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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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门-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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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方氏大惊:“啊?找着他没有?”

“这个畜牲!在天津赌光了还欠一屁股债,你猜他有多损,愣叫那帮赌棍找我要银子,那帮混混儿差儿点没把我剁了!”

“这下咱们辛辛苦苦攒的银子,不是全完了吗?”

“唉!都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刚几年呐?就他妈河了西了?!”

“我早说过贵武不是好东西,跟他搭伙还有好儿?!”

“你什么时候说过他不是好东西,你以前不是把他夸得一朵花儿似的?”

白方氏都要哭了:“往后这日子怎么过呀!”

“贵武躲着不见我,没门儿!”颖宇一下子坐起来,“你知道詹王府大格格生那俩孩子是谁的?”

“听说是贵武的。”

“没错儿,小子!我不信你贵武不来找我!”

“眼下怎么办?咱们成了穷光蛋!这下叫二奶奶瞧笑话吧!”

颖宇一下子又仰身躺下:“唉!一着棋错是满盘皆输!”他暗自决定,明天去趟教堂。

教堂。

教堂门口不时有教徒出入,楼顶上响起了钟声。

颖宇跪在忏悔室门口,虔诚地划着十字。

颖宇:“……我叫人家坑了,我倾家荡产了,我没坑害过别人呀,我就是想发点儿财,把日子过好点儿,我招谁意谁了!您老叫我要宽恕,可谁他妈宽恕我呀!

我不是到了无路可走,我不入您的教!主喂!您给我指条明路吧!您给我看看”八字儿‘,要不抽个签儿,看看我这两年走的是什么运呐!“

白宅内账房。

白文氏:“我想承办‘南记老号’。”

胡总管一愣:“这怎么可能呢?您恐怕是得陇望蜀了吧?”

白文氏:“做生意就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是把老号全盘回来的惟一指望。”

胡总管:“不明白!”

白文氏:“咱们独家承办‘南记’,和百草厅打擂台!”

胡总管:“可百草厅有咱们一半儿的股份呐?”

白文氏:“就因为那一半儿还不性白,所以非打得百草厅走投无路,叫他们把那一半儿也拱手交给咱们不可!”

“可无论财力、物力、人力咱们都不行!”

“行!先把那七八个老人儿都用到‘南记’,再找常公公,无论如何要把宫廷供奉拿到手,就有了银子!百草厅啊!叫他接着往下赔!”

“可眼下呢?没有三几万两银子,甭想承办‘南记’!”

“砸锅卖铁,磕头借贷也把这三万两凑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把给大爷留的那一份儿也押进去,把家里能变成银子的东西全押过去!”

“破釜沉舟,不留后路?”

“不留!咱们手里还有个杀手锏!”

“秘方?!”

“秘方!为什么董大兴催了我这么多回要秘方制药我就是不给?时机没到!有了秘方,我就敢不留后路!”

“南记”门口。

铺面墙上贴着张告示:“南记白家老号”由白文氏出银三万两重新修建,将残存药料及房地基折价,以后该号之一切财产、经营,均与原号人无关,一切闲杂人等,不许骚扰滋事。

常公公外宅院。

葡萄架下一个小圆石头桌,常公公坐在桌旁,白文氏、常玉、带坏正在搞葡萄,圆桌上放着一大流清水。

常公公:“二奶奶歇会儿,瞧你挺个大肚子,叫她们摘!”

“常老爷,您在宫里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可这葡萄现摘现吃,您没亨受过吧?”

白文氏在大碗清水中沏葡萄。

常公公:“这还是托你的福!”

白文氏嗔怪地:“您叫我折寿!我是托您的洪福了,您快尝尝!”

常公公接过葡萄:“你也吃,你也吃!”

“常公公,我把‘南记’承办了,我不能忘了您的好处,给您。”白文氏擦擦手,掏出一纸契约递上,“‘南记’是按四股分的,我们大房、二房和老太太,这是您的一股。”

常公公:“别介,这可不合适。”

白文氏:“没有什么不合适,没有您,哪儿有白家的今天!”

“不行不行,我受你的好处太多了。”

“您死乞白赖不要,是怕我以后再有事求您把?”

常公公笑了:“你要这么说,我可得收下了。”

“百草厅那边我还做不了主,只有一半儿股份,只要有一天全盘回来,我照样给您一大股。”

“越说越没道理,我这是坐享其成了。”

“您这是应得应份!”

“快把百事厅全盘回来,别叫那帮小子在里头瞎搅和了!”

“那您可得给我撑腰!要想盘回老号,有个办法最快!”

“说说我听听。”

“必得请内务府把‘宫廷供奉’赏给我。”

“百草厅有了‘宫廷供奉’不是更威风了吗?”

“不给百草厅,给‘南记’。”

常公公愣了,两眼瞪着白文氏半天没转过弯儿来。

白文氏:“您琢磨琢磨,百草厅还有好日子过吗?”

常公公恍然大悟:“二奶奶,这手够狠了!过瘾!过瘾!我得帮你把这出戏唱圆满了,宫廷供奉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有您撑腰,我可是狐假虎威了。”白文氏兴奋地站起,忽觉肚子一痛。

“怎么了?”

“我有点不得劲儿,我得走了。”

“今儿不能走,我在‘砂锅居’要了白肉,贴秋膘儿!”

“不行,今儿真有事。改天改天!我走了。”白文氏忙忍痛向外走。

“怎么了这是,环儿,快送送!”

常公公宅外胡同口。

狗宝坐马车上,白文氏走来突然趴到车帮上,两手捂着肚子,脑门沁出冷汗。

狗定回头见她疼得直不起腰来,连忙跳下车搀扶:“坏了!要生了吧?”

白文氏勉强上了车,躺到里面;狗宝放下车帘,白文氏急迫地:“快!快回家,快!我不行了!”

“早说过,什么模样儿了、还满世界乱跑!”狗宝忙甩了一鞭;马车跑起来了。

过了片刻,听不见动静,狗宝正暗自疑惑,突然传出婴儿的啼哭,狗宝大惊失色:“妈地!生到车上了!”忙扬手挥鞭,马车飞跑。

白宅二房院北屋。

在婴儿啼哭声中,雅萍手拿红布条儿挂在门侧:“多悬呐!亏了没出事儿!”

景琦跑来要进屋,被雅萍拦住。景琦吵着要看看小妹妹,弯腰想钻进去,被雅萍一把拉住。

“连我的话也都不听了?”

“就着一眼!”景琦求道。

“一眼也不成!”雅萍进屋关上了门。

丫头、接生婆走了出去,雅萍忙将衣服、手巾、洁子布几把扔到大木盆里,凑上炕头看刚降生的孩子:“臭丫头,臭丫头!命真大!生到车上了……”忽然间笑脸地变哭脸儿,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又想你那个丫头了吧?”白文氏理解地说道。话音儿才落,景琦忽然进来。

“嘿,谁让你进来的?”雅萍回过神儿来。

“我要看看小妹妹。”景琦探着头道。

白文氏道:“叫他看吧!”雅萍不好再撵他出去,白文氏接着刚才的话,“等我出了月子,我陪着你去看。”

“他不让见!”雅萍委屈地说。

白文氏:“凭什么?自己的闺女不让见,我陪你去,看他关少沂能把你怎么着?!”

雅萍站起:“我去回老太太一声,给这丫头起个名儿。”

白宅大门口。

又是一个冬天,北风呼号,街上行人稀少。

卖冻豆腐的挑着挑子走过吆喝着:“大块儿的冻豆腐!”

比这叱喝声更大的,是从天津来的头儿、老球和秉宽的争吵声。

头儿:“白三爷是不是住这儿?”

秉宽:“没错!”

头儿:“叫他出来!”

秉宽:“他不在家!”

头儿:“我都来三趟了,哪(怎)么趟趟不在家?”

老球:“存心躲着我们是不是?”

颖宇记偷偷儿溜到影壁后面探头看。

秉宽:“他在家能不出来么?”

头儿:“他今儿回不回家?”

秉宽:“那当然回来了。”

头儿:“那好,我们不走了,就坐这儿等了,你们家管饭啊!”

颖宇悄悄抽身跑回敞厅。

三房院北屋厅。

颖宇慌张进门,随手赶紧关上,怔怔地四下望着。收拾屋子的白方氏感到奇怪:“怎么了?吓成这样儿?”

颖宇:“天津赌局的又要债来了。”

“真是的,又不是你欠债,你怎么跟做贼的似的。”

“你懂什么?跟这帮混混儿没法儿讲理,要钱不要命!”

“叫他们找贵武!”

“能找到贵武我还躲什么!这个王八蛋弄得我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怎么办呐?”

“我哪儿有辙呀!”

“南记”配药房门口。

白文氏正指挥伙计们把药料搬进配药房,颖轩站在门口看着,最后一个伙计出门,颖轩走过去关上门,白文氏将门锁上,回头吩咐伙计:“你们都去吧!”又隔门嘱咐颖轩:“配完了药叫我一声。”

胡总管走来:“二奶奶,天津来两人找三爷要债,撞在门口不走。”

“叫他们找三爷!”白文氏坐到伙计端来的一把椅子上。

胡总管:“三爷躲着不敢出来,这不是个事儿啊,那两人来头不善!”

白文氏:“去看看!”

白宅大门道。

白文氏上下打量着头儿:“你们找三爷?”

头儿:“三爷欠我们的账。”

“欠多少?”

“三千三百两!”

“有字据么?”

头儿拿出字据给白文氏:“有!”

白文氏看了看:“这不是字据!”

头儿:“武贝勒叫我们找三爷。”

白文氏:“这银子不能给!”

头儿:“您是他嘛人?您做不了主,我们还是找三爷!”

老球插话道:“三爷不给也行!一条腿一千两,外加一双眼珠子,出了人命我们有人儿陪着死!”

白文氏冷冷地看着二人。

老球:“看嘛?说到做到,他还跑得出这院儿去?!”

“胡总管!到账房给他们提傻子,这字据我留下了!”

白文氏说华转身向院里走去。

“南记”配药房外。

颖轩在门里用力拍门大叫:“开门!开门!”

白文氏匆忙跑过来:“来啦!来啦!”忙开了锁,让颖轩走出。

颖轩:“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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