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园:“你没一天不惹事。你这是动了哪根儿筋了,怎么想起喂鱼来了?”
景琦:“爷爷一天没回来,我怕把鱼饿着。”
白萌堂:“这倒没饿着,全撑死了。”
白文氏又打景琦:“你长点儿记性好不好,怎么记吃不记打!”
白萌堂:“别打了,你打他他也不知道疼,也不知道哭,有什么用?玩儿去吧!”
景琦如得了特赦令一样,把白文氏的手一甩,一溜烟儿地跑了。
白萌堂转向颖园:“宫里边儿谁病了?”
颖园:“后宫的一位嫔主子病了。”
“哪位嫔主子?”。
“詹王府的二格格。”
“要紧么?”
“没什么大病,肝郁不舒,纯粹是气的,不是老佛爷不待见她么!”
“嘿嘿,宫里的日子,还不如咱家里舒坦呢。”
白方氏拉着哭哭咧咧的景武绕过活屏走来,一手拉着景琦。
白文氏忙上前问:“哟,哭什么呀!”
白方氏:“还问呢?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
景武:“景琦他打我!”
白萌堂不屑地:“景琦才五岁,你这么大个子,他打得了你?”
白方氏指着景武脖子上的青紫伤痕:“您瞧瞧打的,二嫂,你儿子忒野,得管管!”
白文氏:“你说我少打地了么,没用啊。景琦!你过来。”
景琦顺从地走到白文氏前,毫无惧怕地抬头望着她。
白文氏气道:“你今儿这一出儿一出儿的想气死我是不是!”
“小孩子打个架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谁小时候不淘啊!我小时候比他还淘!”
日萌堂走到景琦前蹲下身:“来!跟爷爷拼腕子。”景琦高兴地用小手握住白萌堂的手。
“俩手!”景琦又搭上了一只手用力掰,几乎全身都压上了。
白文氏充满温情地望着爷孙俩。
景琦用尽全身之力掰着,白萌堂忽然一翻腕将景琦掰倒,大笑道:“不行吧你?”
景琦大叫:“再来!”
白萌堂一把抱起景琦站起身,向上房院走去,边走边说:“什么时候掰得过我,你就是小伙子喽……”
白文氏、白方氏、颖园面面相觑。白方氏拉着景武愤愤地走向三房院。
白宅二房院北屋卧室。夜。
炕边儿上,景琦已熟睡,白文氏趴在被窝儿里两时支着头凝神地望着景琦。
白文氏:“你小时候是不是也特别淘?”
“去你的吧!我小时候可不淘。”趴在被窝儿里抽旱烟袋的颖轩说。
“那你说这小子像谁?”白文氏问。
“你小时候准特淘!”
白文氏仍盯着熟睡的景琦道:“我个女孩子能淘到哪儿去?你说这孩子刚五岁,怎么就淘出了圈儿?”
“明儿该清个先生教他认字了。”
“早点儿吧?太小了。”白文氏翻过身看着颖轩。
“我五岁能背三十多个秘方儿了。”
“有个先生管着,兴许能好点儿?”
“谁知道!景武比他高半头,愣让景琦打得满院子乱跑,这家伙可不好管。”
“睡吧!明儿一早家里的女人们都得去药房包药,宫里定了一批‘乌鸡白凤丸’,催得挺紧的。”
北屋的灯灭了,院内一片寂静。
白宅大门道。深夜。
黑黑的大门道里,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门房里的灯亮了。
“听见了,听见了,来啦,来——啦!”秉宽拖拉着鞋走出门房,手里提着灯笼。
“谁呀?”说着将手中的灯笼插在门框上。
“我!魏鹤卿!”
“哟,魏大人!”秉宽忙下闩开门,“您怎么这么晚来呀!”
“宫里出事儿了,我要见白老爷。”门还未打开,魏鹤卿即道出来意。
“太晚了,八成早睡了。”
“你去叫一声,有急事儿!”
“哎呀,有什么急事儿明儿不行,我可不敢去叫!”
“人命关天,你少罗嗦吧!”魏鹤卿焦急地径自向里走。
秉宽忙用上:“哎哎,我去回禀一声。”魏鹤卿不理,大步走去,秉宽小跑着抄到前面。
二人匆匆来到上房院门口,秉宽用力拍门。
“叫啊!”魏鹤卿心急火燎。
秉宽大叫:“老爷,老爷,魏大人来了,有急事儿。金花!快开门!”
“来了!来了!老爷早歇着了!”金花在里头应着。
白宅二房院北屋卧室。
颖轩、白文氏听到破门声都醒了。
白文氏:“哟,这么晚了,谁呀?”
颖轩:“是敲上房院的门。”
“半夜二更的,什么事啊?起来看看去!”
“管他呢,又不是找咱们。”
“你呀就是懒。”白文氏起身穿衣,下地。
“你呀!就操心的命。”
白宅上房院西客厅。
白萌堂和魏鹤卿都在屋中间站着。
白萌堂:“什么时候死的?”
“酉时王刻。”
“今儿颖园还说她没有什么大病。”
“就是吃了大爷的药以后死的!”
白萌堂一下子感到严重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颖园下错了药,把她害死了?!”
魏鹤卿:“我当然没这意思。可你想想,宫里的嫔主子出了这事儿,你们家老大逃得了干系么?!”
白萌堂傻了:“赶快想想辙吧。明儿一早肯定要传老大进宫,摊上这种事儿,没罪也得问死罪。秉宽,叫大爷来!”
第四章
白宅上房院门口。深夜。
白文氏、白方氏和丫头金花正好奇地向里张望时,秉宽匆匆走了出来,白文氏拦住他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叫大爷呢!”秉宽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上房院西客厅。
白萌堂:“你看见颖园开的方子没有?”
魏鹤卿:“没有,方子和药渣子都封起来了。明儿一早,太医院的东堂官要验方子验药。”
白萌堂心绪烦乱地走到桌旁跌坐在椅子上:“这下儿可是说不清楚了。”
这时,颖园匆匆走了进来:“爸,出什么事儿了?哟,魏大人。”
白萌堂:“老大,你还记得你白天在宫里给嫔主子开的方子吗?”
颖园:“记得。”
白萌堂:“快快快!快写出来!”
额园:“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我的方子怎么了?”
白萌堂不耐烦地:“你快写吧。嫔主子死了!”
颖园走到桌前拿起笔,惊恐地看着魏鹤卿:“总不会是我的药把嫔主子毒死了吧?”
白萌堂:“正是你的药把嫔主子毒死了!”
颖园瞪起了眼:“开玩笑!”
白萌堂大喝一声:“快写!”
颖园拿笔的手在抖着,赶快在纸笺上写起来。
上房院门口。
白殷氏、白文氏、白方氏、金花正交头接耳地叽咕着。白文氏问金花:“你听见什么了?”
金花:“我就听见说宫里死了人。”
白殷氏:“谁呀?”
金花:“没听清。”
白殷氏:“不会是宫里那位詹王府的二格格吧,今儿白天我们大爷刚给她看过病。”
白文氏:“不会,哪儿那么巧呀!”
上房院西客厅。
白萌堂慌忙拿起方子凑到灯下与魏鹤卿一起看。
颖国担心地望着。
白萌堂看完方子抬头看着魏鹤卿,魏鹤卿也抬起头诧异地望着白萌堂。
魏鹤卿:“这方子……纯属发散的药,连一味虎狼之药都没用么!”
“这方子要能吃死人,除非这人是纸糊的。”白萌堂说着扭头问颖园:“没记错吧?”
“决不会错,后半晌儿的事儿还能忘!”
“是不是嫔主子有什么绝症?”
“没有!身子骨甭提多好了!”
“这可是怪了。”
“这盆子屎扣不到我脑袋上,查方子验药好了,我不怕!”
“你还不明白,这下子又犯到詹王爷的手上了,他能饶得了咱们?”
“那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魏鹤卿:“但愿明儿早上验不出什么事儿来,大家都平平安安。
我得走了,我是偷着出来送信儿的。“
白萌堂:“魏大人,多谢了。明天宫里的事儿还请多多周全。”
走到门口,魏鹤卿又站住了:“那是一定。不过,白爷,你也要有个准备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宫里的事太复杂,大意不得。嫔主子当年是同治爷的宠妃,同治爷驾崩以后,西太后就一直容不下她……哎呀,不说不说了,乱得很,有备无患,多保重吧。”
白萌堂和颖园把魏鹤卿送到院里,魏鹤卿返身拦住道:“留步。”白萌堂连声:“请,请。”坚持往出送客,一直走过了活屏。
白文氏等人,早在白萌堂他们出来时就散去了。
白宅二房院北屋卧室。
白文氏坐在炕沿上:“这下又犯到詹王爷的手里了。”
颖轩趴在被窝儿里:“没事儿,我大哥的医术决不至于出错。”说着又点上了烟。
“可人死了。宫里边出了事,向来要找替罪羊,大夫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少说这不吉利的话。”
“吉利不吉利不在我说不说,瞧着吧,可是要出大事儿了。”
太医院药房。
太医院东堂官和四位御底在验药方和药渣子。
魏鹤卿站在一旁颇为紧张地看着。
太医院药房外廊子上。
颜园焦急地踱着步,抬头见魏鹤卿匆匆走来,赶忙迎上去,不待他张嘴,魏鹤卿急道:“怎么回事儿?我看了方子,跟你昨儿夜里开的不一样,多出了一味甘遂。”
颖园急了:“不,不,这决不会的,我去看看。”
魏鹤卿拦住:“你不能看,已经封存要送刑部备案了。”
“没这个道理,总得让我过过目吧!”
“哪儿有你看的份儿,你多的这一味甘遂正好和甘草是十八反啊!”
“魏大人,您想想,我再糊涂,能这么开方子吗?”
“可方子上明明是这么开的,又是在你们百草厅抓的药,无论如何你脱不了干系了。”
颖园真急了:“魏大人,你叫我去和东堂官说。”
魏鹤卿摇摇头:“他才不会跟你说呢!只有到刑部大堂去分辨了。”
颖园震惊,失口一声:“啊?!”
“白大爷,赶快回家去商量商量,凶多吉少阿!别硬顶,能弄个是非不分,不予追究就是万幸!”
颖园愤怒地:“这是栽赃陷害,栽赃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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