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你要干什么?一步也不能走。伤筋动骨一百天就得一百天,一天也不能少。”
太春:“这……真的一天也不能少哇?”
玉莲:“真的一天不能少,不然前头受的罪就都白瞎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炕上呆着吧。”
正说着,外面响起一个声音:“哥!……”
话音刚落,黄羊走了进来。
太春一见黄羊,高兴得什么似的:“黄羊,你走外路回来了。”
黄羊:“昨晚上刚进门,今天过来给哥说说。”
太春说:“黄羊,快上炕!咱兄弟俩好好说说话。哎呀,这些日子可把我给闷坏了!”
玉莲手里攥一把铜勺子,一下一下地扬着锅里的奶茶,熬奶茶的手艺她还是跟黄羊媳妇学的,黄羊媳妇说熬奶茶等锅开了时要扬够一百下,熬出的奶茶才香。
玉莲扬着奶茶说:“黄羊兄弟,这一趟跑的,辛苦你了。”
黄羊:“有太春哥做出的样子摆在那里呢,我哪敢说辛苦?应该的。太春哥说得对,咱三义泰凭什么呢?要积垫没积垫,要资历没资历,就得凭咱能吃得下别人吃不了的苦,受得了别人受不下的罪,冒得了别人不敢冒的风险,不然能有出头之日?”
玉莲盛了两碗热腾腾的奶茶放在太春和黄羊的面前,又端来了早炸好的馃条,说:“你们兄弟俩,见面就是生意上的事,好了,你们哥俩说话吧,我不叨扰了。”
玉莲说罢撩起门帘出去了。
黄羊小心地摸着太春的腿说:“哥,你这腿好点了吗?”
太春笑着说:“都快一百天了,应该好了。”
太春看看玉莲走出院子,悄声对黄羊说:“来,兄弟,帮哥一把……”
黄羊不解地:“做啥?”
太春挪到炕边:“我想试着走几步……”
黄羊忙跳下地扶住太春:“哥,小心点,千万别摔倒。”
太春笑道:“你嫂子不让我动,非让我熬够一百天,我早就盼上你了……咱是受苦人出身,哪有那么娇贵?来,扶着哥!”
在黄羊的搀扶下,太春小心地迈出了第一步……
太春走了几步后对黄羊说:“兄弟,你看我的腿还瘸不?”
黄羊仔细地看着:“不瘸了,走得稳稳的,真的,一点都不瘸了!”
太春高兴道:“我的腿好了!我的腿真的好了!”
就在这时,玉莲走进来,看见太春在地上走,惊呼道:“我的老天爷!这是……”
太春大声说:“玉莲!我的腿好了!你看,真的好了!”
玉莲端详着丈夫走路的双腿,好了,是好了,两条腿直溜溜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了……玉莲的眼眶里渐渐有了泪,她嗔道:“你个冤家,可把人给担心死了……”
过了两天,太春实在在家里待不住了,玉莲只好让黄羊和赫连来接太春到三义泰去打理生意。看到太春的腿恢复的这么好,路先生也十分高兴,他感慨道:“活了五十多岁这是
第二回见着这样的人,真是条汉子!”
赫连问:“你说还有谁年象太春哥这样硬骨头?”
“大盛魁现任大掌柜古海!”
“是哩!”太春说,“路先生说的是,我这样做也是学着古大掌柜的样子。”
“是啊,俗话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跟什么人学什么样!”
“咱归化商界就这风气。”
大掌柜好了,赫连也高兴,他特意沏了一壶上好的茉莉花茶,一一给大家斟上。
太春环顾了一下店铺,只见窗明几净,里里外外收拾得没有一丝尘毛儿,心里自然十分愉悦,他说:“我这么多日子没到柜上来,辛苦大家了!”
路先生忙说:“许大掌柜,这都是应该的,既然大家有缘相聚在三义泰,那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给自己家里做营生,那还不是应该的吗?”
太春赞叹道:“说得好!好吧,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先说说生意上的事情吧!”
路先生:“大掌柜,真是有意栽花花不红,无心插柳柳成阴。这段日子,茶叶的生意没做成多少,瓷器买卖倒弄得很红火。我搂了一下账目,将近一年的功夫,我们跑了景德镇六趟,运回来的瓷器有四万多套。这上边赚的钱超过总额的一半,你说悬不悬?什么叫做财运?这就叫财运。买卖做到这分儿上就算是出神入化了。”
太春说:“咱这是搂草打兔子——捎办。”
路先生:“如今捎办成了大宗买卖了。”
黄羊:“如今归化瓷器行的人们可是恨透咱三义泰了。”
太春:“生意场上就这样,只要咱正当经营,竞争那是正常的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们也可以把生意做大吗!我想这么着,瓷器生意咱做着,咱还得在俄蒙生意上打主意下工夫。”
黄羊:“对,咱要想进入通司行就得做俄蒙生意。”
路先生:“其实买卖无形,怎么做全靠人来把握。买卖是死的,人是活的,最要紧的是看人的眼光。”
太春:“路先生说得对。做买卖既要按照规矩去做,又不能被老规矩束缚。来,咱好好商量一下……”
06
太春伤愈复出当天就来了事儿,是通司商会传来话请他到会馆说事。第二天一早,太春应约走进通司商会会馆。
客厅里,文全葆正陪一个人坐着聊天,看见太春走进来文全葆起身迎上去。
文全葆:“许大掌柜到了。”
旁边那位客气地抱拳:“啊,许大掌柜!”
太春客气地问:“这位是?”
文全葆:“这位是兴宇瓷器行的大掌柜文海。”
太春:“啊,原来是文海掌柜,久仰久仰!”
文全葆:“请坐,俗话说站客难待,你们都站着我就不知道该如何接待了。
二位落座。“
值班伙计给太春上茶。
喝着茶,太春问道:“文副会长唤我来不知有何见教?”
文全葆:“是这位文掌柜有事约你来谈谈。”
太春转向文海掌柜,笑着问道:“文大掌柜,有何吩咐就请直言!”
文海犹犹豫豫地说:“这个,很不好意思……”
文全葆玩笑道:“文掌柜你有话尽管直说,我会秉公处事的。”
文全葆又转向太春说:“许掌柜,我首先要说明一点,文海掌柜虽然与我同姓一个文字,可我俩可是素无往来,更没有沾亲带故。”
太春早已看明白事由:“文掌柜不好意思说出口,我来替你说吧。你是不是为三义泰瓷器生意的事情而来?”
文海吃惊地:“是啊,您怎么知道的?”
太春笑道:“这还用问吗?你们兴宇瓷器店是几十年专做瓷器生意的商号,如今归化瓷器生意有一半被我三义泰拿去,你能不着急吗?”
文海:“那许大掌柜……”
太春:“从现在起,两年之内我们三义泰逐步从瓷器行的生意中退出。”
文海:“许掌柜说话算话?”
太春:“我许太春历来说话算数,吐口唾沫是个钉!”
文海大喜过望:“好,真是太好了!许掌柜真是个痛快人!”
太春起身:“文掌柜还有什么事吗?”
文全葆:“事情已经完了,解决了。”
太春抱拳:“那我就告辞了。”
文海:“哎!许大掌柜你不能走!”
太春不解地:“怎么?”
文海:“今日大观园,我请客!”
太春:“免了吧。”
文海:“不行,许掌柜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文全葆:“就不要推辞了,连我都得感谢你呢。倘若不是你痛快行事,我这个副会长还不知道要跑多少冤枉路费多少口舌呢。”
在通往往大观园的路上,文全葆与太春同乘一辆轿车。俩人在轿车里边走边说话。
文全葆:“许大掌柜,和你打交道真是痛快。以我的眼光,你将来必定能成大气候。”
太春笑着说:“文大掌柜,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用不着这么夸我。”
“许大掌柜真是个聪明人。”文全葆也笑了,他说:“好吧,那我就不绕弯子了,许大掌柜,我这里也有一件事要求你呢。”
太春:“看文副会长怎么说话呢,你是要折我的寿吗?”
文全葆:“我是实心实意地求你,你知道,年底通司商会就要换届了。我还指望许大掌柜抬举呢。”
太春:“这话文大掌柜说得严重了。我三义泰在归化城内还是个雏商,哪里有我说话地方。”
“不能这么说,三年前许大掌柜这样说倒也罢了,今天可是不能这么说。”文全葆说:“无论三义泰的影响还是许大掌柜的个人威望都不可小觑。许多商家都看你的眼色行事呢。”
太春:“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在归化通司商会许许多多小商户都是看着你许太春的颜色行事呢!”文全葆:“为什么?就为你在看不出利来的地方挣了大钱!如今你在商会内说句话真的是影响一大片呢。咱们可是说好了,到时候你许大掌柜一定得抬举我。通司商会内的小商户人多势众,有一半商户举我的拳头我的事就成了!”
太春:“如真像你说的这样,那我一定尽力。”
文全葆:“许大掌柜果然痛快!”
说话一年又要过去了。太春和玉莲的儿子绥生已经满世界跑了。
这天,路先生和太春在账房里说着买卖上的事,路先生说:“许掌柜,年关就要到了,咱给大盛魁供胡油的账一点还没结呢。”
太春:“大盛魁的账你不用愁,到时人家自然会给咱结的。先看看别的商号的账簿吧?”
路先生翻看着账簿:“三元成、合利源、永盛园……都只结了一半。”
太春:“这些字号得催催。你开个单子让赫连分头给送过去。倒不是怕谁赖账,是提醒一下。”
路先生感慨道:“啊呀,这日子快得吓人,眼看着年关就到了。一年的工夫一眨眼就过去了。过年的炮仗一响就又长一岁,我老了,做事的日子不多了。过不了几个年槛就该告老还乡了。”
太春:“哪能这么说,路先生您才五十出头,正是干事的年纪呢。”
正说着,一个年轻人走进三义泰,手里拿着一个大红的帖子。
赫连迎上去:“小掌柜什么事?”
年轻人:“我是大盛魁的伙计,我们古大掌柜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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