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牙一圈一圈的奔跑,旋转,倒转,企图挣脱悬在喉咙上面的五十磅的重量。而斗牛狗几乎什么也不干,只是紧紧咬住不放。他的脚难得着地,身体被白牙的疯狂选装拖得转来转去。切洛基将自身与本能合二为一了,他知道,咬定不放是正确的,因此而产生了某种满足的幸福的颤栗,甚至比上眼睛,听任自己的身体被摇来摆去。无论身体可能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没有关系,要紧的是咬住,而他正是一直紧紧咬住的。
只是在极为疲乏的时候,白牙才停止运动。他毫无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事在他经历过的所有战斗中,从来也没发生过。原来的斗法不是这样的,而是撕、咬、跳开,再撕、咬、跳开。
白牙微侧着身体,躺下来喘气,抵制着,依旧紧咬不放的切洛基正极力迫使他完全倒下。他感到切洛基的牙床像咀嚼一样在挪动所咬得地方,略一放松立刻又合拢起来,更接近喉咙的位置。斗牛狗的方法,使固定已经取得的战果,等待有利的时机——白牙相对静止的时候,他就发动攻击,白牙挣扎时,他就维持紧咬不动的态势。
白牙牙齿可及的对手身上的唯一之处,就是切洛基脖子突出的背面。他咬他接近两肩的脖根,但是他既不知道如何运用咀嚼进行作战,而牙床也不宜这样做,他时断时续的连撕带刺,想咬成一个洞。这时,他们位置的变化,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斗牛狗将他完全推翻在地,像猫一样压在他的身上,仍然紧紧咬住喉咙不放。白牙缩回后腿,用爪子挖压在身上的敌人的腹部,开始一条一条的撕。切洛基忙以咬住的地方为轴心转到一边,使自己的身体与白牙的身体成为直角,否则,他的内侧很可能要被挖了出来。
咬住的一口。就像“命运”一样挣脱不掉,不可抗拒,沿着脖子慢慢上移。白牙完全是因为脖子上的松弛的皮毛及皮上浓密的绒毛,才暂时免于一死,这些东西形成一个大团,塞在切洛基的口中,是他的牙齿难以刺穿。然而,他还是一有机会,就一点一点地将皮肉和绒毛逐渐吞入口中。这样下去,他必将慢慢扼死白牙。白牙的呼吸随着时间的持续,越来越困难。
这场战斗看来几经结束。支持切洛基的人们兴高采烈,荒唐的大肆放彩。尽管每人史密斯轻率的接受了五十比一的赌注,而白牙的支持者们沮丧了,及时十比二十和二十比一的彩头也都拒绝。他向圈子里跨进一步,手指一指白牙,纵声大笑中饱含着冷嘲热讽。果然,白牙愤怒入狂,振作起残余的精力爬起来,挣扎着转圈子。然而,对手五十磅的重量一直挂在喉咙上,他的愤怒变成了恐惧,智慧在肉体对生存的意志面前变得渺无踪影,随基本的生命重新支配着他。他一圈又一圈,进而又退,蹒跚着,跌倒再爬起来,甚至后退几次立了起来将敌人选举起来,徒然挣扎着,想挣脱掉死亡的纠缠。
最后,他跌倒了,仰面朝天,力量也无处可使了。斗牛狗迅速移动咬住的地方,咬得更深,更多更多的要开长满毛的肉,更加紧紧地遏制住白牙的呼吸。
对胜利者的赞美之声大作,连连发出呼声:“切洛基!切洛基!”
切洛基听到这呼声,有力的摇摇残桩似的尾巴作为回应,然而,即使喧闹如此的赞美声,也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他的尾巴与牙齿之间,并没有共鸣的关系,一个可以摇动,另一个则继续咬住白牙的喉咙。
正在这时,一阵铃声叮当传来,观众们听见架狗旅行的人的吆喝声。除了每人史密斯,每个人都惊恐张望,他们非常害怕警察到来。不过,他们看到两个男子,架着雪橇和狗从雪道上跑过来。显然,他们是在搞什么勘探旅行,才来到这条小河流域的。
他们看见人群,让狗停下来,走过来想看一看这场热闹的究竟如何。管狗的人留着唇髭,另外那个比较高大的年轻的人则剃得很光,皮肤由于血的冲击和在冰天雪地里奔跑而露出玫瑰色。
实际上,白牙已经停止了挣扎,时而抽筋般的一下抵抗,毫无效果。他只能得到很少的空气,并在不断加紧的无情扼制下越减越少。如果不是斗牛狗开始时咬得过低,几乎是在胸部的话,即使有绒毛作为甲,他的喉头大血管也早就咬破了。切洛基用了很长时间才将那一口向上移动,他的牙床受到了更多的皮毛的阻碍。
与此同时,每人史密斯的深不可测的兽性涌入脑海,控制了仅存的一点健全的神志。
他看到,柏雅的眼睛渐渐变得呆滞起来,明白这场战斗注定是失败了。他失去了一切控制,跳到白牙身边,野蛮的用脚踢他。人群中一阵嘘声的抗议,然而也仅此而已。
美人史密斯继续踢着白牙。这时,人群里一阵骚乱。新到的那个高个子年轻人挤了过来,毫无礼貌的推开左右两边的人,从人群里挤到圈子中间。美人史密斯正要踢一脚,全身重量支在一只脚上,极不稳定平衡。这时,新来者又准又狠的向他脸上击了一拳,美人史密斯站在地上的那只脚就立离了地,整个身体抛向空中,向后倒在雪地上。
新来者转过身来,对着人群叫道:“你们这些卑鄙的家伙!你们这些畜牲!”
他勃然大怒,那是一种神态完全清醒时的大怒。灰色的眼睛仿佛钢铁般扫射着人群。
美人史密斯爬起拉,鼻子哼哼唧唧,畏畏缩缩的走到他的身边。新来的人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所么卑贱多么胆小,以为他是来找茬儿的,骂了一声“你这畜牲!”又给他脸上来了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美人史密斯认定雪地是自己最安全的地方后,就在倒下去的地方躺着,不再爬起来了。
新来者喊跟他一同走进圈子的那个管狗人:“来,迈特,帮个忙。”
两人附在两只狗上。迈特抓住白牙,准备切洛基牙床松动时将他们拉开。年轻人努力想把斗牛狗的颚骨握在手里扒开,促成分离,但徒劳无功。
他一面拉,拖,扭。一面喘气,一面叫道:“畜牲!”
人群中骚动起来。有几个人抗议,这么做破坏了他们的赌博,新来者放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瞪了他们一会儿,他们又沉默了。
最后,他骂了一句:“你们这些该死的畜牲!”又接着回头干他的工作。
终于,迈特说:“那不顶事,司各特先生。你那样扒不开。”
两人停下来,观察扭在一处的狗。
迈特说:“血流得不多,好没全咬进去。”
“不过,随时都绘有可能的,”司各特说,“你看到了吗?他把牙向上移了一点。”
这位年轻人的兴奋以及替白牙的担心,同时都有所增加。他野蛮的向切洛基的头上打了又打,也没有使牙床松动。切洛基摇一摇残桩似的尾巴,表示明白这些打击的含义。但是,他也知道,他没做错什么,他紧咬不放只是在尽职尽责。
司各特绝望的对人群喊道:“你们每人愿意帮帮忙吗?”
然而,没人帮忙。相反人们考试冷嘲热讽的怂恿他,除了许多可笑的主意。
迈特劝道:“你最好弄个杆杠。”
青年人就伸手从屁股上的枪袋里掏出左轮手枪,尝试着将枪口塞到斗牛狗的牙齿间。
两个人都跪着,附在狗身上。他用力塞了又塞,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钢铁业咬紧的牙齿互相摩擦的声音。
狄穆·启男大步走进圈子,站在司各特旁边,赖以不善的拍拍他的肩膀,说:“不要弄断了牙齿,先生。”
司各特继续用枪口又撬又塞,针锋相对的说:“那么,我就弄断他的脖子。”
开赌的庄家比以前更加不善的重复道:“我说不要弄断了牙齿。”
不过,如果他是想嘘声恐吓,那毫无作用。司各特继续努力,抬起头来冷冷的问:“你的狗?”
狄穆·启男哼了一声。
“那么,你来弄开他的嘴巴。”
“喂,先生,”那个令人恼怒的拖长了说,“我可以告诉你,这事我自己也做不到。
我不知道如何打开这个机关。”
“那么就滚开,不要烦我,我正忙着。”
狄穆·启男继续看着。然而,司各特已经不再注意他是否在场。他想方设法,将手枪插进牙床的一边,尝试着让枪口从另一边出来,小心翼翼的青青的撬着。每一次,牙床就松一点。在这同时,迈特一点一点的抽出白牙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脖子。
司各特蛮横的切洛基的主人命令道:“到一边站着,准备令你的狗。”
狄穆·启男顺从的俯下身去,紧紧抓住了切洛基。
司各特最后又撬了一下,警告说:“注意。”
狗们被拉开了。
斗牛狗挣扎着,精力依然旺盛。
司各特命令说:“带他走。”
狄穆·启男将切洛基拖到了人群里。
白牙努力了几次,想爬起来,但都没有成功。一次,他站了起来,但腿软弱难支,渐渐失去了力气,又跌倒在雪里。他半闭着眼睛,眼神呆滞,暗淡无光,腭骨张开,舌头从中伸出,无力的拖着。那副模样,完全象一只被绞死了的狗。
迈特观察着,宣布道:“几乎要完蛋了。不过,现在呼吸正常了。”
美人史密斯爬了起来。走过来看白牙。
司各特问:“迈特,一只好的雪橇狗值多少钱?”
仍然跪着,附在白牙身上的迈特计算了一会儿,答道:“三百块。”
司各特用脚推一推白牙,又问:“这样一只被咬烂的值多少?”
“一半左右。”
司各特扭过头来,脸冲着美人史密斯。
“你听到没有?畜牲。我给你一百五十块钱。我要你的狗。”
他打开钱夹,数出钞票。
美人史密斯将手倒背在身后,拒绝接受塞给他的钱,说:“我不卖。”
对方代他肯定地说:“哦,你卖的,因为我买。这是你的钱,狗是我的了。”
美人史密斯仍然将手倒背在后面,向后退。
司各特跳到他的面前,举拳就要打他。
美人史密斯面对预料之中的打击,缩小身体,呜咽道:“我有权利。”
“你已经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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