鸵桓鑫镏时驹╬rincipe materiel)的看法。唯灵论的或者说是二元论的论题认为宇宙自身是由一种精神实体(subtance spirituelle)和一种物质实体(substance matierielle)组成,这是一个形而上学的公设。这是柏拉图学说的、普罗提诺斯①学说的、基督教的,总之是任何学派的老论点。它们认为在有生命的存在者中,精神本原和物质本原的这种神奇相遇、这种联合只会发生在人身上。一方面试图解释灵魂与肉体,也就是希腊语中的soma和psyche的关系;另一方面,试图证明灵魂在肉体死亡之后,到别处去过更加幸福的生活,整个西方哲学为此已筋疲力尽。
①希腊新柏拉图学派哲学家。约公元二○五年生于吕科波利斯,公元二七○年卒于意大利坎帕尼亚。曾跟从戈尔狄亚努斯皇帝进行对波斯人的战争,以了解波斯和印度哲学。后定居罗马讲授哲学,加利埃努斯皇帝常常造访其学校。其著作在他死后由弟子波尔福利奥斯整理出版。普罗提诺斯在著作中论及了新柏拉图主义的所有重大论题。他试图通过与神秘主义愿望的和解以保存希腊哲学的理性要求。
与此对立的一派是一元论和唯物论,它认为不是如此。(一元论想要说,在宇宙中,不是有两个本原,而是只有惟一的一个,即物质。人们也可以坚持说是精神。但恰恰是,三个世纪以来,不如说是唯物主义的一元论一直在统治着。)人和其他存在一样,是一个物质的存在、生物的存在。真正的区分,是在物质与有生命物之间的区分。再说,有生命物是不是来自物质?当神经脑因素的集合体进化到了语言的阶段时,意识由这个集合体诞生。从本质上说,语言是意识——包括对事物的意识和对自己的意识——的模具和思想的工具。而那种认为这只是一种与肉体相分离的实在性的想法,乃是一种幻觉。对于一个未受过专门训练的观察者而言,现代神经生理学的进步已经肯定了第二个论题,也就是你所称的还原论的论题。与这种主流相比较,佛教是怎样的情况?
马蒂厄——它区分意识的不同层次或者侧面。人们能够称为“粗糙的”侧面似乎与神经元系统相对应,一个更加微妙的侧面也许就是你所说的、被视为神经元系统的一种副现象的“微光”,最后,最本质的侧面便是意识的非物质侧面。最后这个方面构成意识的延续,它由一个生命到另一个生命继续进行。这个延续既无开端亦无结局,因为有意识物(conscient)不能从无或无生命物诞生:意识的每一个瞬间都生于先于它的意识的一个瞬间,并生出紧跟着自己的意识的一个瞬间。就像人们在物理学中谈论能量守恒定律——物质能量既不能被创造也不能消失,而只能转化——一样,我们在这里也许可以谈论一种意识守恒定律。因此,对于每一个存在,都有一种延续,一条意识的流,就像一条河中的水能被弄脏或被净化一样,这条流能转化。正是通过这种转变,人们能够从普通存在者的混乱状态过渡到一位佛陀的醒悟状态。
让—弗朗索瓦——可是一些神经生理学者认为不必求助于一个与肉体分离的精神的概念,一切都能被解释,佛教会回答他们什么?
马蒂厄——谈到还原论的接近,我想以“克拉克”(crack)——一种毒品——对于头脑的作用为例。
让—弗朗索瓦——克拉克是哪一种毒品的衍生物?
马蒂厄——可卡因的……克拉克是一种单分子,它通过刺激多巴胺(dopamine)的制造,能够引发一种欣快症(euphorie)的状态,只要药效持续着,这种状态就导致个体忽略其他一切活动。服药的人停止吃饭、工作和睡眠。他停留在这种人造的欣快症之中。再者,这种毒品又引起一种持续终生的适应。摆脱这种适应的惟一希望就在于彻底停止服用并避兔重犯,但是毒品的迷惑力还是存在。根据神经生物学者们的看法,有两种结论被摆出。第一种结论是,一种简单的分子能对精神发生巨大影响,但人们不清楚它如何能干扰一种非物质的意识。第二种结论是,意识也许至多只是从头脑中经过的所有东西的读者,它不能真正地参与决定。美国哈佛大学的研究员大卫·波特(David Potter)总结说:“这些决定和情绪——它们的功能摆脱了意识,意识对于它们没有任何控制——这种决定的权力难道仅仅是由神经细胞计算出来的?意识难道只是一种见证人,它登记这些计算或这些电和化学反应的结果,却不积极参与大脑的功能,或具有决定权?”这便是我们所达到的极点。这种见解为多数人所赞同,但它并不因此就在科学界中形成一致。
让—弗朗索瓦——你以什么意见反对他?
马蒂厄——我相信观点的不同反映的是形而上学的选择而不是科学的证明:科学排斥认为存在一种非物质意识的看法,这种意识从定义上说,是物理尺度所不能察觉的。头脑的一些或是自然的或是为药物唤起的反常(anomalies),大大地削弱了对自我的控制,这一事实既不否定也不证明一个非物质意识的存在。我们完全可以说,克拉克并未影响非物质意识,而是干扰了意识对于头脑,即对于意识的“肉体登记”的行动,就像一个操纵有故障的飞机的飞行员是不能够保持航向一样。克拉克的行为更像是一种干扰,一种装病,而不像是一种“正常”经验的诱导。在我看来,这一点由这一事实清楚地显现出来,即它唤起的欣悦只是对真正的幸福,比方说哲人的幸福的可怜的模拟。克拉克引起的欣悦是一种被装扮的痛苦:它引起精神错乱,贪得无厌,并在焦虑、在抑制不住的“缺乏”感中结束。它唤起个体的心理毁灭,心理毁灭又转过来招致肉体的毁灭。相反,哲人的宁静、幸福根本不需要受到一种外部因素的启动,另外,它还不受生存的各种环境的伤害,不论有利的还是不利的环境都在增强这种幸福。非但不是昙花一现的,相反它随着时间而增长并坚定。它不是引导个体以“人造天堂”——其实更应该说是人造“地狱”——来掩护自己,而是使之更向他人开放自己。这种宁静可以被交流、传递。
让—弗朗索瓦——我觉得这些论据并不足以答复那些神经生理学者。
马蒂厄——另一点,神经元人(homme neuronal)的典型似乎剥夺了意识的所有决定权。如果我们承认这一典型,所有与一种决定相似的东西事实上便是被神经元之间相互影响的复杂集合体所确定的,而在这样的一幅简图中,自由意志(libre arbitre)毫无地位。
让—弗朗索瓦——不应混淆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要知道在人身上是不是有一种就形而上学的意义而言与物质本原不同的精神本原——也就是要知道人是不是两种异质实体(substances heterogenes)的联合体;另一方面,是人类行为和人类自由的问题。就个人而言,我相信人享有某种自由。但我不相信灵魂的存在,也不相信灵魂的不死性。这是两个不同的问题。
马蒂厄——[如果这样,]那么,这个自由从何而来?
让—弗朗索瓦——我相信确实存在着某种被称为心理现象的东西,它是大脑的神经生理进化与语言出现两者的合力,例如,我们每天、并且是有意识地体验着在多个可能之间的选择,而不是像动物那样,完全受环境、食欲、欲求、厌恶等的决定。这是一种存在的实在性(realite existentielle),我有意使用“存在的”这个形容词,为的是就这一点向我在总体上几乎不赞成的哲学家让—保罗·萨特表示敬意。但这种在多个可能物之中的选择不应当被抽象地肯定。这种选择是可变的。正如萨特所说,它处于一种“形势”的内部,你并不是这形势的主宰。选择的量是或狭窄或宽敞的。有一些形势,其中的环境、背景只给予你很少的可能性。当你陷入一场战争中,当一支敌军侵入了国家,当你一无所有时,选择的量就非常有限,是不是?……你只有一个选择,逃或是死,有时,你甚至连逃的选择也没有。而在别的一些形势里——这也就是我具体地爱好和平与民主的原因——你就有一个更加广阔的背景,你生活在这样的社会里,它承认多种生存样式和道德样式,在这里,国家原则上保证你的安全。这时候,你就有更多选择的可能性。你,你就选择了成为和尚,而不是在巴斯德学院继续当研究员。如果这一切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你就不会有这种选择了,是不是?所以,只有对具体形势的分析使人们能够想,在最好的假设中,人类行为是和睦的结果。这样,我们完全可以坚持认为,在某些界限中,存在着一种人类自由,一种对某些价值的赞同和对另一些价值的拒绝,以及一些由此而产生的行动。作用于背景环境的可能性不是无限制的,但是它许可人选定这种或那种实际解决办法,选定这种或那种活动并避开某种别的活动。但这并不意味着因此我们自身就有一个不死的精神本原。
马蒂厄——佛教不考虑不死的实体,而是考虑一个延续,一个不停地变化着的延续,一种相互依赖。另一方面,我并不是从你理解的意义——即选择自己存在的定向——上谈论自由意志,而是仅仅就当前时刻的决定权而言。
让—弗朗索瓦——我不喜欢自由意志这个词,因为这是个古老的词,它是以这样的论题为前提的,即有一个拥有无限制决定的可能性的灵魂。
马蒂厄——在神经元人的背景下,决定的权力又从何而来?
让—弗朗索瓦——我想我们对人类机体的、人类存在的、大脑的功能尚没有足够地认识到可以知道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前进了。但是根据我所能读到的文章和书籍,或是我与它们的作者所能有的谈话来看,我们几乎是才开始认识大脑机能。我们并不真正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