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女儿,也没做到,就不好苛求别人了。”
老太太说:“我这女儿论工作是一把好手,谁都没说的。就是有个沉默寡言的缺点,老也改不过来。我喜欢说话,她不是默默地听,就是拿一本书看,你说了啥她也没听清,硬是跟你胡应答。”
玉殊脸上努出一点笑容,表示对自身缺点的歉意。
柳鸿说:“大娘大姐,不知我够不够条件?”
玉殊:“你指什么?”
柳鹏说:“比如说,你工作忙,在回单位期间,我替你招呼老人,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玉殊说:“你当然没问题,可这行吗?”老太太也说:
“是啊,你是大学生,怎么能雇你当保姆呢?”
柳鸿说:“大娘别说雇,我不挣钱。我跟大娘一个姓,又能说到一块,总觉得有点缘分。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干,就算我帮大姐几天忙吧。”
玉殊脸上有了激动之色,但话说出来仍是平平静静:
“你能帮忙当然更好。我满意,我妈更满意。你们一见如故,她简直喜欢上你了。”
老太太说:“这丫头乖巧,有眼色,又不嫌老年人絮叨,能不喜欢吗?”
王殊说:“那这就说定了。说说报酬吧,你说个数,我们绝不为难你。”
柳鸿说:“大姐,我说过了,我是帮忙,不要钱的。”
老太太说:“让你白帮忙,我们心里过意不去。你就说个数吧。”
柳鸿拽住老太太的胳膊摇了几下说:“大娘,你刚才还说五百年前是一家,转眼就把我当外人了。咱现在不要说钱好不好?”又转向玉殊:“大姐你只管准备吧,走之前给我交代清楚注意些什么就行了。”
玉殊点点头。
老太太对玉殊说:“小柳既然是王大夫的亲戚,又是住在她家的,你还是跟她说一下好。”
中午吃饭时,柳鸿对王萍说:“表姐,我遇见那老太太和她女儿了,挺好的,没有一点架子。伺候这样的人,倒也舒心。”
王萍担心柳鸿缠着让她推荐,只嗯了一声,就用别的话岔开了。
下午王萍一上班,玉殊就去了。王萍忙让座,她没坐,站着说道:“王大夫,柳鸿是你表妹?”
王萍说:“是我表妹。你见她了?”
玉殊问:“人怎么样?”
王萍说:“挺聪明伶俐,手脚也勤快。她来以后,把家收拾得一尘不染。”
玉殊说:“我跟你说过了,我当紧回单位一趟,我想让你表妹帮忙照顾老人,大约半个月到二十天。你说行吗?”
王萍说:“你们用人,行不行你们拿主意。”玉殊说:
“我觉得挺不错。我妈同她更是一见如故,简直有点喜欢她了。”
王萍一听,很是惊讶。柳鸿她亲自出马,打到内部去了,仅有半天时间,就博得人家好感,不简单!她也恍然明白柳鸿要做保姆的用心所在,巴结上这样一位有大背景的老太太,找一份工作还不是一句话吗?此刻,她对这位表妹有了新的看法:她不光是个美人儿,还是个头脑、手腕均非一般的人物。
玉殊又说:“她既是你的表妹,我们就得听听你的意见。”
王萍忙说:“这事你昨天跟我说过,我也曾考虑过表妹,可又一想,给你们做保姆责任重大,担心她做不好,就没敢跟你说。现在你主动提出来了,而且对她挺感兴趣,我还有啥意见?我这就回去一趟,让她去二号楼,你们直接谈谈吧。”
玉殊点点头,走了。
王萍回家一看,柳鸿已不在家了,茶几上留个纸条,上面写道:
表姐,我给老太太帮忙去了。也许今晚不回来了,你不用等我。具体情况见面详说。
妹 柳鸿
王萍看罢,心想,这个柳鸿不简单。有了这个大靠山,说不定要成什么气候呢。那时自己这个拐弯抹角的表姐,也许能沾点光呢。
三
柳鸿知道,从在村口公路搭上一辆开往省城的依维柯班车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却已完全不同了。
柳鸿曾听不少打工妹讲述过外出打工的经历,一到省城,就租了个便宜的小平房住下。
这天早上,柳鸿吃过方便面,正要出门,有人敲门进来,是一个手提皮夹的青年人,脸型像个倒置的鸭梨,上宽下窄,柳鸿凭经验知道他是个南方人。
“请问小姐,需要办什么证件吗?”青年人说。从口音更证实了他是南方人。
柳鸿问:“什么证件?”
南方人说:“什么证件都可以办。比如毕业证书,专科本科都有,除中央党校,什么都可以办,你可任意选择。”
柳鸿问:“你这证件国家能承认?”
南方人说:“说白了证件是假的,但我们的制作技术已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谁都看不出破绽来,像你这样漂亮的打工妹,再有个像样文凭,还愁没人录用?”
柳鸿有点动心了。她参加高考时,第一志愿报了北方经济管理学院,差五分未达线,从第一志愿打下来,第二志愿人家就不予考虑。她又好高骛远,专科和中专都未报,就彻底名落孙山了。第二年,她又报考,还是那个报法,结果分数差得更远。从此就绝了此念,开始了打工生涯。现在能办个文凭,尽管是假的,对她也是个安慰。何况以假乱真,说不定真能起作用呢。现在毕业分配难了,许多大学生找不下接收单位,不就是携带文凭自谋职业吗?自己要是弄个文凭,身价就高了一个档次。但有个讨价还价的问题,她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思想。她把这种考虑装作难于决断,最后还轻轻摇了摇头。
南方人有点着急,忙说:“小姐还犹豫什么?找公司求职,把文凭朝老板桌上一放,比你说多少话都顶用啊!”
又说:“小姐又好漂亮,再有个好文凭,那可是锦上添花啊!”
柳鸿摆摆手:“先生给我戴高帽,是要多诈我钱吧?”
南方人说:“我们价格合理,绝不骗人。再说,我不收定金,一星期后可以做好,你见到证件付款,小姐是不会吃亏的。”
柳鸿问:“做一个大学毕业证多少钱?”
南方人说:“两千元带档案。”
柳鸿说:“太贵,我没那么多钱。”
南方人说:“可以优惠到一千六百元。”
柳鸿说:“不行,我刚来乍到,还没找到工作,哪有那多钱给你?”
好一阵拉锯式的讨价还价,最后说定为一千一百元。
但双方各有一个附加条件:南方人要求柳鸿在打工妹中为他们联系业务,柳鸿答应了,同时也提出要求:必须保证质量,否则她将不予接收。
柳鸿问:“咱们怎么联系?”
南方人说:“用不着联系。到时我把证件送来就行了。
请您告我姓名、院校名、毕业证应该填写的时间,还得两张照片。”柳鸿写了个纸条,又从随身携带的影集里找了两张一寸照片,南方人拿着走了。
十天以后,柳鸿正要到红达餐馆上班,南方人送证件来了,并一再表示抱歉,说迟了三天是印章上费了点事,要她原谅。
柳鸿接过证书一看,暗自惊讶。她没去过北方经管院,但见过该院毕业生的证书。凭她的记忆,眼下这证书不管是大小还是颜色都是一样的。更使她奇怪的是居然盖着钢印。她不禁问道:“这钢印你们也能做得出来?”
南方人说:“钢印是难了点,但它总是人做的。别人能做出来,我们也能做出来。”
柳鸿又指着校长的名字问:“校长的姓名我都不知道,是你们瞎捏造的吧?”
“不,不。”南方人说,“我们对许多大专院校都有丰富的资料。你要求填九四年,九四年正是他的校长。九五年以后,就换成其他人了。”
柳鸿惊叹不已,又翻看档案袋。里面有学生成绩总表、毕业论文、毕业鉴定等,一应俱全。那成绩表上填写的分数,多为80分以上,也有少数是60多分,很真实自然,毕业论文是一份电脑打印稿,并有评语、班级和指导老师分别签署的意见。柳鸿没见过真的,但她的感觉上同真的一样,很像回事。她本想挑点毛病杀杀价,可实在无可挑剔,就如数付了款。
南方人说:“我说过,我们是在占有详细资料的基础上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制作的。你就是拿到这个学院去,别人也看不出是假的来。柳小姐只管放心用去,不会出问题的。”
南方人走后,柳鸿想:从此以后,自个就是一个大学毕业后没有接受分配而自谋职业的人。当然一切言谈举止都应与之相符。还想:虽然有了证件,但也不可滥用。滥用必然有失,做出个真人不露相的样子,不到必要时是不可轻易出示的。
柳鸿在收到证件时,已在红达餐馆上班好几天了。这是个有着五个小包问和一个八十平米餐厅的中型饭馆,老板是个中年人,姓麻,也名副其实,脸上确有不少麻子。
麻老板很和气,常常是用鼓励的办法,像哄小孩一样,让打工仔打工妹们为他拼命地干活。
工作是够繁重的,从上午10点上班,直到晚上11点才能下班。没家的打开折叠床就在餐厅过夜。柳鸿自称有家,骑了一辆仅用50元钱买的旧自行车回家。当时的口头协议是:试用一个月,工资100元。试用期满,如果老板满意;就留下来继续干,月工资提为700元。柳鸿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在县里打工时,每月只有300元,现在翻了一番还多,可以暂时立足了。
时间过得真慢,总算把一个月的试用期熬下来了。
这一天,柳鸿八点准时来到餐馆时,才想起餐馆翻修地板,停业一天。见掌勺的刘师傅蹲在台阶上吸烟,便走过去。
刘师傅问:“是不是麻子让你来的?”
柳鸿说:“我忘记今天停业了。”
刘师傅说:“那两位已经打发走了。”
柳鸿问:“谁?小白和小张?”
刘师傅点点头。
柳鸿问:“她们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刘师傅将烟头一扔,说:“这是麻子的惯用手法,先说是试用,期满时找个借口打发走,再试用新的,这样老是以每月100元使用廉价劳力。你恐怕也不例外。”
柳鸿很觉震惊。心想,这麻子心真黑!她问刘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