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丽夏(有点受挫):所以,是再晚一点吗?比如9点?
当地人(随意的):有时候是,但是一般会早一点。
帕特丽夏(有点恼怒):所以呢,比如7点吗?
当地人:有时候是,不过有时候也没有表演。
帕特丽夏:你的意思是,有时候没有表演吗?
当地人:如果时间不合适,或者演员们不想跳,那就不表演了。
帕特丽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试图用一种新的策略):那么,大家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去看表演呢?
当地人:他们晚饭前就去,但是有的人在表演开始才去。
篇幅有限,这段对话就简单写到这,但是这件事确实带给我的朋友很多问题,最后她意识到她和这个当地人实际上使用着不同的语言。虽然他们都说英语,但是帕特丽夏说的是时钟时间,而那个当地人说的是事件时间。对那个当地人来说,演员与观众在无形中商量着演出开始的时间。大家一致觉得演出可以开始了,那么它就开始,这个时间就是个适合的时间。而对帕特丽夏以及我们大多数人来说,一件事开始的时间是由时钟决定的,到点了,那么就开始吧!最后帕特丽夏和她的朋友们开始理解事件时间了,也接受了一种新的文化对时间的不同阐释。
泰格留下了“时间的遗产”
哎,可惜泰格在25岁时就丢了性命,不过这也算是当时的高龄了,那时他已经养育了8个孩子,但只有两个孩子活过了10岁,其中一个就是我们的直系祖先。在泰格、伊芙和我们之间,有无数勇敢的人们在现在导向的环境中生活过,最后一种新的观念产生了,那就是未来时间导向。我们比较有远见的祖先除了关注一天一夜这个周期之外,开始展望月和季。他们认识到自然界的循环更替,寒冬之后是暖春,炎夏持续的天数是可以预计的,寒冷的深秋之晨预示着冬天快要来了,这样的过程周而复始,年复一年。根据这种规律,他们开始在春天播种,在来年的夏天或秋天收获。他们还发现动物会在天气晴好、食物丰富的时候产仔。这些观察发现仅仅能够允许他们生存。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作为农民的技能使他们逐渐具有社会性,并开始发展其他的追求和才能。其中一些人还利用自由支配的时间去干点别的,或者享受闲暇时光。
几乎所有的新活动都与生活中最麻烦的方面有关,霍布斯已准确地指出了这一点,即生命的短暂。人们拼命劳作,来消除那些最有可能危及到自己生命的危险和给生存造成最大压力的威胁。杀掉野兽,远离野兽,搭起窝棚,保护家庭免受暴风雨的侵袭。当祖先们成功消除生存威胁时,没有了“自己不盯着现在就会送命”的恐惧,他们就有时间去看未来。就这样,我们开始了不断迈向未来的征途。
阿卜杜勒的时间
阿卜杜勒是泰格的后代,也是我们的祖先,他生活在《宇宙日历》中的晚上11点59分52秒,距今大约2 500年以前。阿卜杜勒是个鞋匠,在一个城镇(即现在的埃及)中心附近经营着自己的小鞋店。他的大部分顾客是本地人,但也做一些游客和贸易商的生意。其实阿卜杜勒以前一直憧憬着自己有一天能去东方探险,但是现在他置身于家庭、妻子、4个子女和6个孙子之中。有关战争的话题让他很烦恼,儿子已应征入伍了,最小的女儿马上要到结婚的年纪了,要准备嫁妆。她从小就幻想着自己的婚礼是一场盛大的传统婚礼,阿卜杜勒不想让女儿失望,哪怕这会让他粗糙的双手再增加一些老茧,他也要多做一些鞋。
与泰格不同,阿卜杜勒很少担心现在,他的顾客经常给他讲一些在东方遇到怪兽的神奇经历,这让他兴高采烈。他会谈论时间与未来的情况,会根据太阳照射在城里广场方尖塔上留下的阴影来安排当天的活动。当时的古埃及日历,与我们今天的现代日历相似,一年也有12个月365天。但是,一个月有3周,每周10天。一个月30天,一年12个月就是360天,埃及人为了使一年与太阳周年运动的时间365天相吻合,又在一年的最后加了额外的5天。尽管这个基于尼罗河季节性泛滥规律的日历有其不足之处,但比较之前的时间计算方法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阿卜杜勒通常在第一道阳光射在方尖塔的顶端时开店营业,因为他想要招揽的游客总是在寒冷的清晨踏上行程,并在最后一线阳光滑下方尖塔的时候打烊。顾客经常早上等他开店,但是他想开张时自会开张,想买鞋的人可以等待并和别人聊会儿天消磨时间。阿卜杜勒是活在事件时间与时钟时间之间的人,虽然准确的时钟时间尚未来到他那个时代。如果有人给阿卜杜勒或他同时代的人一粒向日葵种子,他有可能吃下它,也有可能种下它,这取决于他到底饿不饿。
改变的时间
在阿卜杜勒之后,时间继续改变。尤里乌斯·凯撒(Julius Caesar)的《儒略历》(Julian calendar)在公元前46年代替了旧罗马日历,它不需要在年底增加天甚至月。1582年,罗马教皇格利高里(Gregory)的日历又取代了《儒略历》。1854年以后,计时更加精确,钟表的做工更加小巧精细。火车的列车长和富有的人们开始佩戴怀表,这是工业革命的产物,这种怀表也迅速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1884年,英国开始采用格林威治标准时间,这样就避免了原来不同地方采用不同时间标准的混乱局面。一个全世界通用的标准时间使火车时刻表被安排得更加精确和安全。此前,火车时刻表是按照火车公司总部所在地的城市时间来定的。
爱德华是阿卜杜勒的后代,他生活在《宇宙日历》中的晚上11点59分59秒,大约是150年前的英格兰。他与阿卜杜勒一样,是个鞋匠,但是他开在一个英格兰小村子的鞋店关张了,(文*冇*人-冇…书-屋-W-Γ-S-H-U)因为他无法和新开张的工厂低廉的成本竞争。好的时候,爱德华一天可以手工作出5双鞋,但是工厂里相对不熟练的工人1小时就可以作出5双鞋。他无法与之竞争,所以他搬到伯明翰,在一家工厂做了一名工人。
爱德华工作场所的改变也要求他转变自己的时间观念,可以说时间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工厂的汽笛声,有节奏的机器轰鸣声,这些都规定着爱德华的生活。汽笛声告诉他何时起床,何时工作,何时可以回家。如果听不到工厂的汽笛声,那么教堂的钟声和他的新怀表可以让他时刻保持工业社会的生活节奏。到19世纪的时候,世界的变化是如此之大,人们不再只是简单地担心生命安全,时间也不仅只是自然世界节奏的衡量标准。时间变成社会生活的基础(见图1—1)。商店要按时开业,人们要按时做礼拜,火车时刻表需要标准时间,戏剧表演要按时开演。如果有人给爱德华或者他同时代的人一粒向日葵种子,有人会种下它;有人种下后还会精心呵护它,观察它的生长;而有人还会继续待它生长到开花结子时卖掉它。
图1—1 有了表以后的演化
这个人对他过去所有的表都不满意,直到有一天买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于是他无法控制而不停地看表,这种持续的关注使他经历了一系列的变化。本图出自1887—1895年间出版的广告年鉴《沃特伯里》登载的一张插图。
从事件时间到时钟时间的转变代表着社会的变革,特别是经济关系的转变。比如,当阿卜杜勒需要为女儿攒嫁妆时,他只会简单地多做鞋、卖鞋。爱德华也有个女儿,但是,鞋做得再多、卖得再多,和他挣多少钱没有关系。为了多赚些钱,他只有投入更多时间来工作,也就是说超时工作。阿卜杜勒卖的是他的鞋,但是爱德华是在出卖自己的时间。不管爱德华一天能做50双还是100双鞋,他的工资都是一样的。通常,爱德华出卖自己时间的价码是固定的,不管他对时间的利用是否高效。有时候,工厂的订单减少,爱德华会被安排做好规定数量的鞋。在这种情况下,他半天时间就干完了所有工作,也只能拿半天的工钱。所以,爱德华的经济利益在于,在他所愿意卖给工厂的工作时间内,刚好完成分配给他的任务。效率并不是爱德华优先考虑的事,有较多可以出卖的劳动时间才是他考虑的。对爱德华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工厂尽可能地从购买的雇工的劳动时间中获取更大的价值。科学管理之父弗雷德里克·温斯洛·泰勒(Frederick Winslow Taylor)认为,做每件事都有其正确的方法和错误的方法,包括最基本的工作,比如铲煤、做鞋、冲压零件。正确的方法是,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完成既定任务;而凡是浪费时间和金钱的方式就是错误的方法。泰勒进行了时间与工作研究,即对工人完成工作进行计时,然后他找出能让工人最快完成工作的方法,并在工厂推广。对于泰勒来说,时间真的就是金钱,他的工作就是保证公司从雇员那购买的时间能够发挥最大的价值。时间变成了一种日用品,可以节省、花费、浪费、争取,甚至失去。令人钦佩的是他还认为应当给采用了高效方法的员工支付报酬。一点也不惊讶,很多雇员把他的这种努力看做是想让他们拿同样的钱而更努力工作的一种管理策略。如今这个有争议的话题仍在劳动和管理谈判中占据重要位置。
如今的时间
人类努力抗争想要延长个人和群体未来的过程造就了人类的历史。如今,我们仍然在做着这样的努力,想要摆脱威胁,更久的生存下去。人类的平均寿命在过去的几千年里翻了3倍,大约由25岁增长为75岁。人类的基本生活质量也有了大幅度的提高。200年前,有90%的农业人口,如今则不到4%。一个世纪前的美国,平均每个家庭有5个人,80%的家庭收入都花在了吃穿住上,并且10%的收入是来源于孩子。到了2002年,美国家庭平均人口降至2。5个人,仅有不到1%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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