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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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门-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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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武!你这个小王八蛋,老没见你了。”

“贝勒爷串一出?”颖字在旁道。

“我歇了吧。这腰还没好利落呢。”

“你们神机营这些日子有点儿闹得不像话,听说把人家茶馆砸了?”

“这点儿屁事儿也传到宫里去了?”

“为了一个娘儿们你们犯得上么?”

“王公公,一提女人,你可就不顶(钉)劲了,你哪知道这里头的乐呀!”

颖宇在旁忙打断道:“嘿!这是怎么说话呢?”

王喜光也有些愠怒:“你小子,跟我吊猴儿!”

贵武:“得得。我这儿满嘴跑舌头胡嚼呢!二爷呢?”

颖宇道:“在前边儿听戏呢吧!”

白宅二房院。

贵武没去听戏,溜到颖轩北屋厅问起詹王爷家的事。贵武死死盯着颖轩,颖轩却只顾低头抽着旱烟袋。

贵武:“怎么了你?跟霜打了似的。我问你活呐!”

颖轩还是低头不语,不停地抽烟。

贵武:“看这意思,你真是号错了脉!”

“唉——”颖轩一声长叹。

贵武怀疑地:“二书,这事儿我可觉着不对,凭你的医术,喜脉能号错了?你跟我说实话……”

里屋,白文氏和雅萍正哄着孩子睡觉,二人悄声嘀咕,却注意地听外面说话。

“我现在说话还有谁能信,我都臭了大街了我!”颖轩悲愤的声音传进里屋。

“我信!王爷虽然是我舅,也得讲个理儿,跟我说实话,兄弟给你出气!”贵武忙不迭地接道。

颖轩道:“我爸爸不叫我乱说……”

“颖轩!前院那么忙,你不去看着!”白文氏听话知道不妙,赶紧在里间搭话儿。

外屋的颖轩并未领会:“我这就去!这儿说话呢!”

贵武:“你爸爸去王府赔礼,怕不是真心实意吧?”

颖轩一愣:“这叫什么话?”

“二爷,你信不过我?”

“跟你说句心里话吧,我不是信不过你……王爷有权有势,我们惹不起,我认栽了,可早晚有一天……”

“颖轩!”白文氏一撩帘走出里屋,厉声道:“大喜的日子,来了那么多客人,你不在前边儿照应,在这儿没完没了地瞎扯什么?!”

颖轩猛醒:“这就去,这就去!”起身向外走。

贵武横了白文氏一眼,也忙跟着走出去。

白文氏走到窗前向外担心地望着。

贵武连到院子里,仍不甘心:“怎么了?二奶奶这不明摆着轰我么?”

“她轰你干什么?”

“我舅舅得罪了你们,我又没得罪!”

“走吧,听戏去!”

贵武拦住了颖轩去路:“你到了儿也没把话说完呐?!”

“你管这闲事干什么?”

“你横坚叫我弄明白了啊!”

“我……我都不明白,你还想明白……”颖轩顿了一下,不再说话,快步走出院门。

“哎,我说二爷,你别跟我……”贵武听罢先是一愣,更觉话里有着,急忙追了出去。

趴在窗前向外看的白文氏和雅萍,都不禁摇摇头。白文氏无可奈何地:“你说我们这口子是不是缺心眼儿?什么话跟我都不说,倒去跟外人说。”

雅萍道:“这位贝勒爷不是个好东西,留点儿神!”

“唉,姑老爷来了,请姑奶奶过去呢!”听差的在院里喊。

白文氏捶了雅萍一拳:“你看,三天摸不着你,他就五饥六瘦的了,快去吧!”

雅萍:“我就不爱回家;我们那口子,整个儿一个泥萝卜辣葱,浑身上下没一点热乎气儿。还有那位老爷子,当了翰林院的编修,出来进去没个笑睑,你说我回去干什么?”

白文氏同情地望着她没言声儿。沉静中,不时传来听戏的叫好声,大概前院戏台上的〈红鸾禧〉已快收场了。

詹王府后花园。

转眼儿夏天到了。荷花池里绿荷飘浮,花苞欲放,从墙外传来卖水车的吱扭声和卖冰盏儿的敲着铜盅的哈喝声。

回廊上,贵武与大格格在悄声低语,突然大格格站起急步向前走去,贵武忙起身追赶拦住大格格。

两人充满敌意地对视着。良久,贵武眼神有些慌乱,大格格也扭头不再看贵武。

“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贵武有些心虚地试探着问。

大格格猛回头咄咄逼人:“你问谁呢?”

两人又互相对视着。

就在大格格和贵武较劲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大门口,白萌堂下了车,安福下阶相迎,二人进了大门……

这时,大丫头沿回廊朝二人走来。

贵武急促地:“万一要不是呢?”

大格格:“万一要是呢?”

贵武:“好几个大夫都看过了,不都说不是么?”

大格格:“那是他们吓怕了!”

“大格格!”大丫头走过来叫道,“大爷请您过去看病。”

大格格:“不去!”

大丫头:“都等了半天了。”

大格格:“不去!告诉他我没病!”

大丫头站着没动。

大格格没好气儿地:“站着等什么?等着领赏呐?!”

贵武忙搭言道:“你跟她撒什么气!”转头对丫头:“你先去吧,说大格格这就到。”

大格格转身又坐下了。贵武低声下气地:“去吧,啊?去看看,只有好处没坏处。”

大格格房堂屋。

白萌堂和詹瑜正在赏玩一个哥窑笔洗。

白萌堂道:“这是南宋哥窑所出,小开片,稀世珍品啊!”

忽然门帘一响,二人回过头去,只见大格格走进门来,注视着白萌堂。詹瑜随白萌堂站起:“姐,白先生等了半天了。”

白萌堂:“不客气!”

大格格并不招呼,两眼死盯着白萌堂。白萌堂似乎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大格格,迅速地看了一眼她的腹部。大格格像是敏感觉察到了这一切,转身向里屋走去。

“白爷请。”

白萌堂向里屋走去,詹瑜说着将笔洗放回原处。

里屋,大丫头将小枕头放在茶几上退出,白萌堂伸了伸手示意大格格把手放上来。

大格格一动未动,两眼死盯着白萌堂。

白萌堂脸上那一丝几乎很难察觉的冷笑,慢慢收死,也死盯着大格格。

大格格眼中显出了一丝哀怨和乞求的神色。

白萌堂似乎不忍再看,掩饰地低头咳了两声。

大格格缓缓将手放在了枕上,白萌堂没有抬头,也缓缓将手放了上去。

大格格两眼毫不放松地捕捉着白萌堂脸上的变化。

白萌堂号脉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他仍低头。

大格格忽然扭过头去闭上了眼。

白萌堂迅速抬眼望着大格格,嘴角又泛起一丝冷笑。

大格格睁开眼缓缓回过头,两眼失神地望着白萌堂。

白宅外。街道。

转眼间秋风瑟瑟,路上翻滚着落叶。

白宅二房院北屋厅。夜。

颖轩铺好了纸,正在磨墨准备写字,白文氏抱着孩子站在他身边:“你跟我说实话。”

“不都说了么!”

“没有!爸爸每次去王府看病回来,都跟你怎么说的?”

颖轩看了一眼白文氏,不耐烦地低下头磨墨,白文氏拉了拉颖轩的胳膊。

颖轩心烦地:“干什么?”

白文氏:“爸是怎么打算的?”

颖轩不语,拿起笔准备写字,笔刚一落,白文氏又拉他一把。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墨道子。

颖轩不悦:“你看,你看。”白文氏把孩子往颖轩怀中一塞,颖轩忙抱住。

“我去找爸去!”

“你别去,好像我跟你说了什么似的。”

“那你说!”

“哎呀——爸不叫对外人说!”

“我是外人么?真没见过你这么死性的人!”

“爸爸说……早晚叫詹王府陪咱们的车和马!”

“这么说大格格怀孕是真的了?”

“当然是真的,爸爸一直给她下的安胎的药!”说着又把孩子塞给白文氏。

“我怕的就是这个!你想想,北京城没有不知道你号错了脉栽到了王府,王府要是赔了车和马,那不跟把大格格的丑事全抖落出来一样么?!”

“爸爸就是要争这口气!”

“这不是争气,这是结仇!”

“爸的脾气你也知道,谁的话他也听不进去!”

“这个仇结不得,我得跟他说!”

白宅甬道。

大鱼缸里游着七八条大金鱼,白萌堂正用药算子捞鱼虫喂鱼。

“我觉得居家过日子,总该以息事宁人为好。”白文氏劝说道。

白萌堂:“这不是居家过日子!这是我祖上的名声,药铺的信誉!”

“王府的势力咱们怎么斗得过?这会儿詹家已经乱了,何必再难为他们呢?”

“晚了!这孩子她想生也得生,不想生也得生,由不得她了!”

“她生她的,咱们假装不知道不就结了,何必要赔车赔马?!”

“这口气我憋了半年多了,就等这一天呢!怎么着?我假装不知道?!没那么便宜!”

“老爷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白萌堂急了,大叫:“我最讨厌这个‘忍’字!遇事都要忍,什么大事也做不成!”

白文氏:“那也得看什么事。放他们这一次,他们就老欠着咱们的人情,可真要结下了仇,今后……”

胡总管走来,见白萌堂发脾气便远远地站住了。

日萌堂大怒:“你怎么敢教训我?!”

白文氏:“我怎么敢教训您呢,我是想……”

白萌堂气得用力撩着鱼缸里的水:“你想?!且轮不到你想呢!你个女人家懂什么?!”

白萌堂突然抓起一条金鱼摔到地上。金鱼在地上乱蹦。

胡总管吓得直往后退。

“人家都骑到我脖子上拉屎了,我还得下跪不成!你是哪家的媳妇,啊?!

替人家说话……“白萌堂见胡总管来了,口气放缓和了些:”行了,你去吧!



白文氏弯腰拣起了地上的金鱼放到缸里,低头看着鱼缸没有动,白萌堂喘着粗气不知说什么好,抬头问胡:“有事儿么?”

胡总管答道:“詹王府的瑜爷来了,在公事房候着呢。”

“要看病叫他找大爷。”

“不是看病,说有事要找您。”

白萌堂与白文氏都是一愣,白萌堂立即两眼放光,猜出了八九:“詹王府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了吧,我这就去。去把二爷叫来。”

白萌堂兴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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