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旧双人沙发上躺下来歇口气儿。
“放心吧四哥,以前咱们老让人家管制,管人那套把戏咱懂。现在咱也能过一把管教的瘾,你说我能不珍惜吗?哎,我记得还有捆铁丝呢?”穷鬼问。
“干吗?”袁大头把一颗大脑袋昂得很高,像个别历史人物那样。
“把他捆起来。”穷鬼指指坐在小板凳上愁眉苦脸的程卫东。侯四从脏衣服下摸出一副手铐扔给穷鬼道:别扯淡,用这个。”
“四哥,至于吗?还铐上?我能跑哪儿去?这几天肯定能有钱,我有计划。”程卫东道。
“那就按计划行事吧。”侯四把身下的脏衣服拽拽平,使自己躺得舒服些。穷鬼模仿着某位熟悉的管教的表情把程卫东熟练地铐起来,边自言自语道:啧,有套警服就好了。”
“我的计划是这样,有一个香港老客……”程卫东伸着脖子对侯四说。
下午挺晚了,李欣和刘丹才回到别墅。李欣一进客厅就冲正在看体育节目的秦佐急急地道:大哥,爆出一个冷门儿。”秦佐不以为然地扭过头去看李欣。后者喝了几口水,接着说下去:程卫东原来是程阿亮的儿子,以前是在外贸工作,单位倒闭后去了香港,可在香港又混不下去,就又回来了。这个人是吃喝嫖赌样样不拉,欠了一屁股两胯骨的债。”
“黄老板没说假话。”脸上仍流着汗的刘丹道。
“……程阿亮呢?他人在哪儿?”秦佐伸手去茶几上拿烟。
“他刑满以后不久就中风了。我们去看了,在一个破房子里,人已经废了。”李欣道。
“走,去看看。”秦佐急不可待地站起身来。
“大哥,晚上再说吧。我跟刘丹跑了一天,得洗洗,再说也饿了。”李欣道。秦佐在地上踱起来,边点着头道:好吧……”看得出,他的思路已经走得很远了。
晚上九点多钟,秦佐和李欣、豹子走进了一条破旧不堪的里弄。这个地区是市里重点要改造的,里弄两旁的旧房子上随处可见用白灰刷写着拆得字样。秦佐随着李欣走进一处低矮的院墙里,然后进入几间破旧的平房内。
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秦佐扫视了一下简陋的用具,空气很难闻,透着一股饭菜和不洁被褥的霉变味儿。秦佐这时方看清了轮椅上的一个面目丑陋的老人。李欣厌恶地朝老人扬扬头道:大哥,就是他。”老人脸上有多处凸凹的疤痕,显然是秦佐当年放得那次大火所致。程阿亮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痉挛地颤抖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前方。秦佐弯下身子仔细地看着他,并轻轻唤了几声:程阿亮。”后者没啥反应,仍盯着前方,时尔发出“哦哦”的声音。他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也说不了话了。秦佐直起身来,又环视了一下简陋的四周。小桌上放着半碗菜和几块不成形的馒头……
“大哥,弄死他吧?”李欣看着程阿亮轻声道。一双美目中却射出两条有如蛇信子般的阴冷。秦佐摇摇头,转身朝外走去。
“秦老板,这段时间没玩吧?手生的很那。”黄老板把球杆扛在肩上道。
“臭。”秦佐笑着吐出一个字。然后把手里的杆递给身边的服务生。两人朝草坪边上的休息室走去。李欣和豹子等人随在其后。
几人进入休息室后,接着刚才的茶喝起来,边望着窗外绿草盈然的高尔夫球场。黄老板为秦佐斟茶后道:秦老板果然是性情中人,给我面子。好,这个事儿,我拿出一百万谢你。”
“既然是朋友,帮忙就是应该的。这样吧,我只收你五十万。”
“哈——”黄老板高兴地笑出声来:好。果然义气。那好,日后有什么需要我黄某效力的地方,秦老板一句话。”
“那我们现在研究方案吧。”秦佐道,手向烟盒伸过去。
侯四和袁大头、穷鬼总算吃完了饭。桌上摆着一堆剩下汤汤水水的餐盒。程卫东在一旁生着气,因为没让他一块儿吃。侯四冲着桌上的剩菜剩饭打了个不亚于冲锋号的饱嗝,然后走到沙发上躺下来。穷鬼从一大卷卫生纸上撕下来一块擦嘴,边嘟哝道:这卫生餐巾纸就这点儿不好,一擦吧,粘得满脸都是。哎,程卫东,过来吃饭啊,还等着请你啊?外贸科长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别再怀念二战时期纳粹曾经有过的辉煌,希特勒死啦。快点吃吧,趁着还没凉透。”
“四哥,你不能让我吃剩饭吧?尽是汤了。”程卫东赌气看着侯四,手上仍戴着铐子。
“汤怎么啦?营养都在汤里。懂不懂中医啊?”穷鬼说完用两根黑细的手指伸进嘴角往出拽东西。程卫东确实饿了,他走到桌前坐下,苦着脸看着一桌子残汤剩饭,真恨不得大哭一场。穷鬼凑近看着程卫东道:别这么哭丧着脸,没看过电视剧吗?皇上逃难的时候还赶不上你现在呢,包括那个慈禧老骚婆子。哎,把那个鸡屁股一口香吃了,别浪费。”程卫东用戴着铐子的手恨恨地把那个鸡屁股抓起来送进嘴里。这时他的肠胃响起一声嘹亮的长鸣,真饿了。
“卫东,不是我成心要为难你,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要是都像你这样,我不早喝西北风了吗?月息才三分那,这是多大的面子?你听好了,三天之内,我要是拿不到二十万,你就等着活活饿死吧。”侯四道。
“四哥,你让他们给我倒口水喝,这汤我实在喝不下去,我凑乎吃口米饭算了。”程卫东央求着。
“穷鬼,给他倒水。别放茶叶啊,贵。”侯四朝穷鬼挤挤三角眼。
“四哥,这话你以后就不用吩咐了,我心里有数。”穷鬼进了厨房。少顷,端着一塑料水瓢自来水放在程卫东面前。
“凉水?”程卫东问。
“废话,开水还得烧。”穷鬼把两根手指头又伸进嘴里去了。
“他前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尽快给他准备25万现金,听口气挺急,他八成是碰上什么麻烦了,要不不会这么逼我。”黄老板道。
“你怎么说?”秦佐问。
“我只能说抓紧时间给他准备。秦老板,我是担心他这么敲诈下去没个头啊。这种小人,真要急了,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黄老板烦躁地说。
“他还借了不少高利贷。”刘丹说。
“……你给他回电话,让他取钱,但地方由咱们定。”秦佐弹弹烟灰道。
“好。”黄老板掏出手机。
“吃饱喝足了你到是联系啊?你那个计划呢?”侯四躺到沙发上歪着头道。
“我吃啥了我?”程卫东把喝了几口的水瓢放下道:电话我不是打过了吗?他关机,我有啥办法?连饭都不给吃,有啥可急的?”
“行,你就这么泡着吧,明天连剩饭都没得吃。我要不把你饿成一件上等的标本,算我对不起咱们国家的高科技。”侯四愤愤地说。
“四哥,跟他废什么话?把他吊起来算了。我一想起他有钱时候那个神气劲儿,就气儿不打一处来。那哪儿叫牛B啊,都成猪B了。”穷鬼恨恨地道。
“往哪儿吊?家里有地方吗?尽扯那赶着毛驴车想着飞行员的事儿。”侯四从身边拽过来一件脏背心把脸盖住了:小点声说话,我睡一会儿。”穷鬼往光秃秃的屋顶看看,笑了:要不四哥咋就能当老大呢,还不是因为聪明?这屋里是没地方吊。”侯四从背心里发出一声闷笑,道:你这马屁拍的,早晚得把马拍成骡子,后悔吧你就等着。”
“那后悔啥?”袁大头冷不丁问了一声。这小子一向是手黑话少,在牢里就跟着侯四混吃混喝,打过无数胆小鬼。
“连这都不懂?”侯四把背心从脸上扯下去:骡子不能生育,就那一茬了。笨。”
“其实我知道,一下没想起来。”袁大头抹一把脸,笑了。
“别不虚心,你能比四哥想得周到?骡子的事儿,四哥最清楚。”穷鬼拍马屁一直很有瘾。
“去你妈的,数你不会说话。”侯四喊了一声。程卫东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想拿手机,但铐着的手不方便,一着急他冲侯四喊起来:给我他妈打开,不想要钱了?”
“给他打开。”侯四从沙发上坐起来。
“快给我打开,你这个穷鬼。”程卫东冲着穷鬼喊。
“成,让你先狂一会儿,要不是那个电话,我给你改成背铐。骂我穷鬼?”穷鬼骂骂咧咧地给程卫东打开手铐。后者从兜里拿出电话接听:喂,是我是我,还能是谁?”
电话里传出黄老板的声音:卫东啊,我考虑过了,不管怎么讲,大家终归朋友一场。所以嘛,这个忙我还是要帮的。就按你说得,25万。但咱们以后可是井水河水,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如果你再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客气。你把我的话在脑子里多转几个圈儿。另外,交款地点由我来定,你也知道的,我们都是屁股上有屎的人,我不得不防。好,你考虑一下,我过一会儿再打给你。”
程卫东挂了电话,低着头发呆。
“他怎么说?”侯四急着问。
“他答应了,25万。但交款地点由他定。”程卫东道。
“他妈的滑头,哎,这个人在这边儿有什么背景吗?”侯四走到了程卫东身边。
“应该没什么背景。前几年我黑过他一批货,他也没敢把我怎么样。四哥,你说怎么办?”程卫东问。
“让我想想。”侯四琢磨着。
“四哥,多带几个弟兄过去,把那个香港老客绑了,要敲就多敲点儿。”穷鬼抖着手铐道。
“你懂个屁,瞎掺乎什么?”侯四骂道。
“要是他们人多,把咱们收拾了呢?”穷鬼又说。
“闭嘴,我自有安排。你他妈少说话。”侯四在屋里踱起来。
“给他打电话,晚上十点。”秦佐道。
“在哪儿?”黄老板问。
“郊区有个废弃的燃气厂,就在那儿。”秦佐盯着黄老板的眼睛道。
“成了。”程卫东接完黄老板的电话后,兴奋地说。
“这么简单?”侯四将信将疑地自言自语。
“没啥复杂的,我手里有他的把柄。哎,四哥,给我弄点吃得吧,我没吃啥东西。”程卫东厌恶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些一次性饭盒。侯四没理这个茬儿。
“四哥,要不还是再约几个兄弟吧?人少了万一吃亏呢?”穷鬼不放心地说。
“我告诉你穷鬼,也算是警告,以后别给我瞎参谋。兔子要是能驾辕,谁家还养活骡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