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花钱没数,可也不能拿钱往水里扔!”
“是是,我得去说他!”
景琦厉声地:“信上写着呢!你拿了钱没有?!”
王喜光随机应变地:“拿了!我拿了一百两!七老爷,我也用不着瞒您,这一百两,我垫了去年给姑娘们做衣裳的欠款了,我能做那黑心的事儿吗?!”
景琦在铜痰盂上猛磕烟袋,“当当”山响一通后,信手往桌上一扔:“算了算了!花园子的工程另找人!叫贝勒爷歇着去吧!”
王喜光:“是是,我这就去办!”
范记茶馆单间。
王喜光和武贝勒神情沮丧又惶惑地互相看着对方。
王喜光:“这事儿你都跟谁说了?”
贵武:“我要跟谁说了,我他妈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你说出大天来我也不信!你小子一准儿是烧包儿!要发财了,绕世界胡吣!”
“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使坏的时候,你还在宫里翻跟斗呢!我干那没屁眼儿的事儿?”
“那这消息怎么漏出去的?”
“邪了门儿了,包工头儿更不会了!我说这事儿没缓了?”
“这份差事你是甭想了,七老爷那脾气,还差点儿把我饶进去,什么事儿呀这叫!”
“那一百两银子?……”
“那一百两银子还往回要?!我为你跑前跑后,担惊受怕的还不该花你点儿!”
“得得!我认倒霉,可咱们得查出这写信的人来呀!”
“得查,忒他妈可恶!”
“这是谁这么往死里刨我?”
大堂里坐满了苦力。伙计哈喝着,吃饭的、喝酒的、下棋的、睡觉的。单间的隔扇外仍靠坐着壮汉,草帽压脸似在睡觉。
药行会馆大院堂会。
台上,《虹霓关》演出渐入高潮,万筱菊扮的东方氏,走马锣中正与王伯党对枪。
玉婷坐在最靠台前的桌子旁,手里抱个首饰盒子。
万筱菊举枪亮相,台下好声四起。“好!万筱菊!”玉婷边大喊着边从首饰盒中抓起把金戒指、镯子往台上扔,兴奋得不可言状。
白文氏陪几位客人坐在中间位置看戏。
万筱菊翻身亮相时,客人们叫好,白文氏也叫好。身旁一客人看了一眼五婷问白文氏:“玉婷怎么还不出阁呀?”
白文氏:“从十六岁提亲的人都跑破了门坎于,她一个都看不上,成了我的心病了。”
客人:“她想找个什么样儿的?”
白文氏:“老天爷才知道呢!这都成了老姑娘了,我也懒得管她了。”
客人:“那哪儿成,您这个宅门还愁有嫁不出去的姑娘?”
白文氏叹了口气:“唉!早过了说亲的年纪了,快三十了。”
另一客人探过身:“二老太太要是信得过,我来做个媒。”
白文氏:“哎呀,快别提这个事儿!一提亲就跟要她的命,闹得鸡犬不宁,谁知道怎么想的!”
台上万筱菊扮演的东方氏咬下王伯党胸前的绣球亮相下场。
五婷狂呼:“好!万筱菊!万筱菊!”激动得把整个首饰盒子扔上了台。
白文氏:“赏!”
三老太爷颖宇:“赏!”
景琦:“赏!”
王伯党下了场,检场的上台拣首饰,玉婷仍在大喊:“万筱菊!”
台上穿红官衣的老旦和不戴髯口的老生出台谢赏。金榜上写着各位的赏银数目。
新宅上房院西厢房。
杨九红一人独坐,隐隐传来厨房院的叫好声。桌上放着一张古琴,九红坐在桌前,随意地拨弄着琴弦,深深叹了一口气。
丫头红花端着油盘,上面放着饭菜走进屋里,放到了堂屋中桌匕:“姨奶奶吃饭吧!”
杨九红两眼望着琴:“放那儿吧!”
红花走到杨九红前:“姨奶奶趁热儿吃吧,七老爷嘱咐冯厨子单给您做的。”
杨九红低着头:“我不饿!”随手又拨弄琴弦发出“叮步”声。
红花:“我看姨奶奶还是想开了点儿,这都已经搬这边儿来了,二老太太一年能过来几天?”
杨九红忽然抬头看红花:“你说……七老爷对我好吗?”
红花:“那还用说,你。心里还不明白?”
杨九红又低下头:“哼,我糊涂!忠孝节义本不错,可一走到了愚处,这人就变得没了是非,可忠孝有时候还不能两全呢!那怎么说?
女人失了节,什么忠孝节义全没有了,你说是不是?……咱们还是回济南吧!
“
“这刚来几天又想走?七老爷也不会答应!”红花刚说罢,门外传来几个男人的大声说话声,二人往外看。只见院里几个工人拉着电线走向上房,管事的跟着。
杨九红问:“干什么的?”
红花:“刚才管事的说了,今儿来装电话。”
杨九红站起身:“咱们瞧瞧去!”
堂会后台。
万筱菊正在卸妆,玉婷坐在一旁帮这忙那。
玉婷亲热地:“听见我叫好儿了吗?”
万筱菊:“那还听不见!数你叫得近!数七老爷叫得响堂。金少山说得好,只要一听叫好,前后台的就知道七老爷来了。”
玉婷惊讶地:“是吗?!”
万筱菊:“敢情!他叫的好,都在根节儿上,那叫内行!”
玉婷忽然趴到万波菊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儿,万筱菊惊讶地抬起头:“是吗?”
玉婷:“快卸妆,你跟我来,我叫你看看!”
药行会馆大院堂会。
台上打撤锣,小锣上场,《请医》丑角出台。
王喜光走到景琦身旁,悄声说了几句什么,景符皱起了眉头:“叫她回来!”
“是!”王喜光扭身要走,又被景琦拉住:“我自己去吧!”
新宅上房院。
景琦转过垂花门进了过道,到屏门前刚上台阶,就撞见万筱菊从廊子上转过来,狼狈地出屏门要下台阶,二人碰了个对脸儿,都站住了。景琦奇怪地望着万筱菊。
万筱菊惊慌地望着景琦,相视片刻,景琦问:“万老板怎么了?”
万筱菊的汗都下来了:“七老爷,没什么,实在是不敢当,不敢当!”
景琦莫名其妙:“不敢当,什么不敢当?”
万筱菊擦着歼:“惭愧!惭愧!”
“是不是玉婷她?……”景琦说了半句话。
“得罪!得罪!”万筱菊狼狈地下台阶跑了,景琦疑惑地目送他拐过垂花门。
回身走进屏门,拐上东廊子,就看见玉婷手里拿个花绷子,站在东厢房门口正望着这边发愣。
见景琦走来,玉婷转身进了东厢房,景琦马上跟着进了门。
玉婷坐在椅子上,低头玩儿着手里的花绷子。景琦慢慢走到她身边:“你们,干什么了?”
玉婷:“没干什么!”
“他,怎么跑了?”
“吓的!”
“你吓唬他干什么?”
玉婷站起身:“哎呀,我都快三十的人了,用不着你管,听戏去!”
玉婷将花绷子往椅子上一扔,转身就往门外走,被景琦一把拉住:“等等!”
玉婷站住了,两眼望着别处。
景琦:“我早看出来了!”
玉婷回头看着景琦:“看出来你还问!”
景琦:“你喜欢万筱菊这也无所谓,这不能当真,听听戏,扔点儿金子、银子就行了,你还想怎么着?!”
玉婷毫不含糊地:“我想嫁给他!”
景琦厉声地:“胡闹!人家有妻有妾,有儿有女,你算怎么回事儿?”
“给他当丫头我都认了!”
“他是戏子!”
“戏子怎么啦?!”
“你想想妈能答应这门亲事吗?”
“那你怎么娶了个窑姐儿?!”
景琦一下子愣位没了词儿。
玉婷寸步不让:“怎么?没词儿了吧!我就佩服杨九红,男人都比不上她!”
景琦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吗?!”
玉婷:“我也学杨九红,赶明儿我夹个凉席去万筱菊家门口坐他三天三夜。”
景琦充满惶惑地望着玉婷。
玉婷望着景琦:“不信?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喜欢杨九红吗?
可你当着妈的面儿永远不敢说你喜欢她。我就不,不信走着瞧!“
景琦难过地:“九红已经后悔了,你别毁了自己!”
“我愿意,我还告诉你,我快三十了没出阁,等的就是他!”玉婷拿起花绷子又坐回椅子上开始绣花儿。花绷子上是一朵末绣完的盛开的菊花。
药行会馆大院堂会。
台上正唱《请医》。
老黄:“您说的这个药可没地方买去!”
刘高手:“怎么没地儿买去?去京城的百草厅白家老号啊!”
全场大笑,高声叫好!
白文氏大笑:“赏!”她站起向槐花耳语几句,槐花忙到黄春跟前:“二老太太要小解。”
“走吧,上房西里间准备着恭桶呢!”黄春起身带路,槐花扶着白文氏离去。
白文氏起身,佳莉也跟在后边喊:“奶奶,我也去!”
新宅上房院北屋。
工人正在接装电话,九红抱着波斯猫看着,问:“……那能往山东打吗?”
工人还没回答,忽听门外红花喊声:“姨奶奶!‘杨九红忙回头。
红花慌慌张张跑进门:“姨奶奶,回去吧!二老太太来了。”
九红一惊,忙起身向门外跑。这时白文氏等已拐过东廊子向上房走来。跟在红花后边的九红匆匆走出上房向西廊子快步走去。
白文氏走着,忽然回头叫:“佳莉,快走啊,蘑菇什么呢?”正匆忙走着的九红,一听到喊“佳莉”,蓦然站住回头。佳莉赶上前扶着白文氏走,抬头也见到了九红。
九红直直地望着佳莉,看呆了。
白文氏和佳莉都看到了九红,也奇怪地望着。相视须臾,白文氏管自前行。
九红忘记了一切,呆呆地望着佳莉。
白文氏奇怪地问黄春:“这是哪屋的女人?”
九红突然惊醒,回头向西厢房跑。白文氏一见来了气,大喝一声:“站住!这么不懂规矩!”
九红站住了,慢慢回过身,白文氏等走了过来,站到九红前训斥道:“跑什么,你是哪屋的?”
黄春忙凑近低声地:“这就是姨奶奶。”
白文氏也一愣,仔细打量着杨九红,佳莉也惊讶地望着。
杨九红颇紧张地低着头站着,一动不敢动。
这时,恰巧景琦和玉停已走出东厢房门外,远远地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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