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问:“比赛快到了,那你是怎么想的?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
韩梅梅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参加。”吉姆歪了歪脑袋,说:“你知道,我比较喜欢玩。”
韩梅梅开着玩笑表示赞同:“那就陪你玩吧,只要别让我们玩完就好了。”
戴着墨镜的吉姆也跟着韩梅梅明朗地笑,墨镜上反射着日光灯的光芒,就像是真的有太阳。
莉莉越看韩梅梅越不顺眼,撇嘴说:“你看她和吉姆刚认识吧,笑得真风骚,外表看起来端庄,其实内心住着一狐狸精。”狐狸精,在校园,这无疑是对女同学最大的人生攻击。
温柔的露西怒斥莉莉:“不要乱说。”
凯特高兴地说:“我哥哥本来就好相处,李雷哥哥,你们应该和好。”
李雷终于有机会转头去看看,看起来她和吉姆相谈甚欢很是高兴,是不是比白天的她还要高兴一点?
他有点嫉妒地说:“我干吗要和他和好?”
上课铃声尖锐地响起来,露西惴惴不安地说:“好像明天就要发质检的考卷了。”
凯特脸色一下子变苍白了,像是个能够预知未来的小巫婆,嘴里念着高尔基的名句:“我感觉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不愧是巫婆,凯特觉得自己身上有亟待挖掘的潜力,阿基米德说如果给他一个基点,他可以撬起一个地球,凯特觉得如果给她一把扫帚,她就会飞。因为,暴风雨真的来临了。
第二日一大早来上课的人纷纷目睹校务处主任铁青着脸,丧心病狂地在门口突击抓人。以前他可能侧重抓一项,可是今天,不论是你是穿拖鞋,还是头发过长,或者戴饰品,不巧刚好化了妆,都名列校务处主任的格杀令当中,东西一律没收,人到墙角罚站!当然,如果你四项全能,那么恭喜你,你的家长将被邀请择日隆重登场。这严打之风简直比考试不划重点还要令人苦恼。大家也曾经发出疑问,到底头发多短才不算长,这个标准由校务处主任的心情决定。现在校务处主任心情很差,所以你的头发也就长不了。
不少同学惨遭毒手,幸存者也是心惊胆战。大家都在议论,这衰人一定又碰见了不幸的事,于是果断地把不幸转移到大家身上。
流言不久即被证实为箴言,小道消息是此类新闻永远的捷径。听到这个巨大的消息,即使连平日最认真读书的同学都忍不住参与到凶手的有奖竞猜之中,并且深深为校务处主任的处境慨叹一句:“活该。”
原来,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再次在门口发现一顶绿帽,再次!这对于校务处主任的尊严是多么大的凌辱!而且很多过于勤奋、比他早起的老师都已经领略了这绿帽的风采。这对于校务处主任来说,更无异于再一次被挖坟鞭尸。
一个早上,校务处主任忍辱负重,情况不亚于春秋时期那个名声够贱的勾践同学,校务处主任没有苏格拉底的才华,却有苏格拉底的老婆。他那泼妇一样的老婆撒泼了一个早上,非要让他保证一定把凶手揪出来。
韩梅梅走进教室,就听到大家都在猜测肇事者是谁,当然,李雷同学是其中的一号热门人选,吉姆同学是二号种子选手,也很有望成为一匹黑马,绝地反击赶上李雷,获得冠军,这些都有待最后证实。于是大家都在慎重决定要把宝押在哪一方。
倒是吉姆同学在桌位上打瞌睡,他现在可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每天的早读他都在昏昏欲睡中度过。他趴在那里,尚有点生命迹象,嘴里模模糊糊地念着三两句:“哎,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等到秋来冬又至,收拾心情待明年……”
李雷一走进来,大家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李雷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对韩梅梅说:“你来得真早。”
“是你来得晚。”韩梅梅平淡地回答,心中却替他担忧,这件事情万一真的是他做的呢?
她正想问他,露西和莉莉都已经转过头来,即使莉莉如此粗枝大叶的人,也知道这件事需要保密,她小声地问:“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旁边的林涛也紧张兮兮地凑过来,一方面他担心李雷,另一方面,他担心自己的50元。他发现自己处于两难之中。于情,他不希望是李雷做的;于理,他押的又是李雷。真是艰难的抉择,他发现此刻的自己比真凶手还要焦虑。
李雷可没想到他已经被放在了林涛的天枰上,和一张华丽的50元一起,这简直无视李雷的价值。
他笑道:“怎么可能,我最多就缺点钙,还没那么缺德。”
“真的吗?”莉莉不太相信他的话,重复问了一句。
李雷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说:“真假可不要问我,去问质监局。”
小心谨慎的露西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在这里继续被讨论,便岔开话题:“听说迷死高老师病得很严重,不知道今天的课能不能来上呢。”
“什么,迷死高生病了,生什么病,你怎么知道的?”林涛大惊失色,顿时忘记自己那宝贵的50元,连珠炮地问,基本上,在他心中等式如下所示:李雷﹤50元﹤迷死高。
露西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剧烈,虽然大家早就知道林涛迷死了Miss高老师,连忙安抚他:“你别着急啊,是以前校医处的林大哥说的,他现在在市医院工作,他告诉我和莉莉,迷死高发高烧,在医院打点滴。”
李雷倒是惊奇了:“你们也和林大哥有联系?”
一向呱噪的莉莉这回倒是平静了些,细声说:“是啊,我和他有联系。”
林涛只关心核心问题:“迷死高还在医院吗?早上的课没法来上?”
莉莉也不太了解具体情况,便摇摇头:“这个我可不知道了,早读课老师不是也没来吗?”
李雷想了三秒,最后总结陈词:“这样吧,放学后,我们一起到医院去看看老师。”
几个人都同意了,既然前面的课老师没法来上,估计会安排自习,他们拿了卷子准备开始沉入题海。
不料上课铃响的时候,有个女老师轻轻推门进来了,一套浅绿如新叶的长裙,纯白色的上衣,上衣靠右肩的地方绣着一串栩栩如生的绿色藤叶,更衬得脸色苍白,左手上还扶着一根细细长长的铁柱子,大家都很吃惊,女老师脉搏处贴着纱布,一条细管从胳膊联接到铁柱子的上方,原来上方是医院的吊瓶,这个女老师带着吊瓶来给他们上课。
韩梅梅又是惊讶又是担心,忍不住站了起来。
嘴唇都发白的Miss高发现有好几个同学都站了起来,均匀了一下呼吸即刻微笑着说:“我没事,其实基本已经好了,医院非得说把吊瓶带出来,才准我来上课,我也没办法。”
可是学生们可不信她说的话,李雷率先焦急地问:“老师,你病成这样干吗不休息?为怎么还要来上课?”
林涛更是担心:“老师,要不我们先送你回去休息吧。课这次不上,下次也可以补上啊。”
Miss高勉强抬了抬手,示意站起来的同学坐下,又让要走上来的同学他们下去,做完这点事,她觉得头晕欲呕,缓了缓气,这才说:“今天苏老师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大家一定也知道了。”
大家点了点头,几个比较聪明的人立刻反应过来:迷死高一定受到了校墓处主任的压力。
Miss高平静地说:“苏老师他很生气,认为是学生的恶作剧,所以一定要查出真相,我作为班主任,要为你们负这个责任,如果真的是你们其中的人所为的话。”
实际上,校务处主任下令所有班主任今天要盘查各自班级的学生,他们班作为审查重点,他还亲自致电给Miss高传达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有班主任不愿意做的话,我就会亲自代劳。”
Miss高云淡风轻地说:“你们也知道我一向相信你们,我不希望一个个去盘查你们,因为我知道这样做得不到结果,只有反效果。也不希望你们被其他老师审问,因为你们是学生,并不是犯人。”
韩梅梅这才明白,Miss高担心自己的学生受到伤害,也便顾不了自己的病了。
Miss高停了一下,语气铿锵,有种巾帼女子特有的坚决:“但是,做这件事肯定是大错特错的,因为不管什么原因,这样的做法都是不尊重人,伤害别人的自尊心,何况,这个人还是你¨wén rén shū wū¨们的老师。所以,如果是你们中的人所为的话,就坦诚告诉我,放心,你们自己承认错误,勇敢地站出来,我也会站出来保护你们。”
大家都看着Miss高,都没有人说话。
于是Miss高看向李雷,轻声问:“李雷,是你做的吗?”
李雷肯定地说:“不是。”
Miss高看了一下李雷,目光转向吉姆:“是你做的吗?吉姆。”
吉姆睁大了眼睛,夸张的表情,仿佛被怀疑已经是极大的耻辱,用力摇摇头:“当然不是了,老师。”
Miss高又问了莉莉等若干个平日比较招摇的人,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说不是。
Miss高环视了教室一圈,明亮的朝阳中,这些熟悉的面孔,其中很多同学甚至高一一进来就是她的学生。在青春在发育最重要的阶段,她看着男同学从羸弱少年变成高大青年,看着女孩子从少不更事变得足够应付生理难题。说这样的话可能有点矫情,她看着他们成长。可能是她太年轻,所以容易动感情,没有办法达到那些老教师的高境界。她经常想,他们就似她的儿女,他们各式各样,但是她都爱,她说:“如果现在不好意思承认,可以课后再来找我。如果不是你们做的,那这件事情就到此止了。”
她放不下心,最后带着吊瓶来上课的原因当然不止是因为这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质检的卷子刚刚发下去,她要趁着这个热劲讲解完,这样更有助于他们的学习效率。
Miss高看了看韩梅梅和李雷,抿了抿嘴,说:“我这里还有一个通知,由于最近班级的风波比较多,李雷同学也犯了不少错。”说着又谴责地看了李雷一眼,李雷倒也不想击鼓鸣冤大喊青天大人给我做主。Mi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