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献给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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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切献给党-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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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木板上。虽然摔昏了,却没有掉进井底。

在井口等我的伙伴们,听见这可怕的响声,都趴在井口往下看,喊了半天也没回声。他们找来了畚箕和吃饭的筷子,一齐顺着木梯爬下来,打算用筷子来拾我的碎骨头。

下完第五架梯子,才发现我一只手挽着梯脚,昏倒在木板上。他们马上用绳子捆住我的腰,把我抬到升降机吊篮顶板上,司机慢慢开动吊篮,把我送出了井口。

工头走过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回家给老祖宗烧香磕头吧!没死就算便宜。”

第二年春天,煤窑又被大水冲倒,一时无法恢复。老板决定和后山的富华煤矿合井,改名源华煤矿。井且趁机会大批裁人。在翻砂厂学铸工的弟弟被裁掉了,失业在家。我带的学徒吴昆也被裁掉了,没法生活。逃到萍乡煤矿去了。我能吃苦干活,工资又少,虽然勉强留下,也养不了家,母亲只得随着妹妹逃到萍乡煤矿去。工头怀着鬼心眼,死和我作对,借口两矿人员调整,把我调到后山富华煤矿电机修理厂去。

富华煤矿在高山那边。头顶满天星,我就起来上工。想起生活这么艰难,又气愤,又着急。谁知道那边还有什么鬼把戏!

春天的寒风,带着一股水腥气,轻手轻脚地溜过江面,远处传来煤车急驶的轰隆声。我刚刚跨进车间门口,胡工头就迎过来说:

“吴师傅,你来的正好,电动机昨天烧毁了,你去给修理吧!”

我心里一愣,明知是有意为难,也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修就修吧!”

我拆开电动机一看,线圈全烧毁了,要装新的。我把线圈的连接法和一切数字记在小本子上,领了材料,就开始工作。

花了一个星期时间,电动机总算修好了。我用仪器仔细地检查了每个新装上的线圈,同事们帮忙装好电动机,接好了电线。只见胡工头神气活现地走到电屏前,右手握着开关的手柄,望着我问道:

“吴师傅,开吗?”

我第一次做这活,根本没把握。蹲在电动机旁,心里七上八下,大家一齐望着我,等我回答。我狠了狠心说:

“开吧!”

胡工头推上了开关,电动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迅速地转动了。胡工头瞟了我一眼说:

“你的运气不坏!”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下了,伙伴们也长出一口气,替我庆幸。头一关总算过来了。

没过几天,刚响过下班的汽笛,同事们忙着收拾工具,回家吃晚饭。煤窑里的升降机忽然发生了故障,煤车拥挤在窑里,无法运到外面来。胡工头又跑来对我说;

“吴师傅先别走,麻烦你下去一趟吧。”

我清理了工具,走进煤窑。司机黄师傅慌慌张张对我讲了升降机的毛病。我急忙开始修理,井口下煤车越挤越多,站井口的工人拼命拉动钢丝,撞得井口上的钟乱响,催促司机赶紧开车。

运转器修好了。黄司机走上司机台,握着运转器的手柄,开动升降机。还知怎么搞的,他把手柄推错了方向,机器立刻发出像牛叫的怪声,电动机的电刷环上喷出了火花,升降机的吊篮顶住了大滑车。黄司机吓得没了主意,呆呆地握住手柄不动,眼看升降机就要毁了。我正蹲在机器旁边收拾工具,准备出窑,一看不好,连忙跳到配电盘前,拉掉总开关,切断了电流。

检查了机器,幸好没出毛病。这样一来,救了黄司机,也保住了升降机。黄司机呆了老半天,才说出话来。他连连向我道谢。我满心欢喜地走出了煤窑。

第二天早晨,我刚走到车间门口,胡工头堵着门说:

“吴师傅,明天你不用来了。”

“为什么?”

“上头的命令,矿师说你昨天把升降机弄坏了。”

我为人处事,一向都是小巷子里抬竹竿,直来直去,但是,越是这样,饭碗越颤得厉害。严酷的事实一件件告诉我,这些爪牙结了帮,个个心毒手辣,最会赶尽杀绝。“凭本事吃饭”,只不过是可怜的幻想罢了。

就这样不声不响被开除,太便宜他了。拼上这条命,也得出口冤气。我找到黄司机,把我被开除的事告诉了他。黄司机也气愤地说:

“亏你救了我,怎么要罚你?那是我的错,要罚就罚我。我去替你证明!”

我们一起到了办公室。矿师跷起脚,左手撑在桌上,背着我们抽雪茄,半天才转过身来。眼一眯问道:

“你们来干什么?”【wWw。WRsHu。cOm】

黄司机把昨天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并且承认是自己的错。那矿师不等他说完,就瞪眼骂道:

“放屁!人家都说是吴运铎弄坏的,你怎么知道不是他的错!”

我头上冒火,勉强压住怒气问道:

“你到底讲理不讲理?……”

这鸦片鬼立刻大发脾气,拍着桌子喊道:

“来人!拿棍子来!”

我看他真要打人,心想:这正对劲,我就和你拼了。顶多坐上几年牢,死了还是这几根硬骨头。我卷起袖管,向前走了一步:

“来吧!只要你敢动手,看我把你打扁!”

听差的拿来棍子,一进门看见这阵势,回头就走了。矿师知道讨不了什么便宜,威风先杀了一半,只好自己找梯子下台:

“人家都说是你把升降机弄坏的,一清早胡工头就来报告了。”

“工头没有下窑,他怎么会看见?”

“等会我再调查,你们去吧!”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工。

觉悟

清晨,阳光照到鸡头山顶,江水沸腾了。就像是才出炉的钢水,闪着金光。鸡头山伸长脖子,插到江心,只给江水留下一条狭窄的通路。浩荡的江水奔到鸡头山下,碰到岩壁下,卷起巨大的漩涡,然后带着一股冲力挤过闸门,愉快地叫嚷着奔往东方。

生活也正如那险恶的漩涡。人一陷进去,就跟着旋转,挣扎,呼喊,……我在生活的激流中,左冲右撞,冒着风险,步步搏斗,景况一点不见好转。在我跟矿师闹翻以后,又被调回到原来的富源煤矿,照样受欺压。我开始怀疑起来:拼来拼去,最后吃亏的还是我,得胜的总是那些坏蛋,这是什么道理?哪里才有出路呢?

正好抗日战争爆发,把我带进热血沸腾的生活里。

矿上的小学举办了抗战讲座,讲师就是小学的干仲儒校长。一到晚上,工人成群结队去听讲。我家也成了爱国工人们的集会场所。不久,我们租了两间房子,贴上标语,搬来桌椅,组织了工人时事座谈会。我们又在矿区的要道口,竖起木板,每天下班。把报上的消息抄写在大张的纸上贴出去。

从武汉来的救亡青年,一到大冶,就来找我们,教我们唱歌,给我们解答问题。就像一阵春风吹来,长期冻结的冰河奔流起来了,工人们唱出了内心的声音: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我们组织时事座谈会的消息一传出去,山后利华煤矿的工人也动起来了,还特地派人来要求我们帮助。

我时常乘上煤车,沿着空中索道,越过丛山,到工棚去开会研究工作。在这火热的日子里,工人之间变得更亲密了。我感觉到个人的力量不是增加了一两倍,而是千万倍。

一天黄昏,我沿着灰尘滚滚的公路回家,迎面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是干校长,他老远就向我喊道:

“老吴,快来!我们正找你!”

干校长一手拉着一个穿工人服的人。那人向我点头微笑,不等我问活,他就自我介绍说:

“我叫张明,是来这里向你们学习的。”

我楞了一下。干校长接着说明他在中国共产党的机关报——《新华日报》工作,才从武汉来的,准备在矿区建立发行站。

从这以后,张明天天来找我。他从国民党监狱里刚出来不久。偶然掀起衣裳,身上就露出一块一块的疤痕。他受过电刑,坐过老虎凳,他不屈服,坚持过来了。最初我还管他担心,他是这样瘦弱,看来一阵风就会把他刮倒,但是他常常东奔西跑,成天不落脚,参加座谈会。找人谈话,直到深夜,好像永不知累,有一天,我问张明,他这劲头哪里来的?他笑着说:

“这是大家的事,干起来才有劲。就是累,心里也快活!”

张明还说:一个人眼光远大,目标明确,生活才有意义。从他那里,我开始懂得了革命道理,了解了工人阶级的历史任务。我们受穷受苦受压迫,难道是因为懒惰吗?不!我热爱劳动,而且花了心血,我们工人是不靠欺诈生活的。我总希望把活干得更好些,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感到真正的快乐。难道说我们愚蠢吗?不!我们凭耳朵就能听出机器有什么毛病,甚至用鼻子也闻得出发电机内部发生了什么障碍。但是,为什么我们这么努力,费了许多心血,还被踩在脚下?原来不是别的,只因为社会上有了剥削阶级和被剥削阶级、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

在这个吃人的社会里,真正的劳动者受轻视,受压迫,苦不堪言;而那些吸别人血汗过活的人,脚不动,手不抬,天天养尊处优。这真是太不合理了。为了最后消灭这人类最大的不平,许多先驱者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被绑赴刑场的时候,他们被活活钉在门板上的时候,都不曾对革命事业发生丝毫动摇,他们为伟大的理想牺牲了个人的一切。活在世界上,就应该做一个这样的人。

张明还说:中国工人阶级受的痛苦非常深重。本国的剥削阶级的剥削压迫以外,还要加上外国的剥削阶级——帝国主义的侵略,苦难重重,要想得到解放,凭个人力量是不行的,只有更多的人都觉悟了,行动起来,才能达到目的。团结斗争就是胜利的保证。在今天,应该首先集中力量来反对当前最凶恶的敌人——日本帝国主义,争取抗战胜利,然后才能建设理想的幸福的社会。

我明白了这些道理,就希望我的伙伴们也能赶快明白这些道理。《新华日报》是宣传共产党的主张的,我觉得应该让它广泛地送到工人们手里去。我们在矿上成立了《新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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