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过河拆桥,我连自己家的东西都不能动了……告诉你们,洋人走不了,二奶奶还不知道回得来回不来呢,有人能治你们!“颖宇愤愤转身离去。
景琦走到赵五爷前低声说了些什么,赵五爷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窖口。站在窖门口的黄春忙躲进了窖里。
赵五爷小声地:“行,住我那儿吧,明儿一早我带几挂车来连药一起都搬到我青龙桥老家去。”说完,赵五爷招呼伙计们:“走吧,先回去……老七,给你留个人儿?”
景琦:“用不着,我三叔没那么大胆子!”
赵五爷带人离去。
花园子地窖里。夜。
屋里已收拾干净,黄春已换上了睡衣,铺好了床,闻门声回头。
景琦走了进来:“今儿是什么日子,真不吉利,我……”环顾周围,景琦愣住了。
黄春正期待地望着景琦,上身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肚兜,披着一件睡衣。
景椅看得两眼发直,完全没了底气:“我……得……走了!”
见黄春痴痴地望着。景琦忙低下头,又忍不住地望了一眼,终于转身:“我走了!”
黄春大声叫:“景琦!”
景琦站住了,慢慢回过了头。黄春轻轻地把外衣拉了下来,怯怯地:“我害怕。”
景琦又低着头走了回来:“那……我再陪陪你!”他坐到了箱子上。
黄春有些失望地坐到床上。
景琦抬眼偷偷地看着黄春。
黄春低着头:“陪什么?你走吧!”
景琦:“那……三叔他们要再来呢?”
黄春不耐烦:“快走吧!”
“那……你睡吧,我……”景琦站起,片刻后又坐下了:“我看你睡着了再走!”
黄春忽然生气地:“睡什么睡!有什么好看!走你的吧!”
景琦起身故意地:“我走了!”
黄春大叫:“景琦!”
景琦回过头:“嗯?”
黄春又低下头轻声而又委屈地:“你走吧。”忽然拉起被子躺到床上连头一起蒙住。
景琦慢慢走向床。黄春蒙着被子一动不动。景琦边走边说:“我走?上哪儿?我凭什么走?我他妈哪也不去!我不走!我就这儿睡啦!”景琦一下子把被子拉起钻了进去,两人蒙着头在被子里笑着,闹着,被子翻起了波浪……
第十八章
北京百草厅前堂。
只有景琦和田木两个人,在炭火炉上烤着羊肉,喝着酒,两人都喝醉了。景琦正教田木唱戏。
景琦:“你看那面黑(音赫)洞洞……”
田木学着:“你看那面……赫洞洞,‘赫’是什么?”
景价:“‘赫’?……‘赫’就是黑,黑字在戏里就得念‘赫’。定是那贼(音则)巢穴……”
田水学着:“定是那则巢穴,……‘则’是什么?”
景琦:“‘则’就是贼……戏里要念‘则’!待俺赶上前去!”
田木学着:“待俺赶上前去!”
景琦舌头都大了:“杀他个……干干……净净!”
田木:“杀他个……干干净净!”
景琦:“嗯……不……错!你会唱戏了,赶明儿……堂会上,你串一出《挑滑车》。”
田水迷迷糊糊地:“我……来不了,我要走了。”
景琦:“噢——不错!和谈……成功了,你们要滚蛋了是不是?”
田木:“我叫他们……开除军籍了。”
景琦:“你?……开除了?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打仗!他们打我……你看!”田木扒开前胸衣襟,一片片青紫的伤痕。景价恍惚地看着,拿酒瓶子往田木胸上倒酒,田木疼得大叫。
景琦:“这是药酒,一会儿就……不疼了。来!喝酒!咱们两国永远……不要再打仗!”
田木:“咱们是……好朋友,我的父亲是医生……我要我儿子也学医,学中国的医……长大了……来找你!”
景琦:“我要把百草厅开到你们日本去!”
“来……找我吧!嗯!拿着这把刀……来找我。”田木把军刀递给景琦。“送你……没用了,我不是……军人了!”
“那咱俩换!”景琦把自己的刀递给田水:“给你……不许再打仗了!”景琦拔出军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乱砍乱挥。田木也站起来拔刀乱晃。两人乱七八糟地摆着各种姿势。
景琦大叫:“你看那面黑洞洞,定是……”
田木合在一起:“……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西安詹家临时住所客厅。
詹瑜正和关少沂争论。詹瑜显得有些激动:“那咱们在北京订的亲事还算不算数?!”
关少沂:“我并没说不算数。再拖一拖嘛!我大老远的从山西跑过来不就为了跟你商量这个事儿吗?”
詹瑜:“关兄,眼下我们詹家确实是走着背字儿,可日子还长着呢,以后……”
关少沂:“不要说这种话,我不是势利小人……”
詹瑜的儿子奎禧拿着一摞文稿走了进来:“爸爸,我拿来了。”
詹瑜:“见过你的……伯父!”
奎神速“伯父!”
“你去吧!”奎禧退出,詹瑜将文稿交给关少沂。
关少沂接过文稿随便翻了翻:“字写得不错!”
詹瑜:“这是奎禧作的文章。谭大人手把手教的,这孩于还是挺上进的。”
关少沂:“我也觉得这孩子跟香伶是很般配的,我是说如今世道这么乱,我们两家又都逃难在外,现在办婚事无论如何不妥当!”
“婚事可以从简,这也是我爸爸的意思!”
“这样好不好?等乱过这一阵子,回到北京再说!”
“你看这战乱还有个头儿吗?这不遥遥无期了吗?”
“北京不正在和谈吗!老佛爷不比咱们急?她不能老呆在西安,和谈一成,回北京就有望了。”
詹瑜审视地望着关少沂:“关兄,你一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关少沂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詹瑜:“我也不用瞒着,风声对我们家不利,我父亲是主战派,难免要受李连,你这次来不光是要拖一拖,怕是要毁约赖婚吧!”
关少沂:“我也不用瞒着啦,我确实听到风声,我很担心,瑜兄,我……很为难……”
詹瑜:“关兄,你们是书香门第,不能以贫富成败论荣辱吧?!”
关少沂:“好吧!话说到这份儿,我没什么说的了,可婚事一定要等回到北京再办,香伶已经二十岁了,再也拖不起了。”
詹瑜:“君子一言,就这么定了!婚约是无论如何不能毁的!”
西安沈家跨院。
站了一院子人,颖轩、白方氏、景怡、景泗、景武、景陆、玉婷围着胡总管和白文氏。
胡总管:“和谈已经成了,老佛爷和皇上就要起驾回銮了,逃难来的人已经有的先走了。”
孩子们大叫:“二婶儿!咱们也赶紧走吧!”“可盼到这一天了!”
胡总管:“别急别急!洋人还没撤完呐!京城里还不清静,听说义和团的余党还时不时地闹腾!”
白文氏:“这么多日子都过了,这几天就等不了了,先准备起来吧!”
胡总管:“这样吧,我先走,回去打个前站。”
白文氏:“那敢情好,先回去安顿安顿,也就十天、八天我们也回去了。”
人们乱哄哄地议论纷纷,胡总管将白文氏拉到了一边:“老太太恐怕不宜上路吧?”
白文氏:“老太太是无论如何不能走的,叮是……”
胡总管:“她身子这么弱,再加上一路的风霜、颠簸,到不了京城……二奶奶,别怪我说话不吉利!”
白文氏:“我早想过了,不走吧,一家老小不能都窝在这儿;留下个人照顾吧,这么多人没一个能让人放心的。”
胡总管:“跟沈家商量商量,能不能……”
白文氏:“怎么好再麻烦人家!跟沈爷讨个主意吧!”
沈家外院客厅。
沈树仁:“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二奶奶别见怪,我刚刚号了老太太的脉,少则三五天,多则七八日,请二奶奶赶快准备后事吧!”
白文氏:“唉!老太太还一直说死也要死在北京城呢!”
沈树仁:“在此地棺殓,回北京再发丧吧!”
白文氏:“只能够这样了。我想回北京以后立即派个人来西安,开一个百草厅的分号,就请沈爷主理,东家就是您跟大爷!”
沈树仁:“这可不敢当!”
“您不用推辞,只要大爷不受苦,我就感激不尽了。”
“要是这么说,那……我只有愧领了。”
“沈爷,我还想冒个风险,老爷子去世,大爷就没见着……我想把大爷接来,叫他们母子见上一面。”
“这有何不可,依我之见,这事儿就说开了算了,大爷没死,大大方方的回来。”
“那可不行,万一传到宫里……”
“哎呀,‘白家老号’又兴旺了,景怡还封了四品顶戴,趁着老佛爷高兴……”
“万万不行,沈爷,这事儿我在心里过了十几个过儿了,宫里的事,历来反复无常,什么时候老佛爷一不高兴,株连九族,一个甭想活!”
沈树仁点了点头:“也有道理,那我就去接大爷。”
白文氏:“打扮打扮别叫人认出来。还有,大爷已经把景怡的亲事定了,就是乌家的翠姑,您把她一块儿接来。”
詹王府在西安临时住所。
詹王爷病倒在床上,正在挣扎着大发脾气,詹瑜和安福、车老四站在一边。
詹王爷大叫:“打不过洋人就治自己人,这算什么规矩?!放着八国联军不去打,倒把咱们一家子发配新疆……”
詹瑜焦急地:“阿玛,小点声儿,别叫人听见!”
詹王爷:“反正也这样了,左不是个死!谁是主战的?当初叫义和团打洋人那不是西太后的主意是谁的?!”
“快叫院子里的人都出去!”詹瑜忙对车老四说,车老四应声跑出去。
詹王爷:“这个反复无常的老太婆!毫无信义可讲!这种女人临政,大清朝不完才怪呢!”
詹瑜急劝:“阿玛,别说了,这是杀头的罪!”
詹王爷:“杀就杀吧!活着干什么?我没有罪!”
安福端着药碗:“王爷!您这病不能生气,先吃药吧!”
詹王爷:“我不吃药,我吃了快一车药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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