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吠声此起彼落,由远而近。
几个人互望,相继色变。
两名女郎同时拔剑,从马上凌空跃起,挺剑飞刺飞天玉鼠。
飞天玉鼠身形一扭,似螺旋般拔地而起,一跃而站在了两名女郎交叉刺来的剑柄之上。
三人滑落于地。
两名女郎躺在地上奋力抽剑,却无能为力。
飞天玉鼠稍一运功,两把宝剑竟被她踩嵌在冰层之中。
两名女郎撒剑,施展拳脚攻击飞天玉鼠。
飞天玉鼠上下开弓,刹那间一名女郎被她踢翻,在冰面上快速滑行,跌入冰洞。另一名女郎则被她一把提起来,似投标枪般扔进另一个冰洞。
熊完在马上目瞪口呆。
毕古秋翻身下马,缓缓抽出了宝剑,以剑划地,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他的脚印清晰地印在冰层上。
飞天玉鼠微微皱眉,用脚在冰层上划了几划,然后用脚尖挑起一块冰块,双掌齐下,快速削冰成剑。
毕古秋停下脚步,脸色变得异常沉重:“在下一生纵横四海,从不杀女人。姑娘能削冰成剑,武功练到这等地步着实不易。只要姑娘肯让路,在下立即收手。”
飞天玉鼠缓缓抬起冰剑,似笑非笑:“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那你今天只有破例了。”
两人对峙。
郑安平率众人渐渐追赶上来。
毕古秋猝然出手,无数道剑光立时罩住了飞天玉鼠。
飞天玉鼠亦同时出招。
仿佛流星光华一闪,漫天剑影消失。
毕古秋挺剑而立,飞天玉鼠手中剑则失去踪影。她的全身上下多处被划破,鲜血似细细的红线,缓缓渗出。
熊完尚未反应过来,毕古秋的人头呯然落地。
郑安平等人纷纷下了雪橇,快速冲上来。有人持剑团团围住熊完,有人奔到冰洞旁捉拿在水中折腾的两名女郎。郑安平则扶住飞天玉鼠,关切地:“姑娘,你没事吧?”
飞天玉鼠浅浅一笑:“只不过被剑气划破了皮肤,并无大碍。我的鱼还没烤好呢。”
郑安平招呼一名武士拿貂皮大衣给飞天玉鼠披上,兴致勃勃地:“我马上为姑娘烤鱼。”
飞天玉鼠:“还是赶快葬了毕古秋。不管怎么说,他毕竟也算英豪。顺便说一句,如果你能称呼我一声范夫人,我将万分高兴。”
郑安平:“是,范夫人。”
飞天玉鼠仰脸看着天空,无限陶醉地笑了。
105.招贤馆
夏荷把范雎扶到餐桌旁坐下,替他斟了一杯酒,幽幽地:“夫君,红苑为国立了大功,你怎么又把她送回监狱去了…”
范雎:“大秦律法规定,百功不抵一过。所以,她唯有继续服刑。”
夏荷:“难道一朝触犯了律法,就永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了吗?”
范雎:“轻罪重罚,重罪不可赦免。这样才能有效地治官治吏治民,保障国家的长治久安。如果觉得律法严酷就擅加修改,时间一长,就难免漏洞百出。法令法规就会成为某些人手中的工具,一面用来以权谋私,一面用来大肆欺压人民。所以,执法者最首要的任务不是执法,而是维护律法公正。一刻也不能令法度倾斜。”
夏荷:“可是红苑已经坐了这么多年牢了。你就真的忍心让她把牢底坐穿吗?这些年来,她唯一企盼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你。我也希望有这么一天。我跟你一直没有一男半女。要是红苑能为你生儿育女,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范雎:“我们没有后代,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自责。至于红苑,终生监禁已成定局。我们都只有面对现实。还是和以往一样,每逢探监的日子,你都替我去看看她,就行了。”
夏荷哽咽地:“夫君…”
范雎:“快吃饭吧。朝中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
夏荷强忍悲痛,挤出一个微笑:“我不烦你啦。你快吃,多吃点。”
范雎呷了一口酒:“别总把我当小孩子服侍,否则会把我宠坏了。”
夏荷:“没办法。一个好女人一生在丈夫面前至少要充当五个角色。”
范雎:“哦?说说。”
夏荷:“喏,有时候要充当母亲。有时候要充当妻子。有时候要充当姐姐。有时候要充当情人。有时候呢,又要充当朋友。”
范雎:“有道理,有道理。难怪女人往往会表现出各种各样的情绪。如果哪个男人认为自己真正了解女人,那真是大错特错了。请问此时此刻你是什么角色呢?”
夏荷:“嗯…不一定。看着你乖乖的吃饭,我就觉得自己像母亲一样很舒服。可是如果你太乖了,我又忍不住想象情人一样在你面前撒娇。你一哄我,我肯定又会像姐姐在弟弟面前那样矜持。然后呢,又指望像朋友那样和你无话不谈。待吃完饭你要出门,你眼前的这个人就实实在在是你的妻子。”
范雎:“明白了,明白了。大姐,吃饭吃饭。”
夏荷:“哼嗯。”
两人正愉快地用餐,一名侍卫进来禀报:“相国大人,黄歇先生求见。”
范雎:“是吗?请他先到小厅用茶。我马上就来。”
侍卫应声离去。
范雎一口喝完酒,站起身来:“你慢慢吃吧。剩菜别倒了,晚上做一锅热给我吃。”
夏荷:“小声点。相国家中吃剩菜,让人听见了笑话。”
范雎:“笑话什么?这世上菜肴千万种,大杂烩堪称第一美味。谁没吃过,谁就真没口福。”
106.同上
范雎拄着拐杖出了房门,向前走了几步,停步瞅了瞅身上的朝服,转身退了回去。一会儿,他换了一身便服重新出门,沿走廊一路走进了小厅。
正在品茗的黄歇连忙放下茶杯,起身相迎:“相国大人,打扰啦,打扰啦。”
范雎:“哎,大家都是朋友,理应你来我往。坐,坐。”
两人先后坐下。
有侍从拨旺一炉炭火,退了出去。
范雎:“这些天连降瑞雪,本想抽时间邀熊完太子和黄先生一块去踏雪赏梅,无奈前方战事频繁,公务颇多,实在抽不出空闲时间啊。”
黄歇:“贵军征伐韩国,连战连捷,实在是可喜可贺。”
范雎:“历来攻城掠地容易,守城固业艰难啊。人最大最可怕的对手很多时候不是别人,恰恰是自己。先生可有同感?”
黄歇:“不错,不错。”
范雎:“太子可好?”
黄歇从容地:“殿下病啦。所以在下只有代殿下依惯例入朝向秦王问安。一路返回来顺路来拜访您。”
范雎:“哦。身在异乡,保重身体是最要紧的事啊。太子患的是什么病?要不要马上传太医去诊治?”
黄歇:“不必麻烦啦。殿下思乡成疾,并无大碍。”
范雎:“相思不是病,游子断柔肠。屈指算来,先生作为太子的老师,陪太子背井离乡,屈尊在咸阳作人质快十六年了吧?近来听说楚王病危,太子远在千里之外,不能尽孝道,内心的楚痛可想而知。先生应多多给予太子安慰才是啊。改天我一定亲自登门探望。”
黄歇:“您操劳国事,日理万机。殿下不过偶染小疾,实在不敢有劳您专程探访。”
范雎:“朋友之交,贵在交心。听您说太子病了,我心里实在焦急啊。本来获悉楚王病危的消息后,我王专门针对这件事和我商量过,准备择日隆重欢送太子回国。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太子又病了。万一楚王撒手归西,楚国无君,朝纲不是全乱了吗?”
黄歇愣住了:“……”
范雎:“昔日秦楚之争,楚怀王赴我国解决矛盾,问题还没完全协调好,楚国国内竟公然弃君重新立王,导致楚怀王含恨自尽。如今楚王病危,太子作为一国储君又客居我国,万一楚王病逝,太子又不归,群龙无首之下,太子的诸多兄弟肯定会为争夺王位频生内哄。这样一来,楚国朝政不仅会大乱,而且太子在我国无异于形同废人。楚怀王当年的悲剧恐怕又将重演。自太子客居我国,十余年来两国间建立的友好关系将由此中断。如果两国烽烟再起,凭楚国现在的实力,绝不是我国的对手。您说呢?”
黄歇脸色阴晴不定:“……”
范雎:“有时候一个人的抉择正确与否,直接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存亡,个人的生死荣辱远在其次。先生才华出众,多年来甘于陪太子为国忍辱负重,其耿耿衷肠令人钦佩。为了缔结两国长久的友谊,使楚国民众免遭战火涂炭,请先生转告太子,尽快养好病,准备启程回归楚国。”
黄歇挺身长跪,向范雎叩头:“事到如今,在下不敢再隐瞒。殿下几天前就悄悄离开咸阳,私自回国了。在下留下来替殿下掩饰行踪,自知犯了弥天死罪,甘受腰斩之刑。”
范雎:“哦?哎呀,先生大义大勇,为保太子置生死于不顾,真是忠肝义胆哪。可是太子和先生考虑欠佳,实在太糊涂了。就算太子能私逃回国,承继大位。可是这样一来,太子在国中没有威信,虽称王却难以服众。况且太子潜逃,无形中就激化了秦楚两国的矛盾,太子称王之初,内不能服众,外又面临我国强大的军事打击。恐怕王位尚未坐稳,江山社稷就彻底崩溃了。相反,若是我国隆重欢送太子归国,楚王一旦病逝,太子即位,因有我国的全力支撑,就很容易掌握大权,顺理朝纲,令臣民臣服。更重要的是楚国和我国的关系不会急剧恶化,只会进一步巩固和加深友谊。当今天下,论国土论人口秦楚两国都无疑是纠纠大国。楚国和秦国在政治上可以有不同的主张,甚至在一些重大问题上可以对立。这样有利于维护两国的尊严。有时候为了立威于民,两国实施军事对峙也是必要的。可双方始终要保持克制,千万不要走到兵戎相见那一步。因为一旦秦楚开战,各诸侯国必然会纷纷对楚国落井下石。为此秦楚两国长期友好与否,将直接关系到楚国存亡的命运。先生是明白人,应该相信我说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黄歇脸色苍白:“一失足成千古恨,是我害了殿下啊。”
范雎:“昨日我收到了一则来自我国边关的消息。据报,有一个叫毕古秋的大盗拒捕被当场就地正法。另有一男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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