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我曾说过,无论是我的朋友或敌人,我都敢用,只要他有才。这个原则永远不会变。哎,曲宫,你怎么绷着脸不说话?”
曲宫:“您请客,让臣替您付钱,臣还有什么可说的?臣正在想回去跟老婆怎么交待。”
嬴政:“这个问题很严重,大家快替曲大人想一个横竖都有理由的借口。依我的经验……”
王绾咳了一声:“老臣的经验是,搪塞过一个女人的借口,绝不能再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用。”
嬴政:“那只有想新的招数了。真让人头疼。”
冯去疾:“臣的经验是,设想对付老婆的种种方法,可以最大限度地开发智力。”
众人互望,不约而同地点头。
82、湖边的草地上
夕阳西下,百鸟归林。
群山环抱之下的一潭湖水清澈透明,倒映着点点波光。湖边的草地上,停放着几十辆车马。一群武士和郭开的家眷们正忙着搭帐棚,埋锅造饭。
一名老仆人陪着郭开在湖畔散步。
面对明净的山水,郭开无限感慨:“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身处美景之中,却无法静心欣赏啊。老夫今日能心静如水,从从容容地在这儿散步,感觉分外欣慰。”
老仆:“主人,您忍辱负重报效大秦国数十年,现如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做人了。老奴在心中着实替您高兴。”
郭开:“其实,一开始老夫并非心甘情愿地报效大秦国。若不是夫人多方开导和指引,老夫终究也只会是大秦国的一介阶下囚。人哪,年青时拼命追求的花天酒地,功名利禄不过只是过眼云烟。怕只怕晚景凄凉,没有寄托。”
老仆:“是啊。许多人风光一时,到老了莫不是在孤独和悲哀中凄惨地离开人世。”
郭开:“所以,年青时的志向往往决定一生的命运。这个简单的道理很多人却是在临终之前才懂。到那时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老仆:“可惜玉瓶夫人因病辞世,没有等到我大秦国兼并赵国的喜悦时刻来临。若玉瓶夫人地下有知,此刻肯定也会十分欣慰。”
郭开:“返回咸阳后,老夫一定会给大王上书,请大王对夫人进行表彰和追封。”
老仆:“应该的,应该的。”
郭开指了指排成一排的车马:“车上装的都是老夫几十年来奉夫人之命为大秦国积攒的财富。回咸阳后,老夫要把这批财宝统统上缴国库,造福于民。其实人一生追求的最实在的东西莫过于坦荡。只为自己谋私利的人,纵便金玉满堂,也会被社会所抛弃啊。”
老仆点了点头,正欲答话,猝然,一个蒙面人的头颅从水中无声无息地冒出来,紧接着第二个蒙面人踩着第一个蒙面人的肩膀升到水面上,第二个蒙面人的肩上又有一个手持利剑的蒙面人。还不待郭开和老仆人反应过来,蒙面人手中的利剑朝郭开疾飞过来,刺穿了郭开的胸膛。郭开倒地之时,蒙面人们悄然消失在水下。
突然的变故令老仆人目瞪口呆,待回过神来,他发出一声恐怖的呼叫。
宿鸟惊飞。
83、秦国国都
夜静更深。
嬴政在灯下批阅着奏章。赵高坐在一旁埋头抄写文书。
字幕:秦国国都咸阳
嬴政批阅完一份奏章,凝神沉思了一会儿,抬眼望着赵高:“赵高,一旦谋杀郭开大人的凶手被擒获,按律该如何处置?”
赵高放下笔,娓娓地:“谋害朝廷重臣,按大秦律自动投案者腰斩,逃匿者诛三族,拒捕者诛六族,继续作恶者诛九族。”
嬴政呷了一口茶:“你对郭开大人被谋杀这件事怎么看?”
赵高淡淡一笑:“为国尽忠,死得其所。”
嬴政沉下了脸:“你说什么?”
赵高镇静地:“有的事站在大王的角度上想一想,就一目了然了。郭开不死,难平原赵国民众心中的怨气。郭开死了,赵地也就容易治理了。”
嬴政缓了缓脸色:“你还明白什么?”
赵高:“微臣还明白大王并没有把微臣放在眼里。”
嬴政:“是吗?”
赵高:“是的。大王轻易就让微臣掌管大王的文书,轻易就让微臣知晓大秦国的核心机密而不加一丝防备,足以证明大王对微臣充满漠视。”
嬴政:“哦?我该防备你吗?”
赵高:“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嬴政:“这是一句最愚蠢的话!既然不想存心害人,又何必要处心积虑地防人呢?赵高,我并没有漠视你,只是让你为我大秦国充分发挥才智而已。退一万步说,你害不了我。即便在五步之内你能拔剑把我杀了,也无济于事。”
赵高:“微臣明白大王的意思。”
嬴政:“你真的明白吗?”
赵高点头:“大秦国有一部恢宏的法典作为导向。无论谁成为大秦国的国君,都不会放弃完成一统天下的伟业。谁想颠覆大秦国的基业,除非歪曲和篡改律法。这比登天还难。”
嬴政:“是吗?各诸侯国不是制订过各种各样的法规吗?最终又有哪一部法规不被歪曲和篡改?”
赵高:“大秦律法与已知的任何一部法规的不同之处在于,太多的法令法规都是以维护统治者的利益为出发点而制订的,惟有大秦律法是从维护广大民众的根本利益为主体制订的。因此,大秦国变革的历史不是统治者的历史,是人民的历史。符合广大民众最根本利益的制度任凭谁都篡改不了。我大秦国顺应天意民心,必将一统天下。”
嬴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现出了一个微笑:“韩赵两国的很多旧臣,包括韩王安和你的王兄,赌咒发誓说过很多忠于我的话。我不信。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忠于我。你说的话我相信。因为你首先忠于的不是我,是大秦律法。我忠于的依然是大秦律法。还有千千万万受惠于大秦律法的人民。赵高,大秦律法的精髓就只有十六个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趋利避害、赏罚分明。无论哪一位君王做到了这些,都注定会受万众拥戴,都注定名垂千古!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丝毫没有漠视你的原因了吧。”
赵高衷心地:“请大王宽恕微臣的狭隘。”
嬴政:“你并不狭隘,只是没有完全敞开心扉而已。不要把过去当成包袱背在肩上,我相信你能重新来过。”
赵高:“谢谢大王的鼓励。”
嬴政:“夜深了,你去休息吧。”
赵高:“是。大王也早些休息。”
嬴政:“嗯。”
待赵高走后,嬴政揉了揉太阳穴,重新铺开了一份奏章。
夏无且匆匆闯进来。
嬴政抬起了头:“慌乱什么?”
夏无且走到嬴政面前跪下,眼泪流了下来:“大王,蔡泽大人……病故了。”
嬴政看着他,大滴大滴的眼泪溅落下来。
夏无且沉痛地:“臣等无能,请大王发落。”
嬴政:“人总是要死的。可是蔡泽大人是我大秦国的四朝重臣,你们应该千方百计保住他的生命,让他老人家看到天下大一统啊!现在他老人家带着遗憾而去,我心难安!我心难安!”
夏无且嘴唇颤抖:“大王……蔡泽大人临终前说,他死而无憾。因为他是我大秦国自商君变法以来,历任相国之中结局最好的一个。他说大秦国现在的制度,是最民主的制度。他希望大王不要忘记变革的艰难,要永远栽树,不要乘凉。”
嬴政:“他老人家还说什么?”
夏无且:“他……他还说,他欠家门口开设的那家小酒馆两文钱,请大王替他还了。”
嬴政:“他老人家把全部的俸禄都用在投奔我大秦国的人才身上,最终一无所有。我有愧啊……”
他再也说不下去,伏在案桌上失声痛哭。
夜深沉。
启明星异常明亮。
84、卧室
晨光之中,太子丹在室内穿戴孝服。
鞠武走进来,打量着太子丹:“殿下一大早不品茶,不吟诗,怎么穿起孝服来了?”
太子丹:“听说蔡泽死了,我准备去吊孝。”
鞠武:“当初如果不是蔡泽,殿下怎么会来秦国作人质?这个老家伙害您被……”
太子丹:“蔡泽是我今生由衷敬佩的几个人之一。能让对手佩服的人,永远不会多。”
鞠武张臂挡住了门:“就算殿下真心钦佩蔡泽,也不能去吊孝。”
太子丹:“为什么?”
鞠武:“殿下在秦国这么多年,一直深居简出。好不容易才让秦国人放松了对您的监管。您若公开露面,不是提醒秦国人再次加紧对您的管束吗?”
太子丹坦然一笑:“我甘心作人质,有什么可顾虑的?”
鞠武低沉地:“秦国吞并了赵国,接下来必然会将魔爪伸向燕国。国家存亡危在旦夕,难道殿下还心安理得?”
太子丹:“只要我受质于秦,燕国的安全就有保障……”
鞠武:“错了。秦国绝不会因您甘心作人质,放弃侵吞燕国。按目前的局势,您在秦国作人质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
太子丹眯了眯眼:“您的意思是……”
鞠武启了启唇:“逃!”
太子丹沉默。
鞠武关上门,深沉地:“大丈夫与其唯唯诺诺地生,不如轰轰烈烈地死!乘秦国还没有对燕国动武,请殿下速回归故国,号召燕国军民团结一致,誓死与秦国抗争!”
太子丹:“仅靠我国的兵马……”
鞠武:“殿下可以说服大王,联络齐、楚、魏三国,重组合纵联盟抗秦阵营!”
太子丹:“历次组织合纵联盟抗秦阵营皆以失败而告终啊。”
鞠武:“唇亡齿寒。这次会不同。”
太子丹左思右想,开始脱孝服:“逃?怎么逃?”
85、湖中的游船上
杨柳依依,微风轻拂。
明媚的阳光下,太子丹和季文泛舟湖上。
季文斟了一杯酒递给太子丹,抿嘴一笑:“相交这么多年,你第一次邀我出来游玩,我真不知应该感到欣慰,还是悲哀……”
太子丹呷了一口酒,感到满嘴苦涩。
季文:“心情不佳的时候,游山玩水反而更增添烦恼。”
太子丹放下酒杯,勉强一笑:“一切烦恼皆因拥有或失去而起,人生谁没有烦恼呢?”
季文:“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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