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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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新传- 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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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一边十分兴奋地在室内走来走去。他的喉咙似乎因紧张而收缩。“邀请!”他反复地自言自语:“我从来也没有想过,现在你和我终于有机会接近这位大人物,这真是太好了。”

他像一只孔雀似地在室内昂首阔步,不愿坐下。他很少如此坐立不安。

“怎么那么兴奋?”陈故意问,“只不过吃顿饭而已。天气那么热,我真的哪里也不愿去,你为什么不独自去呢?你可以为我找个推辞的藉口。”陈从热水瓶中倒了一杯开水递给他,他把它放在桌上不喝。

“你还是不明白,”他立刻大声责斥我,“你必须知道,接近宋家对我是多么重要的事。你自己知道,这些年我一直不能如愿以偿地接近我们的领袖,因此这是一个可以接近他的亲戚的好机会,你懂吗?”

当然,陈无法否认他的这段话。

“你和我一样地清楚,”他继续耐心地说,“广州有的是军事专家,我纯粹是碰运气才当上军校的校长,我有地位,但无特权。因此我的策略是培养与他最亲近的亲戚的友情,我要把孙、宋、蒋三个姓氏紧密地连接在一起。”陈看着他,知道他所谓运气是什么意思。因为当初孙中山先生选择黄埔军校校长时是以湖南的谭延■为中心,但极力反共的谭氏拒绝了此一职位。蒋介石伸手紧紧拉住陈洁如的手,柔声哄着她说:“我们就将有很大的成就,你一定要和我并肩争取革命和培养友情的胜利。你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你一定不能拒赴这次晚宴。”

“我答应,”陈洁如告诉他说,“我将尽力帮助你达成愿望,我将到任何你要我去的地方,你现在满意了吧?”

蒋介石高兴地大笑,把陈拥入他的怀抱。

“你太好了,”他高兴地称赞,“我知道你对每件事都会和我意见一致,这正是我那么喜欢你的地方,但是你喜欢我吗?”不等陈回答,他又继续说:“我要你每一分钟都爱我,永远不要停止爱我,你愿答应我吗?”

“我答应。”陈含情脉脉地说。

第二天下午,陈穿上最好的广东绉纱丝衫,白色的小羊皮鞋,拿一个白色穿珠皮包,一把檀香扇,并尽量显得清新整洁,使蒋介石觉得以她为荣。因为他要到5点钟才能去,陈就在下午3点独自前往宋霭龄所住的标准石油公司经理的家里。

这是一栋不太高的、白色的两层楼房,四周有许多杉树,广东人称此种住宅为“洋楼”。

到达时,陈洁如发现其他贵宾都已到齐。满身法国香水味的孔夫人热情欢迎她,并焦急地问:“介石呢?他答应我一定要来的!”

“他将晚一点来。”陈回答说。

然后宋带陈到客厅。陈认识那些客人,他们是孔夫人的妹妹宋美龄、知名的外交官陈友仁和廖仲恺夫人。陈和他们一一握手聚谈甚欢。

客厅与餐厅是相连的,仅以一座漂亮的乌木嵌花大屏风相隔。整个装饰和这栋住宅本身一样的典雅,有优美的家俱、波斯地毯、古老的瓷器和半截式的厚纱窗帘。

女主人和她的妹妹穿着颜色鲜艳的上海最新式样丝质旗袍。他们的一头乌发梳成潇洒的贵族发式,在后颈处挽了一个髻,看起来真像是上海时装画册中的人物。

“那么大热天跑来,真难为你了,蒋夫人。宋霭龄大声他说:“今天又是个大热天,热得难受。但是你却看来若无其事,你是怎么学会这种功夫的?”她用她的绢帕轻拭额头的汗珠,她和她的妹妹站在放在侧几上的三台电风扇前面,像两位戏中的女主角似地注视着陈洁如。宋美龄一直在摇着一把雕花象牙骨的大型绢面扇,显然她是在惺惺作态。

“广州的八月就是这样。”穿着一套白色麻质西装的尤金·陈咧嘴笑着说:“上海也一样的热,每年夏天都是如此,不再更热就算是运气了。”“今年夏天已比去年凉快了。”廖仲恺夫人说。

“但上海不像这里的湿热难受。”宋美龄用清脆的音调说。

“那是因为这里的湿度太高,”陈洁如轻松地应和说,“我也觉得闷热难受。”

不久两名女佣用托盘端来加有冰块、用高玻璃杯装的冷饮和几盘小点心,分别送到客人的面前。冷饮给她们带来一点清凉。

“别管这炎热的天气,蔼龄,”宋美龄想奉承一下她的姊姊,“反正我们在下星期就要乘日本皇后号回上海。”

“很好!我喜欢那艘船,那是最好的客轮。你觉得呢?”宋霭龄问陈洁如。

“我通常都坐‘罗勒尔’客轮,但有一天我会坐一次‘日本皇后’试一试。”

“一定要,”她叮嘱说,“那船的客舱很大,食物和服务都是上乘。你一定会觉得很值得。”

显然因为陈洁如在场,陈友仁开始谈政治,但陈只是一个好听众。话题不久就转到金元的汇率、股票、投机、最近的银行市价、利润、房地产和几千几万美元的股息等等。由于陈洁如对金融市场一窃不通,并且毫不关心,所以对他们所讲的,她一点也不懂。他们见她对金钱和投机毫无兴趣,觉得她很可怜。

“带蒋夫人看看这座房子,”宋霭龄对陈友仁说。他彬彬有礼地站起来,与陈洁如离开客厅。陈以赞美的眼光看着陈友仁,并称赞他的讲演才能。他虽有点过激,但是一个知名的外交家。盛传他和宋美龄可能相好,但揆诸他们在客厅中的相互应对,这项谣言似乎并无根据。陈觉得原因之一是他们两个都太自豪,但陈也认为,她喜欢陈友仁的睿智和爱国心,至于宋美龄,很明显的可从她那虚饰的外表,看出她是一个势利而自大的人。

“这栋房子是标准石油公司经理的,他现在纽约休假。”在参观房子时陈友仁说。从三房卧室,他们走向一间小巧的厨房。厨房中整齐地排着数行发亮的铝锅,厨架上是发光的陶器和玻璃器皿。

“当然,这是一栋实用的房子,不像中国房子之宽大有气派。”他解释说。

“我从未见过如此小巧的东西,”在四处观赏时,陈表示了自己的意见。“我在东山的那栋小房子没有那么好的设备,我现在知道该怎样布置了。”“你喜欢住在东山吗?”他问。

“是的,那里很好,很安静。”

“你常招待朋友吗?”

“我在广州的朋友很少,”陈说,“同时我们太忙,无法交际。而且,我往返在东山和黄埔之间。我在黄埔的时候比较多,因此军校才是我真正的家。”

“黄埔离城太远了,来回旅行太浪费时间。”

“那是真的,”陈完全同意他的说法,“但介石和我已经习惯。蒋介石是在何香凝的劝说下才向她租下东山的房子,自从她的丈夫去世后,她很寂寞。房租很低,地区很好。我们现在总是在东山度周末。”

陈友仁和陈洁如接下到花园漫步。等他们回到屋内时,陈洁如的注意力立刻被客厅里愉快的笑声所吸引。她听到宋蔼龄的高嗓门在说:“她只是一个中等阶级的家庭主妇,她怎么配做一个少壮领导的妻子,我们必须得想点办法。”

“对,”宋美龄应和说,“她象征我国生活中的一道巨大的社会鸿沟。”然后她用讽刺的口吻说,“但我必须说,她有她的优点。她可以做一个农家的好妻子。”

陈感觉到这些话是在对她进行的侮辱。

“你想叫她怎么样?”廖仲恺夫人解释说。“她只是一个尚未开窍的孩子,给她一个自我发现的机会吧,她会学习的。不过我必须说,她是一真正的好女人,她那个坏脾气的丈夫不配有这么一个好女人。”

“开窍?”这话让陈想起她曾经听到过这种说法。对了,逸民(朱逸民,张静江之妻)在数年前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发现他们回到客厅时,三个女人就立刻闭上了嘴。

因为蒋介石还没有来,陈洁如就微笑着坐下,陈友仁则走去和何香凝聊天。宋蔼龄和宋美龄显得坐立不安,她们不知道陈是否已听到她们的谈话。她们像在品评一名女学生似的从头到脚地打量陈。最后宋霭龄问:“你买过很多首饰吗,蒋夫人?你知道,你是买得起的。”

“人家一直问我,国家统一后我将买什么样的首饰和什么样的衣服,”

陈回答说,“这很难说,这将等到有此需要时再说,事未成熟时,不能过早乐观。”

“孩子,你很聪明。”何香凝对她说。

“只有钻石和白金才能配一个伟大领袖的妻子,”宋霭龄以一种公爵夫人的口气说,“我不会要其他的东西!”

宋美龄睁大了眼睛,故作陶醉之状说:“我喜欢白金和单粒的大钻石,它们太迷人了!”然后她转向陈洁如问道:“你喜欢白金吗,蒋夫人?我觉得黄金太俗气,看起来太没有价值。”

“我根本不在乎首饰,”陈冷冷地回答。“黄金、白金、钻石对我都没有特别的吸引力。”

接着她们向陈探听有关她丈夫的事情。当然,这两姊妹当她是个傻子,陈也乐得装傻,以静观她们究竟要怎样对付自己。

“你的婚姻生活如何,蒋夫人?你曾和你的丈夫吵架吗?”宋蔼龄问。

“没有,”陈严肃地回答。“迄今并无可让我们吵架的事,介石尊重我的愿望,我也尊重他的,我们过互相尊重的日子。”

“但介石的坏脾气是出名的,他从来不骂你吗?”宋霭龄带着一丝狡笑问。“没有?那你一定是忍耐的化身,才会不曾和他吵过架。”

“据孙先生说,介石稍不称心就暴跳如雷,是真的吗?”宋美龄问。她看着陈继续说:“当然我并不相信。但一个坏脾气的男人总比一个没有脾气的男人好,你觉得对吗?”

陈点点头假装同意她的说法。她又问:“告诉我,他的太太毛夫人反对你吗?她为难你吗?她对你很坏吗?”

“毛夫人是我所知道的最贤淑的妻子,”陈照实回答,“她是虔诚的佛教徒,不理俗事。当然,介石在和我结婚前曾经得到她的同意和她分居。”“那么,他的二太太姚夫人呢?你曾经见过她吗?”宋美龄又问。“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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