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献给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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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切献给党-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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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尊敬毛师傅。心想:做毛师傅那样的人,都是些特别的人,机器不敢不听他们的话。什么时候我才能学到他们那样的本事呢?

跟工人们混熟了,他们送我一些小锤、小凿子、小锉刀,我很爱这些礼物,心想,他们送我这些东西,就是要我也锻炼成像他们一样的人。

到秋天,我进了煤矿小学一年级,每天和哥哥们去上学,念“大狗叫小狗跳”。但是心里老记住着机器,放了学,总要绕到后街铁匠铺门口去看打铁。

这学校是教会办的。早晨的第一课,是趴在礼堂里做祷告。许多孩子受不了,就把后院的单砖墙拆了个大洞,祷告一开始,一个个偷偷地从洞里钻出去,等上课钟响了,再爬进来。我也跟他们一起爬出爬进。日子一长,被训育主任杨胡子发觉,他在袖管里藏着竹板,堵着洞口,每人给了五板。可是,第二天,我们又开了新的洞口。

大考结束后,成绩单送到家里。哥哥们都升了级,我的功课不好,留级一年。

父亲给哥哥们买了些彩色画片作奖励。还当着哥哥们的面对我说:

“你打算留级到胡子白吗?”

哥哥们也故意拿着彩色画片,在我面前摆来摆去。他们一走过来,我就闭上眼睛。可是心里难过,觉得丢人。

这年冬天,我约束自己,整天在家里复习功课。虽然还是想念车间,到底没出过家门。

第二年,我升级了,考试分数超过了二哥。二年级大考,我和大哥都得了甲等第一名。父亲逢人就夸奖我们有出息。

但是,我并没忘记要做一个工人。在工厂外面的渣子堆里,抬来一些碎铁片、洋钉和铁丝,又找到一个罐头盒子。我把树枝切断,卡在罐头盒口上,两头钉上小洋钉,在小树枝中间系一根长绳,做成了一只打水的吊桶。

我跑到一个水池旁,肚子伏在栏杆上,把小桶投进水里,可是它不肯下沉,我猛地向前一扑,想趁势打上水来,谁知两脚腾空,一头栽进池里去了。我刚张口叫喊,一段水灌进了肚子,一喘气,鼻子里又吸进一股水,接着水往鼻子嘴里直灌,急得我在水里乱抓乱滚。幸亏排水工人老陶把我拖上来,还照头上打了两巴掌,说有冤魂附体。

老陶把我放倒在地上,一手顶着肚子,一手按头,控出许多黄水。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就送我回家。父亲照例又打了我一顿。

夏天,锅炉房后山的贮水池里常有大孩子洗澡,我心里又痒痒起来。想下去,怕再挨淹。一时拿不定主意,楞楞地站在那里。

“下来吧!”小仇两手在水里抓了一下,向我招呼。

“我不会。”

“那怕什么,我教你!”

他两脚扑通扑通打着水面,激起一团团水花。我的劲头被勾起来了,连忙脱了衣服,下到水里。小仇在池边托着我练习划水动作。我使劲地打水,一高兴忘记了危险,脚一滑,落进了深水地方。我两手一使劲,划出了水面,刚一冒头,又沉下去了。小仇脸也吓白了,急忙爬上岸,抱一根粗树干,推到池里,我一冒头,抓住了树干,小仇趁势把我拉上岸来。

从这以后,我天天到池子里去,到底学会浮水了。

劳动的开端

安源煤矿工人的斗争,在中国革命历史上占有光辉的一页。三十多年前,中国共产党就在这里领导了工人运动。党首先创办了工人补习学校,教育工人群众,发展党的组织。接着成立了工人俱乐部,进一步把工人组织起来。还办了四个职工子弟学校,职工子弟不用花钱,就可以进学校里念书。

一九二五年,我整整十岁,在东区职工子弟学校念四年级,并且参加了矿上的儿童团,担任宣传员。

工人俱乐部是工人自己出钱盖的一座三层大楼,背后靠山,前面是大广场。礼堂正面悬着“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大标语,两边还挂着斗大的红彩球。每天下课以后,我们背着洋鼓洋号,到广场上吹打。有时也在俱乐部看戏、听讲演。俱乐部里一天到晚不断人,它是组织矿工斗争的中心。

这年九月,官僚资本家和军阀派兵封闭了工人俱乐部,逮捕了工人领袖黄静源。工人们赶来抢救,反动派用排枪向工人射击,有两个工人当场牺牲了。黄静源被敌人捆绑着,愤怒地质问反动军官:“我犯了什么罪?”反动军官答不上来,只反问一句:“你还敢打倒帝国主义吗?”“打倒帝国主义!”

敌人用尽威胁利诱的手段,逼他供出党组织的活动,又问他谁是共产党员。黄静源冷笑着回答:

“闭起眼睛一个没有,睁开眼睛倒处都是!你们能杀死我一个,杀不尽全中国人民!”

敌人在工人俱乐部前面的广场上,把黄静源杀害了。他临死前还高呼:

“中国共产党万岁!”

当天晚上,矿工们冒着生命危险,抢出烈士遗体,连夜送到七十里以外的醴陵去。还在他就义的地方埋下一根树桩,作为标记。并且在长沙举行了盛大的追悼会。

不久,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开始了。一九二六年夏天,北伐军从广东打下湖南和江西以后,安源煤矿总工会公开出现了,八方井窖口扎起了高大的牌楼,牌楼上写着“也有今天”!矿工们拔掉了早年在广场上埋下的树桩,竖起一根一丈多高的木牌,上面写着:“黄静源烈士就义处”。周围的栏杆上挂满了花圈。安源煤矿工人成立武装纠察队,参加了革命战争。

一九二七年四月,蒋介石反动集团叛变了革命。国民党反动派的军队开到安源,疯狂地屠杀人民。安源煤矿变成了一座屠场,每隔三两天,就见敌人绑着一批人在工人俱乐部前面的草坪上枪杀了。革命者的鲜血染红了广场上的黄土和绿草。

最使人不能忘记的,是安源矿工武装领袖杨士杰和株萍铁路工会主任朱少连的被害。朱少连在就义前还给他岳母写信说:

“不要伤心,革命一定要胜利!”

杨士杰被敌人拷打了七昼夜。敌人用烧红的铁钉,钉住他的四肢和胸口,他还忍痛高喊:

“蒋介石你瞧吧!将来一定有人来收拾你!”

革命的疾风暴雨过去了,那血的记忆却永远不能从我幼年的心里抹去。

国民党反动派占领萍乡以后,学校停办,我就失学了。接着,家庭生活也陷入了绝境。

父亲平时省吃俭用,攒下几个工钱,全存在萍矿银行里。同事和朋友们劝他在湖北老家买点田,置几间房屋,给晚年留个落脚的地方。但是父亲不要田地,也不要房屋,只想让孩子们念些书,学些本事,把他们培养成人。

父亲的梦想完全破灭了。

在敌人暗无天日的统治下,煤矿陷入不死不活的半停顿状态。银行一倒闭,父亲一辈子的血汗钱都白扔了。矿上又趁机滥印“矿票”,市面上谁也不收,工人拿着废纸买不着东西,只好用它当手纸。

我们兄妹七个只会张口等吃,这对父亲是个很沉重的负担。家里生活越过越苦,开头还有点稀的喝,后来连稀的也难喝上口。家具卖完了卖衣服,衣服卖完了卖破烂。要米钱,要油钱的债主们,成天找上门来,坐着不走。

父亲看着一家人挨饿,只是叹气,有时弄到一点吃的,家里人口多,也不够吃。弟弟妹妹围着母亲直嚷。母亲含着眼泪说;

“好孩子,让爸爸吃饱,好出去挣钱。”

父亲把稀菜粥还给了母亲说:

“先给孩子们吃吧。”

父亲捧着头坐在桌子旁边;落下辛酸的眼泪。

母亲低声下气地应付那些催命债主,还要哄孩子们。大哥被送进萍矿医院学医,那里管吃不给钱。二哥急得没法,饿着肚子跑到大街上,挤在人堆里听大鼓书。

这一年,我十二岁,看见家里这样子,心里像油煎一样。我不能眼看一家人挨饿,我要靠劳动解除饥饿的威胁。

萍乡煤矿四面环绕着高山,在矿区东北的深山丛林里,丰富的煤藏快接近地面。人工开采的小煤窑,星星点点地散布在这深山里。

土窑完全靠人工采煤。窑主们随使挑个地方,挖一个斜洞,就算是煤窑,工人出进连腰也伸不直,像狗一样爬进去挖煤,又像狗,一样把煤从容里拖出来。窑顶常常倒塌,压死人。窑主害怕工人不下窑,在洞口摆个泥菩萨,挂上一块写着“确保平安”的木牌,天天烧香上供,迷糊工人。

从山里往外运煤,也同样靠人工,挑脚的把煤一担一一担地送到车站。许多穷孩子都去挑脚,卖力挣钱,我也打算挑煤去。

我去找从小在一起玩的小赵商量,想叫他带我去。小赵歪着脑袋,把我友看右看,笑了笑说;

“得了吧!你也挑得动煤?像个瘦猴子,不要让扁担把你压扁了!”

“我的力气大得很,不信,咱俩比比看!”

“比什么!你要去就去吧,明天早点起来。”

“今晚不睡也可以,明天我去找你!”

要挑煤半夜就得动身。家里没有灯笼,我跑到电机房,找了些用过的油棉纱,在机器上擦了点机器油,绑在木头棍子上,准备点着照路。

母亲知道我要去挑煤,心里不忍,可是又不愿意眼看着孩子挨饿,只是不声不响地爬起来,送我到门口外面。我约上小赵,匆匆忙忙走了。

我们爬过几座山,穿过几处树林,赶到了挑煤的地方。哪知来得太早,小煤窑办事的地方,一个人影也没有,两扇门关得紧紧的。里面的人都在睡觉,也没有灯光。只有密口上泥菩萨面前的残香,闪着微弱的火星。

屋檐底下有两张方桌,是窑上开票记账用的,我看天不亮,就睡在桌上。睡得正香,忽然向下一跌,好像掉进一个无底洞,摔得浑身疼。原来桌子被人抽掉,矿上的办事人来开磅称煤了。

我爬起来揉揉胳膊,心想:出门做工真不容易,穷人到哪里都要受欺侮。

我很想多挑一些,试了试,挑不动,又去掉一点。矿上办事人不耐烦地说:

“你要不挑就算了,别找麻烦!”

我赌气挑上就走。

我挑着煤赶路,一开头还跟得上人家,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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