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枭秦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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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枭秦佐-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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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是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无法去感受的。十几岁后,她对这两个重新拼凑起来的家庭都失去了好感,进而又产生了深黑的厌恶。于是,她开始与社会上的闲杂人群来往。十九岁因械斗伤人和盗窃入狱。在狱中她度过了像癞蛤蟆脊背般的六年生活,这六年中她见到了太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与人与人之间的冷硬残酷。她在变,一直在变。出狱后,她在一个偶然的场合结识了小宝,并终被拉入了秦佐的团伙中,几年后,成了这个团伙中的骨干成员。
自从得知小宝用钱是为了给母亲看病以后,刘丹的心里又升起了一缕希望,她知道秦佐是孤儿,那么,也许……刘丹决定不放过这最后的希望,无论如何也要试一下。她更知道小宝和秦佐的关系,那简直就像是把两块肉剁成肉酱后再也无法分得出彼此的关系。想到这里,刘丹把桌上的半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开门走进了黑暗中。
路上,刘丹把车开得飞快,正是黎明前,天色很黑,路上几乎没什么车辆,白色的日产越野车似一道失控的电光,直朝黑暗中射出去。
半小时不到,刘丹已经到了秦佐居住的别墅前,客厅的灯光亮着,她知道秦佐也没睡,值班的弟兄给她开了门。刘丹直奔客厅而去。
豹子开着车在一条岔路上减速,然后驶入了一条林中小路。车沿着小路一直开出去差不多一公里后,在一片林子边上停下来。豹子示意小宝下车,自己也下了车。皮猴子从后门下了车,又用枪指住了小宝。小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三人离开车朝一片林中空地上走了十几米停下来。豹子掏出两根烟点着,递给小宝一根,两人抽着烟仍是无话。
起风了,月亮躲进了一大片云中。树影在风中发出难听的声音。小宝终于开口了:豹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算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动手吧,痛快点儿,”小宝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把身体转过去。豹子背朝着小宝,迎着风大口吸着烟。少顷,他扔了烟头朝车走过去,一会儿功夫,他拎着一只不大的旅行包走回来。他把包打开,从里边取出两瓶白酒和几沓黄表纸,冥币等物置于地上。小宝扭头看见了这些东西,他的眼睛湿了:……豹子,这时候你还有这个心,我知足了,不枉咱们兄弟一场……给我酒。”小宝朝豹子伸出手去,豹子把一瓶白酒的盖子用牙咬开,然后道:小宝,今天是我送你上路,我先喝。”豹子对着瓶口仰头喝进了一截子,这才把瓶子递给小宝,小宝接过来亦是对着瓶口喝进一大截子。两人的情绪都明显冲动了起来。皮猴子始终用枪口对着小宝,冷眼视之。
“小宝,咱们都跟了大哥这么多年,你真不该坏了规矩,大哥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像咱们这种人,哪敢有一点儿大意啊?想想这些年,咱们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真不该这么干。”豹子的声音低沉,苦涩。小宝眼里含着泪,喝着酒。都说往事如烟,可有些往事是风刮不散的,也是岁月所不能抹掉的。此时此刻,小宝和豹子都同时想起了在狱中的那些年,那些生活……
正是盛夏,处于沙漠气候的什合子监狱在炎热的阳光下昏昏欲睡,似乎卯足了劲儿朝它放个屁,它就会轰然坍塌。然而,到了夜里,它又会变得异常冷硬,那四堵延伸至很远的高墙上的电网和岗楼,又能令人清醒地确认出它的实质是监狱。这是一个往往能让人把它和魔鬼联系到一起的一个黑压压且沉重的概念。人们恐惧监狱,因为那是一个哪怕是将成千上万个黑了肠子的后妈都集中到一块儿也无法与其相比的场所。但这个场所中关押的毕竟是人,所以,他们就同所有的生物一样仍有着七情六欲和形形色色的喜怒哀乐。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又是很少有人能说得清的,从来就没有。即便是被关押过的人,也仍然是说不清那么多的人和那么多的事儿……
秦佐在烧砖厂窑外的空地上抽着烟,这时他刚刚三十岁。深灰色的囚服上打了两个补丁,活干的挺糙,其中一个补丁甚至歪得很明显,但整体上还算干净。豹子推着空车在秦佐身边停下来,秦佐递一根烟给他。这时的豹子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青皮,他在秦佐身边蹲下来道:大哥,小宝他妈又病了,他姐来信说得住院,可家里没钱啊。”秦佐没接话茬,而是把目光移向了远处的高墙电网。依稀可见到岗楼里哨兵缓缓移动的身影。
收了下午工,刚吃过饭,几个中队的犯人陆续都往秦佐的监舍走过去。秦佐坐在铺上抽着烟,看着犯人们把一元两元的小面值现金放在铺上。铺上很快就堆了一小堆纸币和硬币。按说在押犯是不能使用现金的,外边送来的钱全部上帐,需要购物时找组长报告,拿到物品后,帐上的钱就会减少。而事实上许多犯人的帐上根本没什么钱。但有点钱的犯人会跟管钱的犯人通融一下,这样就能拿到一点现金,带在身上会方便一些。但如果被管教发现了也是个事儿。可这里的每座监狱里都关押着少则几千,多则上万名囚犯,管教们要是真认真起来,那也就死定了,当然是累得。所以如果不是什么大原则问题,管教们也都是睁眼闭眼的懒得管。而实际上,监狱里真正管犯人的还是犯人,因为只有他们清楚犯人之间的那些个事儿。
一名外号叫老五的犯人把一张壹元的纸币放到钱堆上,然后看一眼秦佐,低声嘟哝道:我又不认识他妈,凭啥让我出钱?我妈要病了,谁管?”老五心疼地又看看刚放下的一元钱,然后转身缓缓走去。
“回来。”这是秦佐的声音。老五回头:叫我?”秦佐用两个手指夹起一元纸币对老五道:我说过,这是自愿的,没人强迫你,拿回去。不缺你这一块钱。”老五迟疑了一下,走回来接过了钱。在他往出走得路上,数十名犯人的目光像狼群一样盯着他。
晚上,秦佐把收上来的现金交给豹子道:清点一下,明天让刘管教给小宝家寄出去。”豹子答应着,用一张旧报纸把一堆零钱包起来。
“大哥,这……”小宝看着秦佐,不知该说什么好。
“别说了,小宝,跟大家说声谢谢。”秦佐道。小宝冲监号里几十口子犯人抱抱拳道:谢谢弟兄们,日后有用得着我小宝的地方,没说得。”
“大伙听着。”秦佐冲着大伙道:谁都免不了有点灾有点难,能帮就帮一把。我们虽然是犯人,但犯人也是人,是人就得有点人味儿。豹子,明天给老五派活,多加五千块砖的任务。十天,病了也不许歇。我要把这一块钱烙在他心上,让他后悔一辈子。像这种连一块钱同情心都没有的人,就他妈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第二天上午,数百名犯人都在休息,只有老五一个人在推着砖车干活。看上去他已经疲惫不堪。大家就这么看着,没一个人为他说话。一名管教走到秦佐身边问:他怎么回事儿?”
“骂政府说一套做一套,还发牢骚,说吃不饱。说多少次了,不改。”秦佐道。管教看着光着上身汗流成了小河的老五道:该罚。
管教走了。犯人们拾掇工具准备下工吃午饭。有人喊:站队了,点名。”
下午,有个从二监转过来的犯人跑到管教那反应情况。他说:他的一个兄弟的妈病了,谁知道是真的假的?他就强迫大家出钱,说是给病人治病。不给钱就加任务,今天好几个人都累趴下了,老五差点吐血。
“有这事儿?”刘管教问。
“不敢骗政府。”外号叫老赖的犯人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刘管教问。
“刘志刚。外号老赖。”
“你回去吧。”刘管教道。老赖走了。刘管教马上让值班犯人通知秦佐过来。犯人跑步到窑上去找秦佐。刘管教是警校毕业后分配到监狱的,这类人对犯人的态度要好一些,不像一代代传下来的那些狱警,骨子里就是个狱卒,再改朝换代也没用,永远改变不了那副冷血的嘴脸。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人,好人哪儿都有。
秦佐在门外喊了声报告,得到允许后进入。刘管教对秦佐还行,在犯人头里,秦佐是比较讲道理的,不像有的生瓜蛋,为争老大往往把命都能搭上。
“秦佐,听说你强迫犯人凑钱给什么人看病,有这事儿吗?”刘管教问道。秦佐持介于立正和稍息之间的姿势站着。
“凑钱的事儿有,但没强迫,是自愿的。”秦佐回答道。
“秦佐,你是一监的老人,在这呆了十几年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几年再三强调的就是严厉打击牢头狱霸。你以后不要再搞这种事儿,说不清楚,影响不好。你回去吧,我再调查一下。”
第二天下午,老赖推着一车砖走过,小宝推着一车砖与其正面相撞。两辆车翻倒在地,砖头撒得到处都是。
“你眼睛瞎了?”老赖冲小宝瞪大了眼珠子。
“肯定瞎了,要不怎么能娶你妈呢?还下了你这么个东西。”小宝道。
“哎,裤裆没开线吧?怎么说话呢?”老赖冲着小宝走过去。小宝未待他再说下去,已经一脚踹在他身上,豹子从老赖后头朝他脑袋上拍下去一砖头。老赖头上立刻流出了血,他倒在砖车边上哇哇乱叫。很快,老赖的一伙人冲上来和小宝豹子打成了一堆。秦佐的弟兄亦从不同方向朝这里跑。秦佐在离殴斗不远的地方蹲着抽烟,冷眼看着。参与殴斗的人很快增至上百人……
十余名管教冲过来用电警棍和其他警具制止殴斗,并声嘶力竭地喊着。上百名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的犯人在管教的制止下总算停了手,他们被命令在原地抱头蹲下。一名管教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儿?谁带得头?”秦佐从稍远处站起身慢慢走到管教身边道:我。”
“又是你?秦佐,你坐牢有瘾啊?不想减刑了?”管教冲着秦佐喊。
“想,能不想吗?”秦佐回答,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仍躺在地上哼哼的老赖。
“你真废了。把他砸上。”管教说完又喊一声:“还有谁?”小宝和豹子慢慢站起身来。
“全砸上,扔小号。”管教真急了,人急了能看出来。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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