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与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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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诚与背叛-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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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坚如先是耐着性子,装出和缓的样子说:“杨先生,徐处长给你讲得很多了,有的问题你们的人都说了,何必还要隐瞒呢。希望你将领导人和组织交出来,这样对你来说是很有好处的。”

“既然叛徒都给你们讲了,还来问我干什么!”许建业以鄙视的口吻说。

陆坚如带着威胁性地说:“你不要嘴硬,现在你已失去了自由,只有交出组织和同党才能重新获得自由,那是唯一的出路”。

许建业斩钉截铁地说:“少罗嗦,我没有什么可讲的!”

陆坚如见许建业态度强硬,进一步威逼说:“到了我这里,就不由你不讲,放明白点,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的意思无外乎要动刑,就是杀头我也没什么可讲”。许建业刚毅地回击。

此时,陆坚如凶相毕露,猛击桌子吼道:“给我吊起来!”话声刚落,几个刽子手立即将许建业捆绑起来,凡吊在屋中大梁中。建业头上碗豆似的汗珠直流,但他咬紧牙关,忍住剧痛,不叫不哼。几个特务手执皮鞭,棍棒,边抽打边问:“说不说?”许仍以“无声”对抗,刽子手们声嘶力竭地狂犬一阵之后,无可奈何,只好将许建业放下,这时,许建业的手脚已严重损伤昏迷过去,但他紧咬牙关,坚强地战胜了敌人的第一次酷刑。

绝灭人性的军统特务没,不让许建业有喘息机会,待用冷水将许泼醒后,又绑上刑椅,刽子手包树成举起大号白铁水壶,向许建业鼻孔猛烈冲灌。带刺激性的水冲入鼻孔,呛入气管,肺部,痛如针插刀绞,但建业一声不响仍然以极大的毅力战胜了敌特的第二次酷刑。

敌人两次刑讯失败后,对许建业使用了更凶残的毒刑,他们将许建业绑在“老虎凳”上,这是一种既原始又残暴的刑具,它可以使人脚骨折断,瘫痪至残,垫到第三块砖时,见也的膝盖骨吱吱作响,昏迷过去,敌人用凉水将其泼醒后,又加砖头,许建业再次昏迷,虽然几次反复,但许建业仍未吐出一字半语,充分显示出他“宁可筋骨断,意志绝不屈”的大无畏精神。

经过一整夜的折腾,敌人一无所获,特务头目陆坚如脑羞成怒,对许建业最后狂犬道:“你再不说,我就叫你皮肉分家,死尸不全。”

这时许建业已是遍体麟伤,精神不支,但一听陆坚如的狂犬,立即挣扎起来以仇恨的目光怒视陆坚如,高声喊道:“我是中国共产党党员,这就是我要说的;其他任何事情你们都休想知道!”

特务们歇斯底里地:“我们有四十八套刑罚,你受得了?”

许说:“管你四十八套,八十四套,怕了不算共产党员!”

又是一顿雨点般的鞭子抽打。“说不说?”“不说!你们别想从我嘴里听到一句对你们有用的话!”

面对如此硬骨头的共产党人,特务们再无进攻能力了,只得灰溜溜地收场……

特务们对许建业可是下了功夫,因为徐远举知道,只要把许的嘴“敲开”,《挺进报》乃至整个重庆地下党就有可能“彻底解决”。为此,他招呼手下特务们要使尽一切办法让许建业“招认”。

“老许初入狱时,蒙着头,不许任何人看,他脚上上了重镣,手上有铐子,不吃饭,不给他松铐子,看守把他说得神乎其神,说他一人能打五人,力气大,有武功,受几十种刑都不怕,看守很畏惧。”有狱友这样回忆说。

许建业,《红岩》中的许云峰的主要原型,这位让敌人传得神乎其神的共产党重庆市委领导,到底是位什么样的人物?在此,我们稍作介绍:许建业是四川邻水县人,1920年生,原作许明德,后名许明义,许立德,化名杨绍武、杨清等。四岁时父亲许良栋病故,剩下母亲,妹妹三人,寡妇幼子,孤苦伶仃,只得投靠心底狠毒的伯父,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伯父的儿子经常欺压幼小瘦弱的许建业。母亲见儿子被人践踏打骂,常痛哭失声。于是变卖嫁装首饰,决定让许建业上学读书,以求将来成家立业。儿子出息,先读私塾,后入县立小学。为了早谋职业,减轻慈母负担,13岁的许建业就考入邻永县乡村师范训练班。许建业追求进步,1938年18岁时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来一直从事重庆的地下工人运动,是位有广泛影响的工运领导者,也是位作风正派,意志坚强的共产党员,他在群众中有相当好的口碑和威望。

由于特务认为许建业是条“大鱼”,所以对他用刑特别重。被逮后的两天中,数度用刑,但都没有从许建业的嘴里获得任何东西,无奈特务只好将其单独关在一间潮湿的牢房。渣滓洞监狱内的特务们对“政治犯”们管得异常严厉,但这里也是个特殊的战场,特殊在这儿每天出现的情况,都会马上在狱内的难友中了解到,并迅速引起某些震荡。许建业入狱和他在敌人面前表现出的宁死不屈精神,加上他已经是暴露身份的“政治犯”中最高领导,所以他的出现,立即在整个渣滓洞内的难友们的“骚动,尤其是那些共产党人,他们暗暗都在为自己有这样的优秀领导者而感到自豪和兴奋,并通过各种渠道向许建业致意。

饱受皮肉之苦的许建业,一方面感受到监狱里的同志们的关怀,另一方面更加忧虑着一个严重的问题:党内出了叛徒,会不会引起更多的同志被捕,党组织怎么办?他为此彻夜难眠……

早晨,牢房门“嘎吱”打开。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看守陈远德,端着一碗水走到许的身边,似乎很同情地说:“杨先生,你受苦了,喝碗水吧!”一夜的酷刑使许建业嘴唇破裂,浑身疼痛。但当他发现是监狱看守所的小特务时,马上警惕起来,瞟一眼后没有搭理对方。中午,陈远德又送来牢饭,并且主动地向许建业述说他的“身世”,说他家住农村,很贫穷是被拉壮丁出来当兵的,在国民党监狱干事又如何如何的“不落好“。许建业仍然半信半疑,但显然若有所动。傍晚,陈远德又端来热腾腾的饭菜,表示愿意帮助许建业做点事情。

监狱毕竟是个非常之地,又加之特务们通常是刽子手一般的残暴,许建业感到眼前的这位年轻看守确实跟审讯他的特务们很不一样,心头焦虑着外面的同志和组织命运的许建业,此刻内心产生了一种期待和希望:如果能通过一个人把自己住处保留的党内文件和要求进步的同志们写给党组织的入党申请书销毁,以免落入敌人之手该是多么重要和紧急的事呵!

许建业知道自己已经落入魔掌,想离开几乎不可能的事了,于是内心强烈地希望能够找到这样一个人。眼前的这个小看守也许可以利用。

“小伙子,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可不可以?”许建业试探性地问陈远德。

“杨先生你要相信我就交给我办。”陈远德的胸膛挺得直直的,并且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们共产党是为穷人办事的,我也是苦出身嘛。”

许建业重重地看了一眼对方,又深思片刻,下定了决心,道:“你能不能做好?”

“保证!”

“好。”许建业特意强调道:“你把事情办好了,我会付你三千万元酬金。等重庆解放了,以后也会给你找份好的工作。”(注:三千万元是指旧币)

陈远德一副受庞若惊的样:“杨先生尽管放心,我一定把你的事做好来报答你!”

许建业点点头,便悄悄地在一张废纸上给电力公司刘德惠(党员,志诚公司董事)写了一封简信,同时也给自己的母亲写了一封绝命信,前面一封信的内容是让刘德惠同志赶快通知组织,说是内部出了叛徒和他许建业已经被捕的情况。另,特别吩咐陈远德,到他住处的箱子里取一个包,将包里的材料全部毁掉。后一封信的大意地:亲爱的母亲,儿子落入敌人手中,不能孝忠,以后有困难可以找组织帮助等等。

“杨先生放心,我马上去办。”陈远德拿到信后,装出很认真的样子,然后出了渣滓洞。

许建业哪知这是特务设下了圈套。

这条披着人皮的豺狼,出了监狱,却直奔特务机关,当面将许建业交给他的信和交代办的事全部跟主子徐远举,统统倒了个干净。

“好!”徐远举兴奋得拍了一下大腿,立即召来特务季缕、漆玉林等,吩咐道:“马上到许建业所在的志诚公司!”

“是。”

“重庆谍报组和警卫组特务去志诚公司搜查,收获出乎意料。”徐远举后来谈及此事这样说:“首先拿来的证物就是许建业床下一个黑皮包,皮包内有三件东西,一许建业三个身份证,二挺进报一卷,三有二三十份党员入党申请书。这样,我进一步叫陆坚如率领匪二处特务去追查志诚公司的背景及有关的人,指示将志诚公司包围封锁只准进不准出,将有关的人都抓来。我记得先后抓的人有经理,周则询(重庆电力公司总务课课长)董事长黄大庸(重庆电力公司会计课课长)和志诚公司一个会计刘国定……”徐远举又交代:“记得匪特们去搜查志诚公司后,在当天上午11时就将许建业的黑皮包拿来了,当时我给了陈远德二百万元伪法币,由‘上士’提拔为‘准尉’。”

次日,特务根据从许建业皮包中拿到的党员名单和那些入党申请人的材料,分别在重庆兵工厂、铅笔厂等地将陈丹墀、余祖胜、皮晓云、牛小吾、蔡梦慰、雷志震、潘鸿志、刘祖春、孙志成等秘密逮捕。

另一方面,当时特务从志诚公司搜查物品中得知许建业是重庆地下党的重要人物,但不知道具体职务和真实姓名。于是4月6日,徐远举又一次审讯许建业,但刚阿不屈的许建业依然横眉冷对,一字不吐。

“你不说,可是这些东西可是已经帮你开口了。”徐远举突然拿出从志诚公司那里搜查到的那只装满党组织材料的皮包,以此来挟持许建业。

“你们……”许建业一看是自己的东西,而且这正是他入狱两天来一直最怕被敌人发现的事,竟然现在都在特务手里。他知道上了特务的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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