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献。
奉献。
夜幕降临了,太阳收起了它野性的灼射,河水开始降温了。大坝上掠过
一丝丝凉意,战士们全在微风中倒下,睡着了,和战士们搏斗了一天的洪水
也似乎被这景象感动了,变得平和安静了。
我们几个人坐在大坝上没有一点睡意。说实话,对灾区的实际情况我们
没有充分的估计,不知道被大水毁坏的家园是什么样。大自然啊,你多么慷
慨,使人类进入了一个文明时代,你给人们的是那么多,而今你又暴虐成性,
去掠夺,去摧残,去制造死亡。我恨你,恨你这么无情无义。
田园乡村在我心里曾是一幅很美的画,红的房子,绿的树,褐色的小道,
金色的麦田。而今被大水冲成这般,如同一个人被翻开了五脏六腑,那么不
堪入目!
望着守在岸上的老百姓,我问:“你们为什么不从水里抢救出点值钱的
家什,怎么全是水缸、棉花套什么的?”
他们哭了:“这就是最值钱的了。”我震撼了,为他们的贫穷!
更让我震撼的是年轻的妇女们,许多人手里都扯着两三个孩子,有的一
家四个孩子。我气愤了,山东人的脾气又来了:“谁批准你们生这么多孩子?
国家一再要求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你们不知道吗?男孩女孩不一样吗?要
命就要命在愚昧,你哪有能力抚养好这么多孩子!多简单的道理:一碗米饭
分四个孩子吃,他们能吃饱吗?要是一个孩子吃,不挺好。。”我站在大坝
上,像个妇联干部一样训斥着这些年轻的母亲。
别怪我,姐妹们,我实在是心痛你们,孩子多了,孩子受罪,做母亲的
不是更受罪吗?我们就这样一代一代生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
天空的月亮依旧那么明亮,它并没有因为人间汪洋一片而暗淡,依然那
么富有同情心。
仰望天空,今夜的月儿分明比平常还要亮,它是使出了全部的能量为灾
区的黑夜带来一片光明。坐在大坝上,我沉浸在对故乡月夜的遐思中,也是
坐在水边,听着拍岸的涛声,望着海上升起的明月,波光粼粼的神秘的大海
与辉映夜空的一轮明月,组成了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
是啊,大海为什么胸怀宽广,为什么能接受大自然对它的袭击,无论风
多大,无论雨多旺,很少听说有海啸的时候,莫非海就是比河宽广,海生来
就是人类的朋友?那么河呢,河不也是我们赖以生存的血脉吗?
借着月光,我有点想家了,离开北京时走得太匆忙,没有给母亲打电话,
倒也好,不知道我来灾区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而战士们的母亲该是如何地
牵挂他们?四十多个日日夜夜了,他们无法和家里通信联络。对,何不借这
次赈灾义演请他们给家乡的父母点个歌,以此向家人报个平安。
第二天,我们就在大坝上向战士们发了纸条,请他们把家庭地址、父母
的名字和所要点的歌都写在上面。我们收了整整一大书包点歌的纸条,战士
们情绪激动,踊跃参加。一方面可以和家里联系了,一方面又上了我们的节
目。战士大多都是二十二三岁的小伙子,他们围着我和黄宏不停地点歌,首
长说这是他们来寿县以后心情最欢快的一天。想到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
回北京,而战士们不知还要和洪水对峙多少日子,我们的心情就很沉重,万
一洪水再度袭来,寿县保不住了,战士们年轻的生命就有危险了。部队首长
说:“我们这次来,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我们被他们这种精神感动
着。我和黄宏强烈要求为战士们演出。
长说这是他们来寿县以后心情最欢快的一天。想到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
回北京,而战士们不知还要和洪水对峙多少日子,我们的心情就很沉重,万
一洪水再度袭来,寿县保不住了,战士们年轻的生命就有危险了。部队首长
说:“我们这次来,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我们被他们这种精神感动
着。我和黄宏强烈要求为战士们演出。
我的嗓子肿胀异常,每呼吸一下空气,每吞咽一口唾液,都疼痛难忍,
心里害怕真到直播那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用什么向全国的观众介绍灾
区情况。猛然,我发现了大坝上有划着小船进来卖冰棍的小伙子,我买了六
根冰棍,一共花了二十块钱,平常几毛钱一根竟卖到了几块钱,真有发国难
之财的啊。我无力和他争辩,只要凉就行,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把六根冰棍全
部糊在了脖子上,凉冰冰、黏糊糊的黑糖水顺着脖子往下流淌,我感到舒服
极了,我真想就此倒下。。
我们竟在大坝上睡着了。。
突然震耳欲聋的声音把我们惊醒了,我们的摄影师眼尖,他最先发现了
一架疾速而至的直升飞机。
大坝的人群一片欢腾,飞机开始盘旋下降了,所有的人都跑向了大坝的
中心。飞机着陆了,舱门打开了,李鹏总理,还有当时的卫生部陈敏章部长
以及安徽省省长、省委书记一行从飞机上躬身走下来,我们简直不能相信自
己的眼睛,我们以新闻工作者特有的职业敏感,扛起摄像机就向着飞机着陆
点跑去。
几百米,不长的距离,我却觉得自己的双脚沉重得不听指挥,怎么也迈
不动步,但我照样一个劲儿地踉踉跄跄地往上冲。视线中的人群拥挤着,
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我和所有的人在那一刻,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见
到母亲一样,双眼噙满了激动的泪水。没有了审批的过程,也没有办理的时
间,我们高举着话筒拼命挤进了人群。
李鹏总理先看到我们了,他问道:“这不是倪萍、黄宏吗?好哇!你们
也来灾区了。”我们借此难得的机会采访了李鹏总理,我说:“总理,人们
在这样的时刻见到自己的总理,心里特别感动,过几天,我们中央电视台将
在黄金时间向全国现场直播大型文艺晚会赈灾义演,请总理给全国的观众讲
几句话。。”
采访很成功。李鹏总理还特别表扬了我们这种心里装着人民的新闻工作
者的责任感。
总理和当地的各级领导饭也没吃,水也顾不上喝,就在大坝上召开了紧
急会议。经过一番周密的论证,最后决定以大局为重,炸掉一条堤坝,改变
洪水的流向,淹掉一部分田地,保住寿县的几十万老百姓。消息传出,几乎
所有的人都禁不住哭了,人们用眼泪感谢党和政府的关怀,许多老百姓不由
自主地采用了一种古老而传统的姿势来表达他们由衷的感激之情,他们跪下
了。。
我们每个人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捐资捐款是下一步更加艰巨的
任务。我们举办的赈灾义演所承载的不只是一台晚〃奇〃书〃网…Q'i's'u'u'。'C'o'm〃会,因为它寄托着灾区千
百万人民的深切渴望,启迪着全国亿万人民的爱心。
在回南京的路上,制片主任发现车厢后面不知哪位部队首长悄悄地给我
们放上了一箱他们在危机时刻用以救命的压缩饼干。我们谁也不忍心吃,灾
区环境恶劣,战士们的伙食太差了,由于洪水冲垮了通往那里的路,他们顿
顿只能吃那拌上盐水和咸菜的挂面、米饭,常常是饭筐上糊着一层赶不走的
苍蝇。。我心里默默地向战士们行着军礼。
吉普车经过长途奔驰,终于风尘仆仆地驶进了南京军区招待所的院子。
我们高兴地跳下车,却不见小刘动弹,我的心中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他
累死了!”因为车轮停止转动的同时,小刘的头一耷拉就伏在了方向盘上一
动也不动了。
我们四个人慌忙扔下了手中的行李,一起扑向他,“小刘,小刘,你怎
么啦?”我声音嘶哑地喊着,小刘依然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
“完了,他肯定是活活累死了!”半天功夫,小刘才醒过来,他揉着酸
涩的睡眼,抱歉地说:“我睡着了。”我们四个人谁也说不出话,黄宏搂过
了小战士:“兄弟。。”他的声音哽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了。四天的朝夕
相处,患难与共,我们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其实何必非要知道名字,“解
放军”三个字就代表了一切。。
我们一行四人终于回到了北京。跨进剧组那排小平房的时候,新闻联播
正在报道我们在寿县大坝上对李鹏总理的采访,人还没到家,新闻先到了。
铁民说我们立功了,我们却也看到了留守在家里的每一位主创人员都是通红
带血丝的双眼,他们也一定为这台晚会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7月。。 25日,赈灾义演现场直播的紧张时刻到了,全台上下,各个技术部
门都拿出了最好的人力物力,我们把主会场设在了宽大的月坛体育馆,为的
是让更多的观众参与这次节目。
演员阵容更是空前的强大,大家纷纷主动要求参加,老艺术家厉慧良先
生是被人用轮椅推上舞台的,著名豫剧表演艺术家常香玉和孙女小香玉特地
从河南风尘仆仆地赶来了。著名电影演员田华、赵子岳、刘江、陈强都是七
八十岁的老人了,大热的夏天也都背上锣鼓上台说起了“三句半”。年轻演
员不仅人来了,也把自己对灾区人民的一份份深情厚谊带来了,黄宏、郭达、
赵本山、蔡明、杭天琪、宋祖英等踊跃捐款,两万元、一万元、五千元,他
们把自己的钱放进了晚会所设的捐款箱里,舞台上的他们个个是光彩照人,
舞台下的他们也是那么美好善良。幽默的赵本山在台上说:“我是农民的儿
子,现在家乡兄弟受灾了,我当然应该帮,我拿两万。。”那感人的场面对
人是一个精神洗礼。场下的观众许多人不知道要捐款,但也把身上的坐车的
钱掏了出来,5块的, 10块的,捐款箱里的钱越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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