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一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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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一蓑-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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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仓三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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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多年压抑在心底的一股冲动,在漫漫长夜的梦魇里,痛苦地呻吟着,折磨着我,我无法遏制这种冲动,每一次的念头,像刚燃的火苗随风而灭,那是一种痛苦的冲动,那是一种痛苦的怀念,完成这种冲动,就像迎接一个新生的婴儿来到这个世界上。

从古到今,有多少文人墨客,感时伤世,悲今叹古。苏子感叹“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豪迈时“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李清照叹“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之凄凄惨惨戚戚人生;狂吟于市井之间的柳永常常“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辛弃疾“唱彻阳关泪未干”;鲍十《怀念》细腻刻画了我的父亲母亲;余华悲戚地讲述了波澜壮阔背景下富贵和家珍如何艰难地活着。人家都这样活下来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活呢?

我的记忆,我的经历,就这样给了我一种这样的无可名状的冲动,这样的一种活着的状态。在这种冲动下,心里有很多话,只是“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与谁说”。我可以用荒凉、凄凉、苍凉、悲凉、孤寂、孤苦、孤独、孤单、彷徨、苦闷、忧愁等几多悲悲切切凄凄惨惨戚戚缠绵悱恻凄清幽怨的词语来形容有些人的过去和感受。在这种状态下,我最喜欢的就是苏轼笔下的“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就这样,等到了这一天,我把一切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讲述了我的祖父祖母,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兄弟姐妹,还有我自己。

仓三易

引言

在我的记忆中,故乡是那么清晰,那么亲切。

我的故乡是以风筝出名的潍坊安丘飞水镇秦戈庄村。

安丘,古称渠丘。春秋时得名,时属莒国,莒子朱封于此地,称渠丘公。《左传》载鲁成公八年,“晋使申公巫臣如吴,假道于莒,与渠丘公立于池上”,即此。其地,处鲁中山区东北边缘的低山丘陵延伸地带,山丘起伏,河谷纵横。渠丘城邑,南依埠岭,岭自城南迤东折北,绕城半周,北临汶河,河自西南蜿蜒东北。整个城邑可谓在山环水抱之中,渠丘即以此种地形取名。她是一个战略要地,现还存有一段战国时的古长城。历史上不仅军事位置重要,而且风景秀丽。横贯安丘的汶河,则是安丘文明的发祥地,悠悠历史的见证,因而被称为安丘人民的“母亲河”。

汶河是一条文化河,溯源悠久。明成化年间安丘知县陈文伟编撰的“安丘八景”,相传有八大景观:

汶水澄清绝点埃,

牟山拥翠夕阳开。

印台月色依依见,

牛沐钟声隐隐来。

碧沼有龙通渤海,

青云作院拟蓬莱。

灵泉细吐珍珠颗,

古墓山川取次裁。

听老人讲,古时的八大景煞是好看。

“汶水澄清,牟山拥翠,印台月色,牛沐钟声,碧沼龙潜,书院挹秀,清泉吐珠,德里流芳”,其中三景与汶河有关。“汶水澄清”,汶河两岸沙多土少,水清沙黄,汶水百回千折,清澈见底,疏雨过时潮不起,和风吹处浪为生。旧时在祈嗣崖(赵戈镇庵顶村北)观汶水,有一种纤尘不染的自然美,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陈文伟诗曰:“汶水澄清绝点埃。”“牟山拥翠”,牟山位于市区西南7公里处的汶河南岸,海拔173米,山不高,山上也无陡崖峭壁和丛林古树,唯有遍生的野草和青苔。山体突露,虽不高却别有洞天。每当朝阳初升,紫云散开,牟山峰峦便从朦胧中翩翩而出,裹翠点金,溢彩流光;每当夕阳下山,在城内最高处遥望牟山顶,仍然是“苍苍横翠微”的景象;雨过天晴之日,再望牟山,山水相依,草木苒苒碧绿,宛若翡翠高堆。陈文伟诗曰:“牟山拥翠夕阳开。”“牛沐钟声”,旧时在安丘城东门楼上悬挂一巨钟,高约七尺,相传与城西40公里外的牛沐寺的另一巨钟同炉铸造,声气相通。传说在牛沐寺铸钟时,初铸不成,主事和尚外出化缘,骗去了一家两小孩才铸成了两口姐妹钟。钟铸成后,一口留在了牛沐寺,一口发大水时顺汶河冲到县城,被挂到城楼上。清晨每当牛沐寺的和尚撞钟时,县城东门的巨钟便嗡嗡作响;安丘撞钟时在牛沐寺会听到同样的声音,两钟遥相共鸣,余音袅袅。传说无据,但遥相共鸣是有科学道理的。陈文伟诗曰:“牛沐钟声隐隐来。”

除了八大景,当地最出名的特产就是风筝了。“满街杨柳绿如烟,风筝挂满四月天。”风筝,在我们当地又称“纸鸢”,而“鸢”又是“老雕”,当地人称“雕”谐音“刁”,奸猾的意思。

秦戈庄村,我的故乡,历史上因靠降嵋山,西住秦姓,称秦哥庄,后演变为秦戈庄。秦戈庄在历史上就是一个比较富庶的地方,临近还有两个村叫土山和祖管,我们那儿一直流传“金辉渠,银祖官,不如秦戈庄和土山”。辉渠是离我们村10公里左右的一个村,地理位置优越。村东南是一个海拔144米的山,有一个漂亮优美的名字——降媚山,其实应是丘陵山包,但我们已习惯叫山了。周围所有的山都光秃秃的,只有降媚山终年郁郁葱葱,长满了松树、柞树和我叫不出名的树,山包虽然一般般,仍有历史的遗迹。国民党在山上修的碉堡如今还能看到痕迹,疯狂的文革时期打的一个山洞,常年神秘地悬念在半山腰上。记得小时候还常常好奇地钻进去乘凉和玩耍,以后村里有一个人把他家人的骨灰盒放在里边供奉,更让小时候的我们胆战心惊。整个山大约占地500亩,在我的记忆中从大集体时就全是果园,到现在为止,一直是这样,树虽然少了点,但仍不失当年特色。就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小山包还是养育了世世代代的秦戈庄人。山的西北和北面,就是我的故乡了。从西边包绕我村的是一条小河,名曰“使狗河”,源于西边的刘山,汇于飞水镇北面的汶河,流入渤海。在这一段之所以叫使狗河,源于一段美丽凄楚动人的传说。也说不上什么时候,应该是清朝吧,有一进士进京赶考,带着一条狗,走到这儿时,又饥又渴,晕倒在离河不远的路边,善通人性的狗,跑到河边,一趟又一趟的用嘴衔水,救活了自己的主人,自己却累死了,主人深感悲痛,成名后命此河为使狗河,当地人谐音使狗河,“使”即“累”的意思,也就是说在这条河边狗累死了。就这样,这条河弯弯曲曲,绕村西蜿蜒而流,儿时的水,清澈见底,一年四季,畅流不断,乳汁般养育了世世代代,老老少少。

村的北面和东北,是千亩富庶的土地,不知多少年前,一秦姓人家来到这儿安居,凭借优良的地理位置世代安居乐业,繁衍生息,如今已经是李、王、高、郑四大姓为主,3000多口人的村庄了。

村的东南,主要聚居李姓。在我知道的家谱中,最早的就是我老爷爷那一辈。老爷爷共兄弟三个,大老爷爷李孟久(字子灵)享年75岁,善于绘画,尤以山水擅长。大儿李效文(在我爷爷那辈排行老大)务农,30岁时在赌博回来的路上死于湾边。二儿李效德(排行老三),生一儿一女,1969年,儿子李仕光在文革时因清理阶级队伍跳井自尽,年55岁。三老爷爷李孟龙,生有一子,不知名字,排行老五,无后嗣,我三叔李仕隆便过继给他。有一女儿李兰霞,后嫁东北,其丈夫在煤窑出事中身亡,一直享受政府补助至今,记得有一年她还带孩子回我们山东老家,以后我那个五奶奶在东北病故,而我三叔李仕隆是过继给了我五奶奶,兰霞大姑来电报报丧要我三叔去料理五奶奶后事,可三叔当时确实没有去东北的盘缠,也就没去,从此大姑也没再和我们联系。而排行老二的我老爷爷李孟斗,卒于1941年,一直在农村干瓦窑匠。生有两子李效何(排行老二)和李效亮(排行老四)。李效亮我应喊他四爷爷,有两子一女,李仕能、李仕德和李香臻。我爷爷李效何,于1955年十一月初四肝肿大死亡,卒年64岁。当时父亲用车推着去雹泉镇寻一个子久老先生看,说肝肿大,已经没有办法了。奶奶是1960年四月初四饿死的。我爷爷共有五子两女。大爷(即大伯)李仕昌、父亲李仕途,还有三个叔叔李仕隆、李仕明、李仕才,两个姑分别嫁至飞水镇刘家庄和老兵马营。我大爷李仕昌,1946年与大娘(后改嫁王家十里)在刘家庄子结婚,1947年阴历三月十三日生一女儿,乳名渠,后跟大娘嫁人,起名王志远。大爷下学后就去干了国民党。李孟仲大爷爷拿钱供我大爷上的学。

我可爱的故乡,就这样依山傍水拥着扇形的土地生生息息,真所谓一山一水一地养育了一方人,养育了我的祖祖辈辈。我要叙述的是一个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故事……

世外悠悠隔人间,不忍凄凄乱世烟。

慨怀潇潇任风逝,云霭冉冉绕仙山。

流云淡淡两厢望,孤山郁郁一心悬。

无论翩翩秋意去,且观滔滔云水间。

第一章

1938年的春天就像往年一样来到了秦戈庄,备受战争蹂躏的村民们仍然在尽可能的条件下播种。战争无法抹平人们心中的伤口,村民们低着头牵着牛,有的用人力拉,有的用锨一锨一锨地翻地,挖掘着春天的气息。东南风在徐徐地吹着,吹得人们心疼但却带着一丝暖意。

晚上,猫头鹰在暧昧地叫着,让战争折磨的老鼠也不得不在夜晚加紧自己的活动,渴望能搜点吃的,好繁衍自己的后代。两个黑影从老爷爷家南边宅子钻出来,肩上各自背着一个带子,压得两个黑影不得不弯着腰。两个黑影四处张望后,慌慌地把带子放在预先备好的木头独轮车上,悄悄推到了宅子西邻的李效实家门前。轻轻叩门,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睡眼蒙的李效实把两个带子背了进去。

“效亮,怎么弄的?就只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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