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献给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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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切献给党-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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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这些道理,就希望我的伙伴们也能赶快明白这些道理。《新华日报》是宣传共产党的主张的,我觉得应该让它广泛地送到工人们手里去。我们在矿上成立了《新华日报》推销站,专门请了一个小孩送报。每天下午四点钟,由汉口来的轮船一靠码头,小孩就上船去取报纸,按时送给订户。张明见工人们生活困难,不收报费,但是工人爱护自己的报纸,省吃省喝也要交报费。

当时国民党反动派表面上虽然允许《新华日报》公开发行,暗中却想尽一切方法来限制,有时借故没收报纸,有时在轮船码头上,毒打报童,抢走报纸,我们就组织起来“护报”,使报纸能继续发行。最后矿上强迫摊派国民党反动派出版的反动报纸,硬在工资内扣除报费,但是始终得不到工人读者。

不久,张明走了。他撒播下的种子,在矿工中间生长了。这时候,国民党军队不战而退的消息越来越多,而八路军却开向最前线,工人们把一切希望都放在遥远的北方,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把北方和我们联结起来。我细心地阅读着八路军的每一个战报,每一个缴获的数目字。有一次报上说,朱总司令号召全国人民募捐为八路军战士制备防毒面具,我像接到了动员令一样,半夜里跑到小学校去借来一架油印机,自己刻蜡板、印收条,天一亮,就去找工人们募捐,凑了四十多块钱,当天由邮局寄给了《新华日报》。我们觉得,寄去的不只是钱,还有我们的心,用我们工人的心保卫我们自己的战士。

但是,国民党反动派害怕工人群众觉醒,他们极力打击工人时事座谈会。

大冶本来也有个御用工会,不过这个“工会”并不在矿区,却在离大冶十多里的黄石港。成年累月跟工人不照面,成了“走狗不走”。现在工人起来了,矿上才觉得走狗远了使唤不方便,就连忙益起新房子,门口挂上新招牌,把走狗叫来,要他们就近来欺压工人。

御用工会的头子,是我小学同学,他一到大冶,就跑到我家来,一见面开口就说:现在“工会”已经成立,应该把时事座谈会取消。接着把说头一转:

“老弟,放着清福你不享,当共产党有什么好处呢?”

我勉强压制内心的愤怒,冷冷地问他:

“说完了吗?”

“我劝你是为你好,你看共产党有几个落得好结果!……”

在我脑海里,立刻浮起一副刽子手的凶相来。我捏紧拳头对准他的鼻子喊道:

“你再不滚蛋,它就认不得你了!”

他冷笑两声,转身走了。

我把这事告诉了工人伙伴们,大家很气愤。都说:

“他有胆子,就叫他碰碰看!我们还干我们的。”

我们团结得更紧了。每天晚上照例在大树底下读报开会。工头和御用工会一个鼻孔出气,他们接连几天加班开夜工,把工人关在车间里,不让出去,并且恐吓青年工人们说:

“你们不怕掉脑袋吗?吴运铎是个提着头玩的人,你们跟着他哄什么!”

接着,矿山上又传起各种谣言,说我组织什么暗杀团。工人们都知道这谣言的来源,它丝毫不能动摇大家追求真理的意志,老年工人们常跑来安慰我:

“运铎,别泄气,那些坏蛋不是打击你一个人,是打击我们大家啊!只要干的对,我们什么也不怕!”

的确也没什么可怕。哪怕变成土,只要是铺在通往真理的道路上,让伙伴们大踏步走过去,那也值得:

抗日战争进入第二年,战线逼近了武汉。矿上的经理们瞒着矿工,黑夜里一批一批地把大皮箱搬到码头上,连哈巴狗也跟着太太小姐们上了船。原来这些家伙打算先送走家眷,回头炸毁煤窑,撒腿逃跑,就不管矿工的死活了。

消息一传出来,谁也没心思干活。早晨,我走进机电车间,伙伴们就围在一块儿商量,要矿上发给安家费。不多工夫,全矿的机电工人都集合了,大家又拥到锻造间。没来的就只有那些工头和反动工会指定的组长们。我跳到铁砧上,高声喊道:

“同事们!是咱们拿出力量的时候了!他们是人,咱们也是人。要退都退,要留都留。再说,咱们生在矿山,长在矿山,几辈子都在这里扎了根,连逃的地方也没有!我们只有一条路,敌人来了,就跟它拼!经理是中国人,就该爱国,不能叫他们逃跑!”

“对呀!”

“找经理去!”

大家鼓掌,呼喊,涌出了车间。

站在门口的机电工程师一把拦住我,把我拖到公事房,悄悄说;

“运铎,你怎么这么傻!叫别人去闹,还不照样有你的份!经理说只要你不闹,他给你双份也行。……”

我气愤极了,这不是叫我出卖同事吗?大家已经行动起来,我也顾不得和他计较,不等他说完,我就狠狠带上门,转身跑开了。

我们马上召集青年工人看守发电机,防止坏人破坏,并且派人值班,保证继续发电。因为发电厂一停工,煤窑就会淹掉。在敌人没有占领矿山以前,我们是不忍心让煤窑毁掉的。

傍晚,矿工们一出煤窑,就跟机电工人的队伍汇合了。矿工们跑到锅炉房,打开汽笛的汽阀,举起鹤嘴锄敲断汽阀的把手,汽笛冲破夜间的黑暗,发出嘹亮的叫声。这是我们总动员的信号。因为汽阀的把手敲断了,在锅炉的蒸汽没放完以前,谁也无法让它停止吼叫。矿工们得意地笑着,很满意自己的发明。

那汽笛鼓足了我们的力量,刚下窑换班的矿工也扛着鹤嘴锄出来了,他们自动在窗口站上岗,看见谁要下窑,就喊:

“要活命的都去找经理!”

工人队伍奔到经理大楼前面的广场上,奔到矿警局门前的堆煤场上,要经理答复工人的要求。到处响着一个口号:

“反对逃跑,武装抗日!”

天黑了,大楼里灯火辉煌,经理们正在清理公文印信。工人队伍一到广场,他们连忙灭了灯,紧紧关上大门。还派出狗腿子,来分化收买工人。大家看穿了鬼花样,当场把狗腿子赶跑了。坚持到半夜,经理们不敢露面,工人们也一直不散。我们没想到,就在那黑洞洞的大楼里,官僚资本家们正在策划着对工人下毒手。

突然,黑夜里响起了枪声,子弹呼啸着,穿过广场的上空。一个连的反动军警,像群疯狗,直冲过来。工人倒下一大片,队伍散了,到处是呼喊声、叫骂声。连星星也直哆嗦,好像要掉下来。

二十多个工人牺牲了。广场上洒满了殷红的血。血的事实教育了我们:国民党反动派极端仇视人民,有枪不打日本鬼子,却未屠杀手无寸铁的爱国人民。但是反动派没有杀退我们,我们掩埋了伙伴的尸体,继续斗争。

第二天,热血沸腾的工人们紧紧包围了经理大楼,包围了反动工会,要求严惩凶手,要求抗日自由。工人们团结得更紧了。经理们被迫答应谈判。我和几个伙伴被推为工人代表,去办交涉。

“你们谁是头?”一个经理不怀好意地问。

“我们都是头,有话你就说吧!”

“忙什么,请坐请坐!……”

“我们能等,恐怕大家等不得!你没看见外面吗?”

“啊啊……”

正义在我们这边,经理们到底屈服了。惨案发生以后,《新华日报》发表言论谴责国民党反动派,武汉的一些工厂也行动起来,支持我们的斗争。在广大爱国人民的压力下,他们答应发给全矿工人三个月的工资,作为安家费,死者由矿上埋葬,另外发给抚恤费;伤者由矿上医治。警察局长也受了撤职处分。

这个事件戳破了国民党抗战的假面目。也教育了工人,谁是真正跟他们站在—起的。后来日本鬼子占领了煤矿,许多矿工拿起武器,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鄂东抗日游击队。罢工以后,国民党反动派放出风声,要追查“肇事人”。正好我受压迫也受够了。决心离开矿山,投奔新四军。

黄昏,我奔往码头,搭上开往汉口的轮船。我迎风站在甲板上,长久地看着矿山——养育过我,磨炼过我的地方,在那里,我开始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恨。想起也许要永远跟它分别,心里不免又浮起眷恋的感情。

鸡头山远了,前面是新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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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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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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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

我们的工厂

我路过武汉到萍乡去,准备参加新四军。

这是一九三八年九月,日本鬼子已占领鄂北一带,汉口成了一座死城,街头店铺都关了门,饿狗窜来窜去找寻食物,倒在路旁的重伤兵呻吟着,呼唤“救命”。周围不时传来爆炸声,入夜,大火冲天,遮没了一天星斗。

我穿过瓦砾堵积的街道,走到长江通洞庭湖的港汊,搭上一条难民船。仓里有十几个人,都是老弱妇孺。船刚开动,敌机就追来低飞扫射,木船只好隐蔽在岸边柳树底下,直到黄昏,才得开动。

第二天下午,船到洞庭湖口,下雨了,天上地下,迷迷茫茫。我冒着雨赶到岳州,搭上南下的难民车。车是敞篷,大人孩子在泥水里泡着,冻得直抖。我把大衣顶在头上,不一会就湿透了,浑身是水。车刚出站,敌机又追来了,机车呼吃呼吃喘着气,拖着漫长的列车,疯狂地向前奔驰。

晚上,车到长沙。遍地是残砖乱瓦,烧得焦黑的墙头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铁轨炸得像一团乱麻,有几节车厢都烧光了,只剩下一副骨架,歪歪扭扭地倒在一边,车轮旁边还有一个烧焦的婴孩尸体。

我在废墟里站了好久,心里非常沉重。忽然汽笛响了,开往江西的火车蠕蠕爬动,我踏着枕木碎石,向前追赶。把行李卷先抛到车上,抓住车厢门口的小梯子跳了上去。车上又是难民!到处都是难民,到处都是惶惑的眼睛。听着病人的呻吟,听着孩子的啼哭,听到母亲的叹息,我的心几乎要炸开。祖国在苦难中,人民在苦难中。再不拿起武器,真白活了!

在车轮的单调而迟钝的轰隆声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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