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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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元-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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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这一步,人类用了两千年。

现在是广告时间。

地点:牙买加。

三个拉斯塔斯男人(信仰拉斯塔法里教的)躺在一棵椰树下,他们的脸都藏在卷曲的头发中。他们显然刚刚抽了大量的大麻,正在那飘飘欲仙。一个肥胖黑女人走近他们,冲他们大喊:“伙计们,该去干活了!”

这三个男人连动都不动,显然他们已如此沉醉,根本无力动一个小手指头。他们向她笑笑,耸耸肩膀,但那胖女人不放弃:“快起来!午睡结束了。干活去!”

她看这三位老哥仍一动不动,情急之下,拿出一罐“丹奈”挥舞。一看见这巧克力奶油甜点,这三位拉斯塔斯男人迅速起身,同时唱起鲍勃。马利的歌《起来,站起来》,他们边品尝这甜点,边在沙滩上跳起舞来。

“丹奈”的产品特写,加广告词:“只要是‘丹奈’,我们就起来!”

《¥19。99 》第二章你1 (1 )

如同一部《帕斯卡思想集》「17世纪法国著名数学、哲学家,其直觉主义原则对后世有相当大的影响,本书在后面几次提到他。」,一个肥皂广告也能让我有宝贵的发现。——马塞尔。普鲁斯特「上世纪初的法国小说大家,现代经典《追忆似水年华》的作者。」

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自从索菲走了以后,你周末总是寂寞无聊。你需要刺激。你观赏着MTV 电视台的一个叫做The Grind 的节目:上千名穿着比基尼或超短裙的女孩在一个巨大的露天舞场上劲舞。这里无疑是迈阿密的南海滩。那些年轻健壮的黑人男子用他们巧克力一般发亮的腹部将女孩们团团围绕。节目要展示的无非就是形体美和Techno音乐节奏的沸腾。所有人永远都应该是十六岁,应该漂亮、年轻、健美,肤色古铜,应该微笑并富有韵律感。光彩照人是理所当然,但阳光下同时也要驯服和规矩。身着紧身衣,The Grind 展现的虽是另一种世界,另一种完美的沙滩,另一种纯洁的舞蹈,但Grind 这个英文词,也有碾碎之意。这种井然有序的青春主义,让你想起纳粹德国时期导演莲妮。瑞芬舒丹的记录片《意志的胜利》以及同时期的艺术家布雷克的雕塑作品。

有时,后排的某个女孩不知道她在镜头里,开始喘气、打哈欠。镜头推近,当她一发现镜头后,马上就精神焕发,摆出三级片演员的姿势,吮吸着手指头,一脸天真烂漫。

整整一个小时,你一边观看着这海滨浴场的法西斯主义,一边不断地吸着白粉。为了防止鼻子老流血,你用信用金卡在镜子上将白粉切得很细。你把这些晶块变成砂糖。白粉切得越细,就越不会刺激你的鼻腔血管。你的生命因而就在这几条白轨上。当你用纯金麦管将白粉吸入鼻腔时,马上就把头尽量往后仰,使鼻窦充分吸收。当你的嗓子里一有感觉时,马上就喝一大杯伏特加奎宁水,以免不停地打喷嚏。继花粉过敏后,你首创了一种新的疾病-白粉过敏(鼻腔血管坏死、流鼻涕、下颚痉挛,信用卡边缘因遭腐蚀而呈白色)。你就这样,在超你的状态中度过周末。

毒品,你眼看着它不断地接近你。起初,你只是听人家说:“我们每到周末,都用点可卡因。”

然后,朋友的朋友,轮过一遍后,问你:“要鼻用的吗?”

然后,你的朋友的朋友成了你的毒品供应商。

不久,他们当中的一个人死于过量,另外一个则进了局子。

最初,你只是试试,偶尔一次之后,每个周末都不禁同流合污。再之后,周中你也用,为了找乐。后来,你也就忘了它是为了找乐,你每天早晨都吸,为的是维持正常。若白粉混有轻泄剂,就会害得你老跑厕所;若混有马钱子碱,你的鼻子就会奇痒不已。不过,你并不抱怨,因为如果不去吸白粉,你就会去穿着一套绿莹莹的运动服跳橡皮筋,或戴着鼓鼓囊囊的护膝去玩滑轮,或去中国餐厅唱卡拉OK,或跟光头党一起搞种族主义,或跟那些老来俏一起健身,或去玩体育彩票,或躺在沙发上做精神分析,和谎言专家玩扑克,上网,玩受虐和施虐,减肥,坐在家里喝威士忌,养花种草,滑雪,集邮,布尔乔亚佛教,多媒体,参加集体手工制作,或者肛门聚会。为了所谓的“减轻压力”,每个人都要有些活动,其实,你很清楚,每个人都只是在挣扎而已。

自从你孤单一人后,你太经常在电影录像前自蔚,你手边总有一包面巾纸。你甩掉索菲时,明明对她说你更喜欢妓女。“我对你是忠诚的:你是惟一一个我想欺骗的爱人。”

当时情况是怎样的?哦,对了,你正和她在一家餐厅里进晚餐,突然,她向你宣布她怀孕了。这些倒叙画面并不是美好回忆。刹那间,一场长长的独白,毫无阻挡地冲出你的口,你情绪激昂、滔滔不绝地向她道出了所有男人都梦想对他们怀孕的女人说的话:“我太希望我们就此分手……请原谅我……我求你,别哭……我惟一梦想的就是我们分开……让我像个无赖一样孤独死去……你走,滚蛋,趁着你还漂亮,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远远地离开我……我努力过,相信我,我试图这样下去,可是我做不到……我窒息,我不能再忍受,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幸福……我渴望孤独,渴望陌生女人……我想当个在陌生城市里游逛的单身汉……我没能力抚养一个孩子,因为我自己还是个孩子……我是我自己的儿子……每天早晨,我都出生一次……我从来没有过父亲,你让我怎么当一个父亲……我不要你这爱情……我……”

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以“我”开始的句子。

索菲答道:“你是个没心没肺的怪物!”

“我要是怪物,而你仍然爱我的话,那你也就跟科学怪人法兰肯斯坦的未婚妻一样蠢。”

索菲上下扫视了你一遍,旋即站起身,气也没喘地从你的生命中消失了。奇怪的是,当她哽咽着走出门时,你非常清楚地意识到,那正逃离你的分明是你自己。你喘了一口气,感觉到每次分手后都会出现的那种“怯懦的如释负重感”。你在纸桌布上写下:“分手是爱情的慕尼黑条约;人们称作温柔的,我则称之为害怕;女人总是这样,要么就对她们无所谓,要么就对她们害怕。”而当你对她们有所谓时,那你准是被她们吓晕了。

《¥19。99 》第二章你1 (2 )

如果一个女孩告诉男友她有了,男人立即想到的问题不是“我是不是要这个孩子”,而是“我是不是还跟她好”?

归根结蒂,自由只是一段需要打发的难熬时光。今晚,你决定再去“迷醉吧”,一个你最喜欢的妓院。在法国,花街柳巷是官方禁止的。但在巴黎,却什么都禁不了,数得出的就有近五十家。那里,当你一踏进门,所有女孩都倾心于你。她们起码有两个伟大的优点:第一,她们都漂亮。

第二,她们都不属于你。

你要了一瓶香槟,每人斟一杯,她们就一齐拥过来,抚摸你的头发,舔你的脖子,把她们的指甲伸进你的衬衫,摩擦你越来越鼓起的裤裆,同时在你耳边低声淫言秽语:“你真可爱,我真想亲亲你那里。索尼娅,你看他多漂亮。我简直等不及想看他在我嘴里的样子。”

你对她们的话全信,你忘了是你付了她们钱。你虽然心里明白那个叫乔安娜的其实叫雅尼娜,但只要你还没到高潮,你就无所谓。你就像母鸡群中的一只公鸡,受到百般呵护。在“迷醉吧”的地下室,你沉溺在硅充填Ru房中,她们像对孩子那样宠你,用长长的舌扑满了你的脸。你大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众所周知,修车最好去修理厂,造房子最好去找建筑师,生病最好去看大夫,可为什么身体的爱抚就是惟一我们不能求助于专家的领域?我们都出卖自己。如果有人出一千五百欧元,95%的人都会同意跟他睡一觉。如只出一半,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同意给你一个Kou交。她当然会显得委屈,不会在朋友面前炫耀,但我想,只要出一千欧元,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甚至可能连一千都不用。你想要谁都行,只是个价钱问题:如对方出一百万、一千万、甚至一亿,你还会拒绝给他一个Kou交吗?大多数时候,爱情都很虚伪:那些漂亮姑娘们好像很偶然地(而且她们深信是非常诚挚地)爱上了正好是很富有的男人,很容易给她们提供奢侈的一生。她们难道不跟妓女一样吗?一模一样。”

乔安娜和索尼娅都同意你的看法,她们总是赞同你那些出色的高论。物以类聚,你同样也卖身给了资本主义。

附带提一句,这些女孩是在你满鼻白粉的状况下,惟一还能让你硬起来的人,此时,你只能结结巴巴、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别总盯着人家邻居鼻子里的麦管,多瞧瞧我这里。”

你装成一个玩遍天下的挑衅者,但其实你并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因为玩世不恭而去找妓女,不,不,正相反,你是因为惧怕爱情。妓女给你没有情的性,没有痛苦的欢娱。“真实是个虚假的时刻。”法国思想家纪。德博继黑格尔之后,曾经这样写道。他们都比我要聪明多了。这句话的确道出了这些有女郎招待的酒吧的气氛。跟这些妓女一起,虚假是段真实,你终于成为你自己了。如果身边挽着一位所谓“正常”的女子,你就一定要十分努力,要炫耀,要进步,总之,要撒谎。此时卖身的是男人。而在妓院里,男人可以随意放任自流,不用试图招人喜欢,不用尽力表现他优秀的一面。只有在这么一个虚假的地方,他才终于可以是真实、无力和脆弱的。妈的,应该写本小说叫《爱情值五百欧元》。

这些妓女虽然没能让你省钱,却让你省了心。你如此娇弱,已经经受不起再一次坠入情网以及随后发生的一切:怦怦的心跳、歇斯底里、突如其来的失望,痛哭失声。对你来说,没有比去找妓女来得更罗曼蒂克。只有最敏感的生灵才懂得花钱使自己免受痛苦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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