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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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官-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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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原说:“物价指数回落了,可官价指数不一定能回落。”

刘志春点点头:“不错。官价是一年一年上台阶呢。

如果三年前是四万,现在就得加倍。”

陈晓南问:“八万?”

“起码。”刘志春说,“副县级的决定权在市委,你的钱主要得瞄准市委领导。可是县里也有建议权,不花点行?还有,你要接触市委领导,首先得打点好外围那一层人:子女、秘书、司机等,这叫小钱通小鬼,大钱动阎王,钱能少花得了?”

陈晓南点点头,沉默少顷说:“我给二位已透露过了,我又要发起向副县级冲刺。不是我贪心不足,是县里有土政策,一刀切到四十五,一过四十五就不提县级,我只留下一年时间。正好副县长里有到龄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得到一个可靠消息,清泉乡的书记吴强已瞄住这个副县长位子,搞了一个五人班子,已经动作开了。其中还有一个企业者板作后盾。其实他的政绩和能力都比我差,我为啥不试一试?当然,以前闹乡镇职务时,以跑为主,那叫跑官,花点钱,也就是烟烟酒酒的小意思,这回要上县级,难度极大,只靠跑不行了,得调整政策。古人言,有钱能买鬼推磨,我深信不疑。东康县有我的一位老同学叫郭晴,前年才干上乡镇局局长,只干了二年,人家花了十万元,嚓一下就当上县委副书记了,我也要用钱财造出一个奇迹来,让人们大吃一惊:‘咦,陈晓南提乡镇书记也才一年多,怎么咔嚓一下,又上副县长了?’”“这回是硬买呀?”张三原问。

“买!”陈晓南说,“只要在四十五岁以前能上了副县长,我的政治前途就拓宽了,完全可以争取正县级甚至副厅级。所以花一笔钱值得。现在的问题是,财力还有些不足。”

“差多少?”张三原问。

“你们不是说要加倍吗?差一半。”纪兰说。

“说来也惭愧哪!”陈晓南叹了一声。

刘志春笑笑道:“怨你搞廉洁呀!要不,哪个乡镇一把手拿不出个十来万?”

“我也是考虑政治前途。”陈晓南说,“你们想想,我要是猛收猛捞,人们议论纷纷,别说犯案,就是上面派人下来考察,你也过不了关,那不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张三原深深地点着头,表明对陈晓南的做法十分赞赏,井说:“钱不够,我拿三万。”

刘志春说:“张兄要是拿三万,我拿一万。我是没存下钱,不过我可以向朋友们借。你说吧,啥时要?”

纪兰说:“要是自个没有,就不难为你了。差个万儿八千,我父亲那里也能凑得够。”

“可我也得尽点心尽点力呀!”刘志春说,“那这样吧,我没出钱可出力,不知你的主攻目标选好没有?是市里的省里的?哪个头?”

陈晓南说:“这个我也役有怎么考虑。不过副县级属市管干部,主攻方向应该是市委的头,市委的头里当然数书记赵凯顶用了。”

刘志春呼地站起来:“你别说,其他书记,市长咱不认识,惟有这一把手赵凯还有点关系!”

陈晓南奇怪地问:“你?同赵凯有点关系?没听说过呀?”

刘志春说:“咱们交往才有多久?再说,我没事用他,几乎把那点关系给忘了。”

纪兰笑道:“你小子就会瞎侃!”

张三原也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你是不是记错性别了?

这市委书记赵凯可是男的呀!”

刘志春往沙发里一坐,故意神秘道:“这是秘密,你们越不相信,我就越不告你们。”

张三原说:“不跟他猜谜语了,弄饭吃吧。现在动手,也得十二点多才能吃上。”又转向纪兰:“你负责主食我管菜,弄几个新花样让你们尝尝。”

陈晓南说:“好好,还有一瓶茅台,咱弟兄们喝了!”

纪兰笑笑,放下毛衣,手一挥,领着张三原进厨房。

同时回过头来说:“你们也不要等着吃现成,剥葱切蒜削土豆,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当他们喝开酒,并赞不绝口地品尝了张三原奉献的五盘特色菜之后,刘志春才揭秘,他同陈晓南和张三原共同干了一杯,咂咂嘴说:“现在张兄的菜吃上了,陈兄的茅台也喝上了,我同赵凯的关系也该揭晓了。若还卖关子,那就对不住二位老兄了。”

张三原说:“我无所谓。主要是晓南心里着急,因为你若同市委书记真有点什么关系,对他可至关重要啊!”

“好,我说,是这样……”刘志春说,“金环湾乡西后庄村,离镇子只有五里路,可公路不通,人们就谋着修条路。前年,听说赵凯调到市里当书记,支书和村长就找到赵凯说,赵书记,人家出了大官的村子,好要钱,公路都通了。俺们找你,就是想让你批几万款,把路修通。赵凯一听,一拍脑门,‘噢’了一声说:‘好好,你们先到食堂吃饭,吃了饭就回去吧。过两天我去找你们,咱具体商量修路的事。’第三天,赵凯果然去了,还带了两个技术员。

两个技术员实地看了看,给赵凯汇报道,如果把村民投工算进去,有八万元就可修一条很像样的沙石路,赵凯就问村支书,你们有多少钱?村支书说,我们有了四万,钱不够,一直没敢动。赵凯说,那这样吧,你们出四万,我出四万,下个月就开工。支书、村长听了很高兴。但他们弄清是赵凯个人掏腰包时,说啥也不干了。他们说,俺们找你,是要你批点公款,哪能掏你的腰包?我们宁可不修这路,也不能让你掏,赵凯就给他们做工作,最后终于说服了他们,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把路修通了。”

纪兰听得糊涂了说:“还说不卖关子呢!尽说了半天村里的修路,这有啥关系呀?”

刘志春说:“请嫂夫人别急,不啰嗦说不清,赵凯为啥要给西后庄修路呢?因为赵凯的父亲赵雨章在‘文革’中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下放到西后庄劳动改造。村干部为了保护这位大学教授,没让他下地劳动,而是安排他到小学协助一个民办老师教书。民办老师文化程度低,教书吃力,加之种自留地分心,实际上把全部教学任务给赵教授了。赵教授当了几年小学教员,一直到他所任教的大学派人来把他接走。赵教授对西后庄的干部群众感激不尽,去世时将一笔稿费留给儿子赵凯,要他给西后庄办件什么事情。正好遇西后庄干部想修路,这正好派上用场,”张三原说:“你这关子越卖越远了,从儿子说到父亲,说来说去,还是修路二字。这到底同你有啥关系呀?”

刘志春说:“本人是西后庄人,或者说西后庄是本人的故乡呀!”

“噢,明白了!”对人际关系十分敏感的陈晓南说,“凭了赵老先生同西后庄人的那种特殊的关系,赵凯对西后庄人会另眼看待的。”

“何止于此!”刘志春更为得意了,“还有两点更重要的:一是我在本村上学,是赵老先生的学生。二是赵老先生病了一场,是我爹我妈喂饭,侍候了一个月才康复的。

赵老先生感恩不尽,去世前一个月,还给俺爹写了一封信。你们说吧,赵凯是赵老先生的儿子,我是俺爹妈的儿子,这算不算是一种关系?”

陈晓南站起来,异常激动地说:“太好了!太重要了!

我给兄弟敬一杯,然后再碰一杯。”

纪兰忙拉陈晓南坐下去,说:“你冷静点,不要过于激动。”又对刘志春说:“他血压有点高,我替他敬你一杯,再碰一杯,行不行?”

刘志春说:“嫂子亲自出马,我敢说个不字吗?”说着,接过敬酒喝了,又碰了一杯。然后说道:“话说回来,关系就这么个关系,凭这点关系要升任副县长,显然是不够的。说到底,我只能引见引见,给你挂个钩。”

陈晓南说:“能引见就很不简单了。只要挂上钩,以后的戏我就知道该怎么唱了。”

接下来,他们就商量这事该怎么运作。大家都感到有些经验不足。张三原没当过官,也没跑过官。纪兰是省艺干校毕业生,工作这么些年了,还是文化馆副馆长,副股级。刘志春的表哥是县委宣传部分管文化工作的副部长,刘志春从剧团调回文化局时,没用他跑就办了。比较而言,还是数陈晓南的官场经验丰富。他毕竟有过几回冲刺,而且每一回都如愿以偿,因此张三原说:“官场的事,我可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志春也扯淡,玩女人行,玩政治不行,四十来岁的人了,闹了个副科级,还是表哥给一手办的。”

刘志春说:“你老兄啥时也不忘损我一下。不过我的作用也就是只能引见一下。其余一切,陈兄你怎么办,我们配合。你指挥,我们动就是了。”

陈晓南说:“同上层打交道,我也只是县一级,县以上还是头一回,不过大同小异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当紧的是了解一下赵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社会上流传给领导划等,是这么说的:不收钱还办事的,是一等,但生活中几乎没有,一等空缺;钱也收事也办的,虽然不怎么干净,但有人说好,是二等;钱也不收事也不办的,倒是廉洁,却没有一点儿用,是三等;收了钱不办事的,这是政治骗子,王八蛋,是四等,也不知赵凯属于哪一种?”

张三原说:“碰运气吧。说不定一等不空缺,只有一位,正好让你给碰上了。”

刘志春问:“你怎么敢抱这种幻想?”

张三原说:“这赵凯同别的领导不一样。身为市委书记,修一条路只需一句话,几十万几百万就下去了。可他个人掏钱,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官?因此我就想,他说不定就是人们所说的空缺的一等领导。”

陶晓南说:“修路这件事,的确很重要,很有参考价值。但我的结论并不乐观。修路自己掏腰包,说明这人廉洁,而且不是一般的廉洁。对我们来说,廉洁是不利因素,坦率讲,我们是花钱买官,希望遇个贪官,能把我们的钱收下。所谓收了钱不办事的领导毕竟是少数。只要他收下,成功率不能说百分之百吧,起码也在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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