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端着药碗:“王爷!您这病不能生气,先吃药吧!”
詹王爷:“我不吃药,我吃了快一车药了,有个屁用,这些个庸医!
我不去新疆!我宁可死在这儿!“
詹瑜接过药碗递上:“阿玛,药总还是要吃啊!”詹王爷扬手将药碗打翻在地。
“我不能死在这儿,我回蒙古老家,我死在老家还不行吗!”
詹瑜:“您说这些都没用,太后懿旨不能违呀!”
詹王爷忽然挣扎起来下地:“我不能死,我要进宫,我要去问问西太后……”
詹瑜、安福忙上来搀扶阻拦。“别拦我,要杀主战派,头一个就得杀她……杀她…
…”詹王爷无力地向下出溜,詹瑜和安福忙抱住拖回床上。
詹瑜大声叫着:“阿玛!阿玛!”
詹王爷仰面朝天大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巨大的“啊——啊——啊——”声。
詹瑜:“坏了,这是中风痰厥。”
安福:“我去请太医。”
詹瑜:“没用!那些个废物,眼下要救王爷只有一条路。”
安福:“说吧,我去办!”
詹瑜:“去白家,要他们自制的‘八宝’,能起死回生。”
安福倒吸了口气:“哎呀,我……我去行吗?怕没这么大的面子吧!”
詹瑜:“算了吧,我去!”
沈家跨院西屋。
白文氏把药交给詹瑜。
詹瑜低着头:“我……谢谢二奶奶了,事到如今,我是腆着脸来求二奶奶。”
白文氏:“不必说这些,药就是为了救人的,不管是谁。”
詹瑜:“我知道,两家有好多解不开的事,还是二奶奶那句话,冤仇宜解不宜结,本来我儿子和香伶订了亲,现在完婚已经是无望了,可毕竟咱们也沾亲了。”
白文氏:“我只想叫你知道,这‘八宝’正是我们家大爷自己配方,自己制的,可大爷已经不在了,今后不管再出什么事儿,只求王爷别再与白家为难。”
詹瑜:“我们家已经都是落难之人,就要发配新疆了,只要能保全王爷的命,就算万幸,今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白文氏:“快回去吧!王爷的病不能耽搁。”
詹王爷西安临时住所。
詹喻、安福、车老四正指挥仆人搬运东西。詹瑜之子二十岁的奎禧正在廊子上整理书籍,詹瑜拿起一套书交奎禧:“这套书单放,我要带在身边儿。”
丫头走出门:“王爷醒过来了。”詹瑜忙进了屋。
詹瑜走到床前,詹王爷躺在床上指着床前茶几上的药,手直发抖,问:“这药……是从哪儿来的?”
詹瑜:“是我从白家要来的。”
詹王爷挥臂将茶碗和药都扫在地上,大骂:“你个没用的东西!
我与白家势不两立!大格格流落在外,二格格死于非命,两个孩子至今下落不明,你倒跑白家去丢这个人!“
詹瑜:“可那些个大夫都不行啊!您这个病……”
“我宁可死也不吃他们的药,你跪下!”詹瑜忙跪下。
詹王爷:“你要记住,只要有从新疆回来的那一天,就不能忘了这深仇大恨!
说!你记住了!”
詹瑜:“阿玛,何必呢,只有这个药才有用啊!”
“你说!”詹王爷坚持着。詹瑜俯首无语。詹王爷一拍茶几:“你就是不说是不是?!指望不上你,叫奎禧来,快去!”
詹瑜忙站起来到门口:“奎禧!”奎禧忙走进屋。
詹王爷无力地喘着气,奎禧走到床前:“爷爷!”
詹王爷:“你是个大人了,该知道府里的事了,你大姑、二姑都是白家害的,你可不能忘了啊!”
“是!”奎禧应着。詹瑜在一旁无奈地望着。
詹王爷:“别学你爸爸,他没出息,记住啦!”
奎禧为难地看了看低着头的詹瑜:“记住了。”
沈家。
白颖园戴着大棉护耳的风帽,遮得严严实实,手里提个点心匣与翠姑下了马车。
翠姑一身农村的棉裤棉袄。沈树仁站在门口忙将二人让进,又紧走几步,引领他们,来到跨院北屋。
白文氏打起卧室帘子,颖园和翠姑进屋后直趋床前。
老太太白周氏仰卧床上,两眼看着屋顶,呼吸微弱。
颖园刚要叫,被白文氏止住,白文氏拉着翠姑的手,凑到老人耳边:“妈!您看一眼,这是咱们白家的长房长孙媳,景怡的媳妇。”又回头对翠姑:“快叫奶奶,靠近点儿!”
翠姑忙近前,怯怯地叫:“奶奶!”
老人似应非应地:“啊——”
白文氏忙拉翠姑出了屋里,低声对站在门口的沈树仁说:“沈爷,麻烦您送她去西屋,您回来站在门口,谁也别叫进!”沈树仁应着带翠姑离去。
老人仰卧床上一动不动,白文氏走到床边:“妈!您记得大爷吗?
您的大儿子颖园?他没死,当年在大狱让人救出来了,他来看您来了。“
老人的眼睛似乎睁大了:“老大……”
白文氏忙躲到一边,颖园走向前俯下身去:“妈!是我!我在这儿呐!”老太太动了动手,颖园急忙握住,淌着泪:“妈,这些年儿子没能尽孝。儿子对不起您老人家。”
三奶奶白方氏端着汤药走到北屋门口,被沈树仁拦住了:“您得呆会儿再过去了。”
白方氏:“给老太太熬的汤药。”
“屋里有客人,先拿回去吧!”
“谁来了?连我们都不让进?”
“啊……宫里边儿来的,来看看老太太。”
“宫里来的?”白方氏疑惑地走了。
卧室里。颖园从点心匣中拿出一块点心举到老人面前:“妈,儿子买的点心您老人家从来不吃一口,今儿您赏儿子个脸,就吃一口吧,也算儿子尽点儿孝心。”
老太太闭上了眼,似乎点了下头。
白文氏看着心酸地擦眼泪。
白周氏一动不动,颖园拿着点心不知所措。白文氏忙道:“掰碎喽!”
颖园忙掰下了一小块儿放到老人嘴里,老太太含着不嚼也不咽。
这时屋外传来孩子们的打闹声和沈树仁的制止声。
白文氏紧张地回头看了看,忙回头催颖园:“大哥,你该走了。”
颖园哪肯离去,伤心地望着白周氏。
白文氏:“也就这样了,她老人家好几天不能说话了。”
颖园颤声叫着:“妈——”
白文氏:“看两眼就行了,她心里明白,知道你回来了。”
颖园终于哭出了声:“妈——”
白文氏慌了,忙过去拉颖园:“你不能哭,叫人听见!工夫大了不行,该走了;。”
颖园挣扎着不走,白文氏不由分说,将他拉起向门外走去。
一出屋门,白文氏便对沈树仁道:“赶紧送他走!”沈树仁架起颖园向外走去。
二人刚到外院垂花门,突然从跨院传出白文氏的哭叫声:“老太太——妈——”
颖园猛地停住了,挣扎着要往回跑,被沈树仁死死抱住。
跨院里的白方氏、景怡。景泗、景双、景武、玉婷等从各屋中跑出冲进了北屋。
谁也没有注意到外院里的颖园和沈树仁。
随着传来人们的哭叫声:“妈——”“奶奶——”“老太太——”,颖园再也抑制不住,猛地甩开了沈树仁的手,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叩头不起。沈树仁只能伤心地望着。
颖轩和景陆从大门外走来,看见一个人跪在地上,惊讶地望着。
跨院传来哭叫声,颖轩忙向里跑。沈树仁拼力将颖园拉起架出了门,景陆诧异地望着他们背影,不禁道:“哎?这不是集上卖草药的老头儿吗?”沈树仁和颖园已出了大门。
背后传来一片哭声。
北京。百草厅前堂。
赵五爷陪着胡总管查看前堂,伙计们正在打扫收拾。
胡总管:“行!铺子总算保住了,我从东边过来,一路都烧光了。”
赵五爷:“你看这酒瓶子,虎骨、茵陈、国公药酒,就这几个月喝了两万多瓶儿,我那儿都记着账呢,真心疼啊!”
“有什么法子?人家拿着枪呢!”
“怎么向东家交代,等东家回来我干脆辞了。”
“二奶奶不是那种人,绝不会埋怨您。”
“就算东家不埋怨,可咱这脸往哪儿搁!”
“您瞧着吧,二奶奶一直说,这兵荒马乱的,把您一个人留在京城,实在过意不去,不但不会埋怨,还得重重的有赏!”
两人感慨地聊着来到药场。
赵五爷:“最可怜的是姑奶奶,叫他妈一帮洋人糟蹋了,人整个痴呆了,还在我那儿住着呐。”
胡总管:“二奶奶听说这事儿,气得一天没吃饭,说回来再跟关家算账!”
赵五爷:“这几天伙计们才回来,总算开了工了,得赶快上细料,全运到我青龙桥儿老家去了……”赵五爷又压低了声音说:“三爷一直在找呐!”
胡总管:“正经的,三爷怎么样了?”
“洋人一来,他着实的风光了一阵,可前些日子洋兵一退,义和团的余党又杀回来,把三爷的一所外宅抢了个精光!”
“什么外宅?”
“你还不知道吧?三爷早在外边弄了一个外家,娶了个姨太太,一直瞒着三奶奶!”
说话间,不知不觉进了月亮门,赵五爷道:“您再看看这院里吧,先叫洋人抢了一道,剩下的三爷全拉外宅去了,这下倒好,全便宜了义和团了。”
胡总管:“三爷呢?”
赵五爷:“在家吧!又穷得跟叫花子似的了,饭都快吃不上了。”
从敞厅后门走出,踏上甬道,胡总管道:“我看看三爷去!”
“那我不进去了,为了细料库的事儿,一直跟我翻着呢!”赵五爷转身要走。
“景琦呢?”胡总管突然问。
赵五爷忽然愣住了:“他?……大概在我家里吧!”
胡总管:“上您那儿干什么?”
赵五爷不知怎么说好:“他不是……说来话长,有工夫再细说,我得到柜上去看看!”赵五爷忙走了。胡总管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
白毛三房院。
院门开着,胡总管进门叫了声“三爷”,没人应声。胡总管径直上了台阶,推开北屋门。
里屋里,颖宇一人躺在炕上,跷着腿发愣。听见外屋有人喊三爷,才应了声:“谁呀?听着这么耳熟?”
胡总管一撩门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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