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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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门-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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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背,猴儿摞着。”

“好好,猴儿摞着。”秉宽把景琦从胸前高高举起,一低头,让景琦跨到了脖梗子上,向胡同口走去。

庙会。

秉宽驮着景琦穿来穿去,景琦居高临下东张西望,看见个玩具摊儿,伸手一指:“我要买刀。”

秉宽:“好,买刀。”

景琦又一指:“我要吃扒糕!”

“好好,吃扒糕。”走到扒糕摊儿前,秉宽将景琦放到长条凳子上,“掌柜的,给我们小爷来碗扒糕,多放蒜,小爷爱吃辣!”

卖扒糕的应道:“好咧,扒糕一碗,多放蒜汁儿咧您呐!”

“你吃!我去给你买把九连环大刀。”秉宽说着,景琦接过碗大口大口吃起来。

不远处,一个风筝摊儿前,拐子正悄悄地窥视着他们。

景琦在吃扒糕,秉宽在和卖玩具的摊主讨价还价,拐子悄悄溜到景琦身边,见卖扒糕的扭脸儿招呼别的客人,他上前一步,拍着景琦的头:“想不想看摔跤的?”

景琦抬头看着拐子:“想。”

拐子:“跟我走,我带你去看。”

“你是谁呀?”

“我是你二大爷,走吧!”

景琦扔下扒糕,起身跟拐子走进了人群。

秉宽拿着木头刀兴冲冲走回来,只见景琦扔下的没吃完的扒糕碗,却不见了景琦,忙问:“掌柜的,那孩子呢?”

卖扒糕的正忙:“哟,没留神,好像跟一个什么人看摔跤去了。”

秉宽一惊:“跟谁呀?”

“那我哪儿认识啊!”卖扒糕的说罢又补上一句:“哦,好像那人说是他二大爷……”

秉宽顾不上再听什么,慌乱四顾,向前走去。

摔跤的圈子围了不少人,秉宽在人丛中钻来钻去。

圈子中两个穿塔裢的小伙子在摔跤,人们兴奋地叫着好。

秉宽站住了,没找到景价,急得满头大汗,神情越来越焦急慌乱。

人来人往,挤挤挨挨,就是不见景琦的踪影。

“景琦——景琦——”秉宽变了声儿地喊着。他懵了。

百草厅药场公事房。

白萌堂正在看去安国买药的采购单子,大查柜赵显庭、采办涂二爷和许先生、大头儿、二头儿坐了一圈儿。

涂二爷:“您看要是行,我明儿就和许先生去安国了。”

白萌堂:“我看行,就这样儿吧!”

赵显庭:“老爷,还是再商量商量吧!百草厅柜上已经查封了,还进这么大宗的药合适么?”

白萌堂:“他能封我一辈子?他又投封我的药场,万一官司没事儿了,一开张,药接不上了,那不抓瞎了?”

赵显庭:“话是这么说,可外账房能周转的银子已经不多了,为大爷的事又垫了好几万,这十几万两一拿出去,可一时半会儿就拿不回来啦!”

二头儿:“赵五爷说的是,这官司恐怕还要花大笔银子,万一有个急用,怕没回旋的余地了。”

白萌堂沉吟不语。

许先生:“能不能少进点儿货,要不然到了安国先赊账,咱们是有信誉的。”

日萌堂:“不能赊账。白家不干这事儿,那就少进点儿,拣今年急用的进。”

两个听差把饭送了进来。

白萌堂:“吃饭,吃饭。我今儿也在这儿吃。哎,赵五爷的莱呢?”

听差打开一个小砂锅:“这儿呢,今儿是砂锅鱼头。”

赵显庭感激地:“谢谢白老爷,老惦记着我。”

白萌堂:“吃着不顺口就说话。这菜是每顿专门给您加个菜,叫他们勤换着点儿花样,来来,吃吧!”

白宅做厅。夜。

丫头们点亮了厅里的灯。全家围坐着一起吃饭。大人一桌,孩子单坐一桌。

白周氏看了看孩子的一桌,问道:“景琦呢?”

白文氏:“对了,景琦,怎么一直没见他。”

胡总管站在一边:“好像跟秉宽出去玩儿去了。”

白文氏有些生气:“什么工夫了,还不回来?”

颖宇:“我刚才在大门口看见秉宽了。”

白文氏:“叫景琦来!”

听差:“就秉宽一人儿回来的,没见景琦。”

“怎么回事?叫秉宽来我问问。”

“叫了,他在门口街上蹲着,就是不进来。”

白文氏觉得不对了,忙站起:“你们先吃。”向院子走去。

白宅大门口。

白文氏走出大门,一眼看见了秉宽,叫道:“秉宽!”

秉宽蹲在街对面墙根下,怀里抱着玩具木刀,两手捂着头,没答应。

白文氏下了台阶,快步走到秉宽跟前又叫:“秉宽!”

秉宽一动不动。白文氏弯腰用手扒拉他一下:“怎么了你?……说话呀!”

秉宽突然用拳头狠狠打自己的脑袋,两手轮流着打个不停,白文氏忙拉住他:“干什么,干什么?有话好说嘛,景琦呢?”

秉宽哭咧咧地:“我该死!我把景琦少爷丢了,我该死!”边说边又打自己的头。

白文氏使劲将他拉起来:“怎么会把他丢了?”

秉宽:“我去给少爷买刀,少爷在那儿吃扒糕,一转眼的工夫就没影儿了。”

白文氏疑惑地:“左不在集上转,还能跑哪儿去?”

秉宽:“卖扒糕的说,看见他跟一个人看摔跤去了,我在集上找,一直到散了集一个人儿没有了我才回来。”

“那是让人拐跑了?家里事儿够糟心的了,这不添乱么?先别告诉老爷子。”

白文氏说罢茫然地望着街道,“看摔跤去了?这个人是谁呀?!”

第五章

白宅二房院。夜。

颖轩一人站在北屋台阶上,背着手仰望夜空,呆呆地一动不动。满天星斗,月儿弯弯。

跪在炕上铺被的白文氏凑到窗前,向外看了看:“你想在院儿里站一宿是怎么的?”

颖轩没有理睬。白文氏下了炕,来到门口,拍了一下颖轩的肩:“别发楞了啊,睡觉。”颖轩似乎没听见。

“我已经叫底下人明儿一早都出去找,谁找着了有重赏。”颖轩仍不动。

“祖宗!别这么傻不傻痴不痴的,你这个样儿,弄得我心里直毛咕,别再急出个好歹来,快进屋。”白文氏把颖轩强拉进屋里。

颖轩坐到炕沿儿上,白文氏忙给装烟袋点火。

颖轩:“咱们这是得罪谁了?这孩子就这么丢了?”

白文氏:“要说得罪,就是詹王府和关家,可他们还不至于下作到这个地步。”

“那还有谁?”

“我也想不出来了,这孩子丢得真邪性。就出在那个带他看摔跤的人身上。”

“会不会是碰上拍花子的了?”

“那可就难往回找了!”

“别看这孩子淘,在眼面前儿老嫌他乱。这一不在眼前儿,心里跟掏空了似的……”颖轩抽抽搭搭地掉了眼泪。

“你别招我啊!……哭管什么用……遇见事就知道……”白文氏也抽抽搐搭地哭了。两人一动不动,各哭各的。

北屋的灯光映在窗户上,院子里一片宁静。

白宅大门道。清晨。

门道里光线很暗,大门紧闭,从门房出来下闩开门的秉宽,见颖宇架着鸟笼子走来,问候道:“三爷早,遛鸟您呐!”

颖宇:“哎,这两天这只画眉有点儿打蔫儿。”

秉宽低头发现一个帖子扔在地上,伸手拣起,对刚走出门的颖宇道:“三爷看看写给谁的?”

颖宇接过一看大惊失色:“得咧!我也甭遛鸟儿了。”

白宅上房院北屋厅。

白萌堂刚刚起床,披着衣服连忙打开了帖子,颖宇站在一旁:“您瞧,也没抬头也没落款儿。”

只见那帖子上写道:“初八卯时,携银一万两到南窑台赎白景琦。”

白萌堂大惊抬头:“景琦怎么了?”

颖宇:“昨儿逛庙会丢了,这不是叫人绑了票儿了么?!”

“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怕您着急没敢说。”

“赶紧筹银子,把人都叫到东账房去。”

白宅东账房。

白殷氏、雅萍、颖宇、白方氏、颖轩、白文氏、胡总管有站有坐围了一圈儿。

白萌堂:“这笔银子不能从公中出,我拿一半儿,剩下的大伙儿凑。”

白文氏:“我不能叫大伙儿出银子,还是我自己想法子吧。我老觉着这绑票儿的不是冲着银子来的,他是趁咱们之危,给咱们点儿颜色看看,就算把银子送去,孩子也未必领得回来。”

白萌堂:“可这一步不能不做,能绑票儿就能撕票儿,万一出了事儿,孩子就完了!”

白文氏突然捂着脸哭起来:“可真是祸不单行啊……”

白殷氏将二百两银票放到桌上,雅萍将一包碎银子也放到桌上。

“行了吧,姑奶奶……”颖宇见雅萍的碎银讥讽道,“您这点儿银子还不够塞牙缝儿的呢,起什么哄啊。”

白萌堂不悦道:“你拿多少?”

颖宇满脸愁苦:“这您知道,咱家里最穷的就是我们三房。”

白萌堂:“明儿我把你们家景武绑了票儿,看你拿得出拿不出银子。”

颖宇却道:“那我也拿不出,可我也不拿这点碎银子来蒙事。”

说得雅萍低下了头。

白萌堂瞪着领字:“银子虽少是雅萍的一片心,这是她每月省下的份例银。

你穷?你小子黑了多少银子别当我不知道!“。

“这是谁说的?这是谁说的?”颖宇目光立即转向了白文氏,“二奶奶,你不是说没告状么?跟我玩儿阴的是不是?”

白文氏抬起泪眼惊讶地望着。

白萌堂猛一拍桌子:“你少在这儿攀扯好人,你那点小心眼儿,还想瞒过我?!”

颖宇低下头不说话了。

颖轩赌气地大叫:“别再闹事儿了行不行,这孩子我不要了。”

白文氏也急了:“你说得轻巧。孩子找不回来,我就不活了!”

颖宇:“怎么冲着我来了,好像我是绑票儿的。”

“这不是赌气的事儿,我看,你们谁我也指望不上!”白萌堂感慨地说罢,慢慢走出了屋子,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站着坐着,沉默着。

白宅祖先堂。早晨。

祖先堂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白氏祖先遗像安置在高台上。那个背着药箱,手拿串铃的先祖,似乎带着嘲弄的微笑。香案上摆着一溜打开的装元宝的匣子。

白萌堂双手将香插在炉内。他站在中央,身后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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