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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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鉴赏辞典- 第3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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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词苍凉沉郁,感慨良多,感情与风格都与陆游、辛弃疾、陈亮的词相近。由于崔与之僻处岭南,存词甚少,故鲜为人知。

“万里云间戍,立马剑门关。”起句居高临下,气势恢宠,形成全词的豪迈基调。“万里”,写地域之远:“云间”,写地势之高:“戍”,正点出崔与之的安抚使身份。剑门关为川陕间重要关隘,是兵家必争之地。词人于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军事要地立马,极目骋怀,自多感慨。以下笔锋一转,由豪迈转为苍凉。“乱山”二句,语本杜甫“云白山青万余里,愁看直北是长安”(《小寒食舟中作》)。长安是汉唐旧都,古代诗词中常用以指代京城,此即指北宋京城汴京(今河南开封)。长安在剑阁北面,亦早入金手,故“直北是长安”句,既是实指,又是借指,一语双关。句中虽无“愁看”二字,而愁绪自在其中。乱山无际,故都何在?“直北”五字,似是淡淡道来,实则包含着无穷的悲愤,无穷的血泪。接下去,词人便承此发挥,描写金兵入犯给人民带来的巨大苦难。

“人苦百年涂炭,鬼哭三边锋镝”,二句概括了宋朝自南渡以来中原人民的悲惨遭遇。中原人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边境地方更因战乱频仍,死者不计其数。“鬼哭”句,正是写边境一带“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杜甫)《兵车行》的悲惨情况。这两句把战乱之苦描写得淋漓尽致,使读者感同身爱,激起对敌人的义愤。接着作者笔锋一转,明确表示:天道好还,否极泰来,胡运是不会长久的,苦难的日子应该到尽头了!“天道久应还”五字铿锵有力,稳操胜券,流露出作者对收复失地的强烈愿望;与陆游“逆虏运尽行当平”,“如见万里烟尘清”(《题醉中所作草书卷后》),怀有同样迫切的期望。

紧接着,作者由对北方人民的思念和关注,进而联想到自己的职责,表示要亲写奏章,留在四川屯守御金,使他管辖下的一方百姓,不受金人的侵害。“手写”二句豪气干云,壮怀激烈,字字作金石声,具见作者忧国忧民的一片赤诚。真是热血沸腾,肝胆相照!

下阕以“对青灯,搔白首,漏声残”三个短句作过片,写出作者赋词时的环境气氛:青灯荧荧,夜漏将尽。三句中,重点放在“搔白首”三字上;由此而引出“老来勋业未就,妨却一身闲”的慨叹。这里的“勋业”,并非指一般的功名,而是指收复失地的大业。这与陆游“华发苍颜羞自照”,“逆胡未灭心未平”(《三月十七日夜醉中作》)的意思一样。由于“老来勋业未就”,因此作者原来打算功成身退,归老林泉的愿望便落空了。北宋名臣范仲淹戍边时,曾有感于自己未能象后汉的窦宪一样,北逐匈奴,登燕然山,勒石记功而还,而慨叹“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渔家傲》)。崔与之亦有此感慨。虽然他对家乡十分思念,但抗金守土的责任感,又使他不得不继续留在异乡。他感到有负故乡的山水,仿佛广州白云山上蒲涧的流泉,粤北梅岭上青青的梅子,都在责备他忘了归隐田园的旧约了。句中的“旧盟寒”,指的是背信弃义之意。“怪我旧盟寒”五字,是对“妨却一身闲”句的照应。“怪”、“妨”二字甚佳,能把作者“老来勋业未就”,思家而不得归的矛盾复杂心境,委婉地表达出来。这两句貌似闲适,内里却是跳动着作者的报国丹心的。

末二句“烽火平安夜,归梦绕家山”,对上述意思再加深一层,意思是说:请不要责备我负约吧,在“逆胡未灭”、烽烟未息之时,我又能归去?其实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念故乡,每当战事暂宁的“烽火平安夜”,我的梦魂就回到故乡去了!这两句思家情深,报国意切,十字融为一体。以此收束全词,使人回味无穷。

为了更好地理解这道词,读者有必要了解这首词的写作背景:1219—1222年,崔与之,出任成都知府兼成都府路安抚使时,曾登临剑阁,写下这首词。这时,淮河秦岭以北的大片国土,尽沦于敌手。在这种情况下,词人立马剑门,举目瞭望中原,心中不胜感慨。

吴琚词作鉴赏

生平简介

吴琚(生卒年不详)字居父,号云壑,开封(今属河南)人,高宗吴皇后之侄。乾道九年(1173),特授添差临安府通判,历尚书郎、部使者、知明州兼沿海制置使。宁宗朝,知鄂州,再知庆元府。庆元六年(1200)以镇安军节度使判建康府兼留守。嘉泰二年致仕。卒,谥忠惠。吴琚虽为外戚,然惜名畏义,不以戚畹自骄。尤工翰墨,孝宗常召之论诗作字。又尝与赵汝愚策立宁宗,韩侂胄起党事,多所保全。有《云壑集》。《全宋词》存其词六首。张德瀛《词徵》卷五云:“淳熙十年,驾诣德寿宫。八月十五夜,曾觌进赏月词,十八日吴琚进观潮词,皆为孝宗叹赏,其恩遇有在柳耆卿之上者。盖偏安以来,犹有承平和乐之气象也。”

●酹江月·观潮应制

 吴琚

玉虹遥挂,望青山隐隐,一眉如抹。

忽觉天风吹海立,好似春霆初发。

白马凌空,琼鳌驾水,日夜朝天阕。

飞龙舞凤,郁葱环拱吴越。

此景天下应无,东南形胜,伟观真奇绝。

好是吴儿飞彩帜,蹴起一江秋雪。

黄屋天临,水犀云拥,看击中流楫。

晚来波静,海门飞上明月。

 吴琚词作鉴赏

这是一首应制词。如同试帖诗“赋得体”那样,“应制体”主要是应皇帝之命而作,内容基本上是为皇上,权臣歌功颂德,没有新意可言,因而得不到人们的好评。古来应制诗词盈千累万,能流传下来并为人们所传诵的实是寥若晨星。吴琚这首“观潮应制”可以算是个特例。

据周密《武林旧事》卷七载:淳熙十年(1183)八月十八日,宋孝宗与太上皇(高宗)往浙江亭观潮。太上皇喜见颜色,曰:“钱塘形胜,东南所无。”孝宗起奏曰:“钱塘江湖,亦天下所无有也。”太上皇宣谕侍宴官,令各赋《酹江月》一曲,至晚进呈。太上皇以吴琚为第一。吴氏此作,在结构和内容上虽仍有应制体的习套,但不至于庸俗。上片描写钱塘涌潮到来时的奇观,真是奇肆壮丽;下片描述弄潮和观潮的情景,亦有声有色,其中还隐寓恢复中原之志,不愧为上乘之作。

一起三句,先写环境气氛。涌潮到来之前,江面开阔平静,远望对岸隐隐的青山,如同一抹眉黛。“玉虹”,即白虹,天上的白气。“青山”,当指临安府对岸西兴、萧山一带的丘陵。三句写宁静的气氛,以作烘托。“忽觉”二句,写海潮初起的声势。“天风吹海立”,语本苏轼《有美堂暴雨》诗:“天外黑风吹海立”。“春霆”,春雷。古人常以雷霆之声比喻潮声。

枚乘《七发》描写广陵潮来的情景:“横奔似雷行,……声如雷鼓。”吴词好在“初发”二字,写潮声自远而近,如春雷隐隐。“白马凌空,琼鳌驾水”,两句形容潮头波涛汹涌之状。枚乘《七发》:“其少进也,浩浩氵岂氵岂,如素车白马帷盖之张。”“琼鳌”,玉鳌。

鳌是传说中海上的大龟。《列子·汤问》载,天帝使巨鳌举首承戴海上神山,后世因用“鳌戴”、“鳌忭”为感恩戴德、欢呼雀跃之词。本词谓潮水如白马琼鳌,“日夜朝天阕”,当有歌颂天恩圣德之意。虽然如此,亦写出钱塘江潮雄阔的气象,不失为名句。周密《武林旧事》有一段观潮的描写:“方其远出海门,仅如银线,既而渐近,则玉城雪岭,际天而来,大声如雷霆,震撼激射,吞天沃日,势极雄豪。”可作此词注解。“飞龙舞凤,郁葱环拱吴越。”上片收句,笔势一转,不再描写江潮,用意更深一层,可见章法之妙。“飞龙”,“舞凤”,喻钱塘山势。杭州形胜,左江右湖,四山环拱,素有东南第一州之誉。天龙山、凤凰山盘踞东南,凤凰山在五代吴越时为国治,南宋时是皇帝的大内禁苑所在,皇城北起凤山门,西迄万松岭,郁郁葱葱,气象万千。“飞龙”二语,承上启下,引出后段感想,笔法气势,连成一贯。

“此景”三句,大笔概括。“此景”,既是江潮之景,也是整个钱塘形胜。把太上皇和孝宗的对话用入词中,有如己出。“应制”如此,可算是得体了。“好是吴儿飞彩帜,蹴起一江秋雪”,由单纯写景转入描写人物活动。《武林旧事》卷三:“观潮”载:“吴儿善泅者数百,皆披发文身,手持十幅大彩旗,争先鼓勇,泝迎而上,出没于鲸波万仞中,腾身百变,而旗尾略不沾湿,以此夸能。”唐宋时钱塘观潮,每有善泅少年,以彩旗系于竹竿上,执之舞于潮头,称为“弄潮”,以博取观潮者的好感。“蹴起”句,形象生动。与辛弃疾《摸鱼儿。观潮上叶丞相》词“蹴踏浪花舞”意同而用语更胜。以“秋雪”喻浪花,亦新警。

“黄屋天临,水犀云拥,”写皇帝出行观潮的盛况。“黄屋”,帝王车盖,以黄缯为盖里,故名。“水犀”,指水军。《国语》载吴王夫差有“衣水犀之甲”的水军,故称。《武林旧事》对这次观潮也有详细的描述:“进早膳讫,御辇担儿及内人车马,并出候潮门。……

先是澉浦金山都统司水军五千人抵江下,……管军官于江面分布五阵,乘骑弄旗,标枪舞刀,如履平地,点放五色烟炮满江。“宋孝宗在即位之初,任用主战派将领张浚,发动抗金战争,隆兴元年(1163)败于符离,即与金重订和约。尽管如此,比起一意乞和的高宗来,孝宗还是不忘恢复、希望有所作为的。”看击中流楫“,暗用祖逖之典。《晋书。祖逖传》载,祖逖率部渡江,中流击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本词用此,也表示恢复中原的远大抱负。末二语以景语作结,余味无穷。怒潮过后,海宴无波,飞上一轮明月。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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