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表现自己的富有与大方,使客人也可以显示自己的权势与尊贵。
基辛格吃到酣畅之时,大力感慨地开玩笑说:“大约数千年前,有位贵宾吃不饱,饿了肚子,使主人受到指责;自此之后,贵国就决心待客从丰,以免重蹈复辙。”
饭后,基辛格一行借着酒劲,步出6号楼,意欲一览这座皇家行宫的风貌。
从服务员的介绍中,基辛格得知,做为北京著名为园林古迹之一的钓鱼台,迄今已有800多年的历史了。
沿着曲径小道,美国客人来到庭园的西南隅,这里是清代行宫的遗址。
从保存的古建筑和园林布局,可以看出它大体反映了乾隆行宫的原貌。挂有乾隆所书诗、匾的“澄漪亭”、“潇碧轩”、“养源斋”和“钓鱼台”等,即是行宫的主体建筑,以它们各自为中心的4个风景区,依然保留当时的风格。
顺着从玉渊潭引来的曲折回环的清流,他们想返回下榻的院落。但在一座小桥边,被哨兵礼貌地挡住了,基辛格哪里知道,他们一行闯入了江青的“禁地”。“文革”期间,本来就开得不大的国门几乎封闭,国宾馆一片萧条。部分别墅楼变成“四人帮”长住的地方。10号楼被江青占住。当年江青曾在此毁花种麦、种茶、种向日葵,草坪成了江青遛马种菜的地方。
相隔二十九年的握手获悉周恩来总理将于下午4时半到来。基辛格等人相互招呼着,到客厅门口迎候。
他们在屏风前相挨着排成一行,垂手站立,表情僵硬,紧张而拘束,连话都不说了。对中国的神秘感使他们在即将会见中国领袖人物时手足失措。小车驶到小楼门口。周恩来下车走来,潇洒庄重,行动敏捷。基辛格在回忆录里这样描绘的:“他的脸容瘦削,颇带憔悴,但神采奕奕,双目炯炯,他的目光既坚毅又安详,既谨慎又满怀信心。他身穿一套剪裁精致的灰色毛式制服,显得简单朴素,却甚为优美。他举止娴雅庄重,他使举座注目的不是魁伟的身躯(像毛泽东或戴高乐那样),而是他那外弛内张的神情、钢铁般的自制力,就像是一根绞紧了的弹簧一样。他似乎令人觉得轻松自如,但小心观察就知并不尽然。”
基辛格在楼门口迎接他,还没等周恩来走到跟前,就特意地把手伸了出去,动作还是有点僵硬。
周恩来立即会意地微笑了,伸出那只不能扳直而有点弓屈的右手和基辛格握手,友好地说:“这是中美两国高级官员20几年来第一次握手。”
基辛格也说:“遗憾的是这还是一次不能马上公开的握手。要不全世界都要震惊。”
是啊,这是一次相隔29年的不平常的握手!这是一次划界线的握手!有了这次握手,中美关系才由隔绝到联络,由对峙到缓和,进而实现正常化。
第七节震惊世界的公告公报草案的争议在详尽地回顾了中美关系的重大事件后,我们再把镜头对向钓鱼台五号楼。当周恩来和基辛格完成了历史性的握手后,基辛格便将自己的随员介绍给周恩来。
“约翰·霍尔德里奇。”基辛格指着大高个。
周恩来握着霍尔德里奇的手,说:“我知道,你会讲北京话,还会讲广东话,广东话连我都讲不好。你在香港学的吧?”基辛格介绍斯迈泽:“理查德·斯迈泽。”
周恩来握着斯迈泽的手,说:“我读过你在《外交季刊》上发表的关于日本的论文,希望你也写一篇关于中国的。”洛德没等周恩来开口就自报姓名:“温斯顿·洛德。”周恩来握着洛德的手摇晃:“小伙子。好年轻。我们该是半个亲戚。我知道你的妻于是中国人,在写小说。我愿意读到她的书,欢迎她回来访问。”
周恩来也跟特工人员雷迪和麦克劳德开玩笑:“你们可要小心哟,我们的茅台酒会醉人的。你们喝醉了,是不是回去要受处分的?”
基辛格一行紧张、拘束的神态很快就消失了。他们为周恩来的魅力所倾倒。
楼内的会议室里,中美双方随着周恩来的到来开始了会谈。隔着一张铺着绿台布的长桌,周恩来与基辛格相对地坐在大藤椅里。在周恩来两旁的是叶剑英、黄华和章文晋,还有熊向晖、王海容、唐闻生和冀朝铸。在基辛格两旁的是霍尔德里奇、斯迈泽和洛德。特工人员雷迪和麦克劳德虎视眈眈地站在窗旁,还随身带着两只沉重的装满了机密文件的箱子。他俩特别忠于职守,既不想把总统特使丢给那些不明底细的中国人不管,也不愿意装盛着美国国家机密的箱子脱离自己的视线。后来,中方有关人员觉得他俩如此守着大累,也不值得,就劝说他俩回到所住房间去休息。他俩也觉得基辛格似乎很安全,只好提着那两只沉甸甸的机密箱子,离开了会议室,回到住房去。洛德将那本熬了许多心血准备的材料汇编摆在基辛格的前面,周恩来只掏出一张纸放在茶杯边。可以望见纸上写着几行字。大约是讨论的提要。基辛格首先表示感谢对他们的热情招待,说:“如果有机会,我也希望以同样的热情在美国招待周总理。”
周恩来落落大方地说:“我没有去过美国,也没有到过西半球,但我们是在同一时候工作,你们在白天,我则在晚上。”
果然是名不虚传!答得自然得体,既未说去,也未说不去。基辛格神经再度绷紧。周恩来继而说:“按中国的习惯,请客人先讲。”
于是基辛格就呆板地念起了稿子。当念完开场白后,他放开稿子说:“今天,全球的趋势使我们相遇在这里。现实把我们带到一起,现实也会决定我们的未来。”“我们正是本着这种精神来到你们美丽而神秘的国家。”
周恩来打断他的话说:“不,不,并不神秘,熟悉了就不神秘了。”
接着,基辛格说,尼克松总统给了他两个任务:一是商谈尼克松访华日期及准备工作;二是为尼克松进行预备性会谈。然后他谈了七个问题。在谈到台湾问题时,他提到:(一)美国政府拟在印支战争结束后撤走2/3的驻台美军,并准备随着美中关系的改善减少在台余留的军事力量;(二)不支持“两个中国”或“一中一台”,但希望台湾问题能和平解决;(三)承认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不支持台湾独立;(四)美蒋条约留待历史去解决;(五)美国不再指责和孤立中国,美国将在联合国支持恢复中国的席位,但不支持驱逐台湾代表。
在谈到印支问题时,他保证将通过谈判结束越南战争。他们准备制定一个从越南和印支撤走武装力量的时间表,但希望得到一个维护他们的体面和自尊的解决办法。接着他还谈到日本、苏美关系、南亚次大陆等问题。
基辛格发言告一段落后,己到晚餐时间。这时气氛变得较为缓和,周恩来说:“交谈嘛,何必照着本子念呢?”
基辛格则说:“我在哈佛教了那么多年书,还从未用过讲稿,最多拟个提纲,可这次不同,对周恩来总理我念稿子都跟不上,不念稿子就更跟不上你了。”
晚饭后继续会谈。周恩来针对基辛格提到的问题坦率地说,我们双方有不同的看法,用我们的话来说,世界观点和立场都不同。但这种分歧并不妨碍我们两个在太平洋两岸的国家寻求阁下所说的平等友好相处的途径。首先一个问题是平等,换句话说是对等,一切问题从对等出发。我同意这样的说法,即中美两国人民是愿意友好的,而且过去是友好的,将来也会友好的。我们邀请你们乒乓球队访华就是证明。
然后,周恩来着重谈了我国对台湾问题的立场,并阐明台湾历来就是中国的领土,解放台湾是中国的内政,美军必须限期撤走,美蒋条约无效。谈到印支问题时,周恩来特别指出:“美国朋友总是喜欢强调美国的体面、尊严。你们只有把你们的所有军事力量统统撤走,一个下剩,这就是最大的荣誉和光荣。
当晚谈到11点20分才结束。周恩来随即去向毛泽东汇报。毛泽东听汇报过程中在以下问题上作如下表示:
第一、当周恩来说美国还想在台湾保留点军队时,毛泽东说:猴子变人还没变过来,还留着尾巴。台湾问题也留着尾巴。它己不是猴子,是猿,尾巴不长。
第二、听了美国要从印度支那撤军的汇报时,毛泽东说:美国应当重新做人。多米诺骨牌是什么意思?基辛格英文比我们好。让那些骨牌倒了算了。这是进化嘛!当然不打它也不倒,不是我们打,是他们打。美国要从越南撤军,台湾不慌,台湾没打仗,越南在打仗,在死人呀!我们让尼克松来不能就为自己。
第三、汇报到日本问题时,毛泽东说:要给基辛格吹天下大乱,形势大好,不要老谈具体问题。我们准备美国、苏联、日本一起来爪分中国。我们就是在这个基础上邀请他来的。
第二天上午,基辛格一行由黄华、熊向晖等陪同,参观了故宫三大殿和出土文物,随后到人民大会堂同周恩来继续会谈。基辛格认为这次改在人民大会堂会谈是周恩来对他的礼貌安排,甚感满意。会谈时周恩来略作寒暄之后说:你们要争取中美之间的和平,争取远东的和平,世界的和平,现在和平根本谈不上,战争一直没有停。不说远的,现在东方——中国、朝鲜、印度支那都在打。。更不用说中东了。客观世界的发展是大动乱。我们始终是积极防御,准备大乱,准备美国、苏联等国瓜分中国。准备苏联占黄河以北,美国占黄河以南,同时向我们进攻。这样我们可以更好地动员、教育下一代。我们进行人民战争,长期抗战,胜利以后可以更好地进行社会主义建议。基辛格说:请你们放心,美国要同中国来往,决不会对中国进攻。美国同自己的盟国和对手决不会进行联手针对中国。中国对付美国的军队可以向北开,摆在别的地方。
双方还交谈了其他问题。最后,周恩来建议:尼克松可以在1972年夏天来华访问,并表示尼克松访华前先同苏联领导会晤可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