#急为应敌之计。自将中军,迁上军大夫荀林父为中军佐,以补先克之缺。用提弥明为车右,使郤缺代箕郑父为上军元帅。盾有从弟赵穿,乃晋襄公之爱婿。自请为上军之佐。盾曰:“汝年少好勇,未曾历练,姑待异日。”乃用臾骈为之。使栾盾为下军元帅,补先蔑之缺,胥臣之子胥甲为副,补先都之缺。赵穿又自请以其私属,附于上军,立功报效。赵盾许之。军中缺司马,韩子舆之子韩厥,自幼育于赵盾之家,长为门客,贤而有才,盾乃荐于灵公而用之。

三军方出绛城,甚是整肃,行不十里,忽有乘车冲入中军。韩厥使人问之,御者对曰:“赵相国忘携饮具,奉军令来取,特此追送。”韩厥怒曰:“兵车行列已定,岂容乘车擅入?法当斩!”御者涕泣曰:“此相国之命也!”韩厥曰:“厥忝为司马,但知有军法,不知有相国也!”斩御者而毁其车。

诸帅言于赵盾曰:“相国举韩厥,而厥戮相国之车。此人负恩,恐不可用。”

赵盾微笑,即使人召韩厥。诸将以盾必辱厥以报其怨。厥既至,盾乃降席而礼之曰:“吾闻‘事君者比而不党',子能执法如此,不负吾举矣。勉之!”厥拜谢而退。盾又谓诸将曰:“他日执晋政者,必厥也,韩氏其将昌矣!”

晋师营于河曲。臾骈献策曰:“秦师蓄锐数年而为此举,其锋不可当。请深沟高垒,固守勿战。彼不能持久,必退。退而击之,胜可万全。”

赵盾从其计,秦康公求战不得,问计于士会。士会对曰:“赵氏新任一人。姓臾名骈,此人广有智谋。今日坚壁不战,盖用其谋,以老我师也。赵有庶子赵穿,晋先君之爱婿,闻其求佐上军,赵孟不从而用骈。穿意必然怀恨,今赵孟用骈之谋,穿必不服,故自以私属从行,其意欲夺臾骈之功也。若使轻兵挑其上军,即臾骈不出,赵穿必恃勇来追,因之以求一战。不亦可乎?”

秦康公从其谋。乃使白乙丙率车百乘,袭晋上军挑战。郤缺与臾骈俱坚持不动,赵穿闻秦兵掩至,即率私属百乘出迎。白乙丙回车便走,车行甚速,赵穿追十余里,不及而返。怪臾骈等不肯协力同追。乃召军吏大骂曰:“裹粮披甲,本欲求战,今敌来而不出击,岂上军皆妇人乎?”军吏曰:“主帅自有破敌之谋,不在今日。”穿复大骂曰:“鼠辈有何深谋?直是畏死耳,别人怕秦,我赵穿偏不怕,我将独奔秦军,拚死一战,以雪坚壁之耻!”遂驱车复进,呼号于众曰:“有志气者,都跟我来!”三军莫应。惟有下军副将胥甲叹曰:“此人真正好汉,吾当助之。”正欲出军。

却说上军元帅郤缺,急使人以赵穿之事报之赵盾。盾大惊曰:“狂夫独出,必为秦擒,不可不救也!”乃传令三军,一时并出,与秦交战。

再说赵穿驰入秦壁,白乙丙接住交锋,约战三十余合,彼此互有杀伤。西乞术方欲夹攻,见对面大军齐至,两下不敢混战,各鸣金收军。赵穿回至本阵,问于赵盾曰:“我欲独破秦军,为诸将雪耻,何以鸣金之骤也?”盾曰:“秦大国,未可轻敌,当以计破之。”穿曰:“用计用计,吃了一肚子好气!”

言犹未毕,报:“秦国有人来下战书。”赵盾使臾骈接之,使者将书呈上,臾骈转呈于赵盾。盾启而观之,书曰:“两国战士皆未有缺,请以来日决一胜负!”盾曰:“谨如命!”使者去后,臾骈谓赵盾曰:“秦使者口虽请战,然其目彷徨四顾,似有不宁之状,殆惧我也,夜必遁矣。请伏兵于河口,乘其将济而击之,必大获全胜。”赵盾曰:“此计甚妙!”

正欲发令埋伏,胥甲闻其谋,告于赵穿,穿遂与胥甲同至军门,大呼曰:“众军士听吾一言,我晋国兵强将广,岂在西秦之下?秦来约战,已许之矣。又欲伏兵河口,为掩袭之计。是岂大丈夫所为耶?”赵盾闻之。召谓曰:“我原无此意。勿得挠乱军心也!”

秦谍者探得赵穿和胥甲军门之语,乃连夜遁走。复侵入瑕邑,出桃林塞而归。赵盾亦班师。回国治泄漏军情之罪,以赵穿为君婿,且是从弟,特免其议。专委罪于胥甲,削其官爵,逐去卫国安置。又曰:“臼季之功,不可斩也!”仍用胥甲之子胥克为下军佐。

髯仙有诗议赵盾之不公。诗云:

同呼军门罪不殊,独将胥甲正刑书。

相君庇族非无意,请把桃园问董狐!

周顷王五年,赵盾惧秦师复至,使大夫詹嘉居瑕邑,以守桃林之塞。臾骈进曰:“河曲之战,为秦画策者士会也。此人在秦,吾辈岂能高枕而卧耶?”赵盾以为然。乃于诸浮之别馆。大集六卿而议之。哪六卿?赵盾、郤缺、栾盾、荀林父、臾骈、胥克。

是日,六卿毕至。赵盾开言曰:“今狐射姑在狄,士会在秦。二人谋害晋国。当何策以待之!”荀林父曰:“请召射姑而复之。射姑堪境外之事,且子犯旧勋,宜延其赏。”

郤缺曰:“不然,射姑虽系宿勋,然有擅杀大臣之罪。若复之,何以儆将来乎?不如召士会。士会顺柔而多智,且奔秦非其罪也。狄远而秦逼,欲除秦害,先去其助。言召士会者是。”赵盾曰:“秦方宠任士会,请之必不从。何计而可复之!”臾骈曰:“骈所善一人,乃先臣毕万之孙,名寿余,即魏犨之从子也。见今食邑于魏。虽在国中带名世爵,未有职任。此人颇能权变,要招来士会,只在此人身上。”乃附赵盾之耳曰:“如此恁般,何如?”盾大喜曰:“烦吾子为我致之。”六卿既散。

臾骈即夕往叩寿余之门。寿余相迎坐定。臾骈请至密室,以招士会之策,告于寿余。寿余应允。臾骈回复了赵盾。

次早,赵盾奏知灵公,言:“秦人屡次侵晋,宜令河东诸邑宰,各各团练甲伍,结寨于黄河岸口,轮番戍守。并责成食采之人,往督其事,倘有失利,即行削夺,庶肯用心防范。”灵公准奏。

赵盾又曰:“魏,大邑也。魏倡之,诸邑无敢不从矣!”乃以灵公之命召魏寿余,使督责有司,团兵出戍。寿余奏曰:“臣蒙主上录先世之功,衣食大县,从未知军旅之事。况河上绵延百余里,处处可济。暴露军士,守之无益。”赵盾怒曰:“小臣何敢挠吾大计?限汝三日内,取军籍呈报。再若抗违,当正军法!”寿余叹息而出。

回家闷闷不悦,妻子叩问其故。寿余曰:“赵盾无道,欲我督戍河口。何日了期?汝可收拾家资,随我往秦国,从士会去可也。”吩咐家人整备车马,是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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