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老四没有回答,藐视地望着颖轩,悠闲地闻起了鼻烟。
正当颖轩委屈地不知如何是好时,秉宽急急忙忙赶到了,眼前的一切,使秉宽也惊呆了。愣征片刻,忙走到狗宝前悄声询问,狗宝比比划划地说着。
颖轩仍在与车老四等对峙,秉宽走到颖轩面前:“走吧,二爷,家里等着您呐,走吧!”。
颖轩悲愤地望着这一切。
白宅敞厅。晚上。
丫头点上灯,厅里顿时明亮了。
等着吃饭的两桌人都默默地坐着,不时看着厅外的白萌堂。
白萌堂背着手在廊子上十分不安地走来走去,不时望着大门口。‘白周氏在一桌的首座:“老爷,甭等了,先吃吧!”
白前堂没有回头:“再等会儿,今儿是他大喜的日子,一定等地回来。”
另一桌,奶妈抱着雅萍的小宝突然一声大哭,奶妈忙起身:“姑奶奶,该喂奶了。”雅萍接过孩子背身走到活屏前喂奶,孩子们已等得不耐烦,景双、景武在偷偷吃菜。
白周氏道:“要不叫孩子们先吃,都饿了。”
“也好。”白萌堂话音刚落,见秉宽小跑着进了院子,立刻松了口气:“回来了,吃吧!”
“老爷!”秉宽边叫边走上台阶,到白萌堂前低声嘀咕了几句,白萌堂抬头一惊。只见颖轩与狗宝匆匆过了院子,走到台阶下垂头丧气地站住了,白萌堂忙走下台阶,颖宇也忙凑了过来。
白萌堂:“出了什么事儿?”
狗宝:“马杀了,车也砸了,您瞧把我打的。”
白萌堂:“到底是为了什么?”
颖轩低着头:“不知道!”
白萌堂:“糊涂!杀了马砸了车,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厅里的人都站了起来。
颖宇突然大叫:“没了王法了,依仗着是皇亲国戚,就敢这么欺负人。秉宽!
带上人,我去把詹王府砸喽!“
白萌堂喝道:“老三!”
颖宇不言声儿了,白萌堂转向颖轩:“先去看看你媳妇儿子去,等你吃饭。”
“是!”颖轩答应了一声向厅后走去。
白宅二房院北屋卧室。
大丫头银花一掀帘子,颖轩进了屋。
躺在炕上的二奶奶白文氏忙挣扎坐起,正和她说着话儿的胡总管忙站起退到一边。白文氏道:“回来啦,快看看你儿子,老爷给起名儿叫景琦。”
颖轩俯身看熟睡的儿子,看着看着,忽然回身坐到炕沿儿上掩面而泣。
白文氏忙道:“我都知道了,哭有什么用?到底怎么得罪他们了?不能无缘无故地杀你的马砸你的车呀!”
颖轩抽着鼻子只是摇头,银花递上一块湿手巾。
“行了,先去吃饭吧……”白文氏劝慰道,“大喜的日子别哭丧着脸,装着高兴点儿会不会?”
“会!”颖轩擦着眼泪转身向外走。胡总管赶忙也跟着要走,却被白文氏叫了回去:“这事儿一定要查明白喽,不能糊里糊涂受这个气,以后二爷在街面儿上还怎么做人?”
胡总管:“是是!詹王府虽是皇亲国戚,素来与咱们府上不错,二爷又是头一回去,怎么会这么不给面子呢?会不会是二爷触犯了他们王府的什么规矩了?”
白文氏:“那也不该下这么狠的手。明儿一早北京城就得传遍了。”
胡总管:“是是!我和王府的车总管还有一面之交,我去打听打听。”
白宅敞厅。
饭已吃完,大家正乱哄哄起身,只有颖宇仍在喝酒,雅萍在吃饭。
白萌堂:“老二,你来一下。”颖轩跟着白萌堂转过活屏。
颖宇看看人们已走,对雅萍道:“姐,我就知道这孩子生下来就笑,不是好兆头,出事了吧?!”
雅萍:“喝你的酒吧!少胡说八道!笑不比哭吉利?”
“行了吧姑奶奶,你见谁家的孩子生下来不会哭光笑?”
“吴瞎子都说了,是吉兆!”
“吉兆吉兆!吴瞎子的话你也信?拣好听的说呗!走着瞧!往后还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你再胡说八道,我大耳刮子抽你!”
白宅上房院北屋堂屋。
白萌堂:“既是喜脉,王爷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会拂袖而去呢?”白萌堂听罢颖轩的述说,百思不得其解。
颖轩委屈地:“我也闹不清楚。”
“是不是你看错了脉?”
“那不会,詹王爷看了我给老福晋用的药,还直夸奖我,说要给我双份儿的车马费。”
“这就怪了!你没坏他们的什么规矩吧?”
“我连宫里都常出常进,规矩我是全懂的。”
正说着,胡总管掀帘进来,问:“老爷找我?”白萌堂道:“看来这事儿有点麻烦,你能不能想个法儿打听一下?”
“二奶奶已经吩咐过了,我明儿一早约了詹王府的总管车老四。”
“嗯!这事儿非同小可,他们府上的二格格是同治爷的嫔妃,虽说同治爷不在了,可他们势力还在,务必要打听明白。”
范记茶馆。
范记茶馆地处平安路口,是卖苦力的人吃饭歇脚之地,上午人还不多,门前冷清。
胡总管站在门口,见车老四带个跟班儿的走来,忙前迎,寒暄一番后,二人走进茶馆。
刚进茶馆前堂,就见中间桌旁坐着武贝勒贵武,后面坐着四个打手拐子等人,贵武斜靠在椅子上,一条腿放在桌上。
车老四道:“哟,武贝勒,早您呐,怎么上这儿来了?”
贵武一动没动:“等个人儿。”
车老四忙向胡总管介绍:“武贝勒,我们王爷的外甥。”
胡总管打了个千儿:“武贝勒!”
贵武爱答不理地“嗯”了一声。
“白府的总管,我们说点事儿。”车老四说罢和胡总管向靠里的一个单间走去。
忽然,前堂门口帘子一掀,走进一人,虽是一身当差的打扮,一双眼却炯炯有神,透着一股精神,是神机营的季宗布;一进屋,季宗布便死死盯住贵武,贵武板起脸也一动不动地盯住季宗布,片刻后,季宗布走到贵武前拉了把椅子坐下二人依旧斗鸡般相互对视着,终于,贵武先开了口:“昨儿你打了我的人!”
季宗布道:“他干吗要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贵武:“碍着你什么了?”
季宗布:“你知道我就好个打抱不平。”
贵武指了指身后站的人:“今儿我带人来了,你说怎么办吧?”
茶馆单间。
车老四道:“胡爷,您府上这位二爷,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整个儿一半吊子!”
胡总管道:“您这话我不太明白。”
车老四接道:“您知道我们王爷的二格格是同治十年进的宫,做了嫔妃……
我们王爷带着一家子进了京,只在蒙古老家留下大格格一个人儿料理家务……
“
“哟,这可头一回听说,一直以为王爷就一位千金。”
“直到去年才把大格格接到京里来,这一耽误错过了亲事,成了二十九岁的老姑娘,她还没成亲呢,怎么会有喜脉?!”车老四说到这里,停住话头|奇+_+书*_*网|,望着胡总管。
胡总管着实吃了一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茶馆前堂。
贵武手指着季宗布,头一歪,嘴一咧:“季宗布,今儿个给哥儿几个赔个理道个歉,咱们各走各的路……你今儿要是不赔礼……”
季宗布不动声色地打断了贵武的话:“我今儿不赔理!”
贵武一下儿坐直了身子:“那我可不客气了。”
说话间,和伙计前来上茶点的范掌柜见势不妙,忙上前劝道:“武贝勒,武贝勒,别伤了和气,都是朋友,有话好说。”
“范掌柜,不就怕砸了你的破桌子板凳,茶壶茶碗么?”说着,贵武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扔到桌上。银包落到桌上,碎银子散落了出来。“我赔!”
季宗布不屑地望着。
“不是这个意思……”范掌柜话未说完,被贵武一把推开,扭脸儿叫道:“拐子!”
拐子从后面蹿上前来。范掌柜又拦道:“诸位都是神机营当差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拐子凶狠地将范掌柜推开,跨步上前,出手便抓,季宗布一把抓住拐子的手腕,突然站起身左手抄住拐子的腰,用力一提。拐子被腾空扔起,重重落在桌子上,“咔嚓”一声桌子砸塌了,碟碗乱飞、滚了一地。
贵武大惊,后面的三个人也不敢上前了。
李宗布又平静地坐回椅子上端起了盖碗茶。
听到外间里的闹腾,车老四一锨帘探出了身:“干什么呢?打架上外头去!”
拐子趴在地下捂着腰。贵武看着拐子:“真他妈屌!”
季宗布:“怎么着,武贝勒试试?”
“我不试,我打不过你,季宗布!有人能收拾你!”贵武等边说边匆匆走出了茶馆,拐子爬起来也溜了出去……
茶馆单间里,胡、车二人继续说着话。
胡总管诚恳地道:“明白了,怪不得王爷生气,二爷实在荒唐。”
车老四得理地:“您想想,王爷不动点儿厉害的,万一这话传出去,我们三爷的脸往哪儿搁?没出阁的姑娘怀了孕,这不是往我们王爷脸上抹黑么?”
胡总管站起来向车老四深深一揖,车老四也忙站起。
胡总管:“我这儿先赔罪了,我立马儿回去回老爷的话,您看这事儿怎么圆个场?”
车老四:“不必了,事儿都过去了,看来二爷的医术实在差得远,倒是以后要小心点儿。”
“恐怕二爷也不敢再行医了,车爷回府务必在王爷面前多多美言。”
“胡爷您太客气了。”
白宅上房院西客厅。
白萌堂脸色沉重背手看着窗外,听着胡总管的陈述。
“我觉得二节的医术虽不及大爷精,可也错不到这个份儿上。”
“那是哪儿出了错儿呢?”
“甭管他了。”胡总管接着道,“您亲自去趟王府陪个礼。这事儿就算圆上了。”
白萌堂转过身来:“就这么圆上了,我死不瞑目。我白萌堂一辈子不做糊涂事!
他砸的不光是车和马,砸的是白家上百年的老牌子!北京城里已经没有不知道的了,白家栽给了詹王府!不光老二以后无法露面,祖上的脸面也丢尽了!
宫里、柜上怎么交代!“
胡总管:“我看还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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