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传统道德?人伦?还是别的什么?无所谓了已经……”
我沉默了。
他:“没关系,谢谢你。我今后就在这里生活了,我也不必刻意做什么,反正他们也能源源不断得到相关的信息,我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此。”
我:“另一个宇宙的你,也会感受到的……呃,我是指你在这里的感受……”
他:“是的,是这样的。”
说着他站了起来。
他:“我该走了,再次谢谢你。”
我:“怎么说呢……祝你好运吧……”
他犹豫了一下后,认真的看着我:“我真的希望是个精神病人,因为那样也许还会有治愈的机会,还有一份期待。”
我在窗前看着他出了茶餐厅渐渐的走远,心里很难受。
量子物理教授从不远的座位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坐下。
量子物理教授:“告诉他了?”
我:“嗯……”
量子物理教授:“他接受吗?”
我:“有办法不接受吗?”
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
量子物理教授:“我突然觉得我们做的这些很讨厌,就让他等待着不好吗?那还有一个希望存在。”
我:“也许人就是这么讨厌的动物吧?想尽办法想知道结果,但是从来不想是否能承受这个结果。”
量子物理教授:“他……不是精神病人吧?”
我想了想:“他应该是。”
量子物理教授:“为什么?”
我:“我没说太多,只是提示了一些他就明白了。我猜他可能早就想到了,但是不能接受,所以一直避开这个结论。”
量子物理教授:“可能吧……就在这里生活着吧,反正也差不多……”
我:“嗯。”
看着窗外,我想朋友也许说的对,但是我们都很清楚,对于迷失的旅行者来说,这里不是他的家,这里永远都是异国他乡。可他没有选择,只能生活在这个异乡。也许总有一天他会解脱。但在这之前,只能默默的承受着。直到他的身体、他的记忆,终于灰飞烟灭。
〖①1977年8月20日美国发射了旅行者2号探测器。同年9月5日,发射了旅行者1号探测器。两个旅行者探测器沿着两条不同轨道,担负太阳系外围行星探测任务,飞向外太空。这三十多年来,旅行者1号探测已经距离太阳超过150亿公里,成为了迄今为止飞得最远的人造物体。而旅行者2号与太阳之间的距离超过约114亿公里。这两颗探测器至今还在源源不断的向地球发送着它们“看”到的一切。而到2020年,两位旅行者将先后耗尽所有能量。此后,它们彻底告别人类,在宇宙中默默漂流,直到永远。〗
死亡周刊
我:“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他:“记得。”
我:“说说看。”
他:“我杀了她。”
我:“为什么要杀她?”
他困惑的看着我:“不可以吗?我每周都会杀她一次。”
我:“人死了怎么能再杀?”
他:“她没死啊?只是我杀了她。”
我:“那你为什么杀她?”
他:“她每次都是故意惹怒了我,反正她总能找到理由吵架,目的就是让我杀了她。”
我:“她怎么就惹怒你了?”
他:“故意找茬,或者踢我……嗯……下边。”
我:“每次都是?”
他:“嗯。”
我:“你怎么解释她已经死了快2个月了?”
他有点儿不耐烦:“我都说了,她没死,只是我杀了她而已。”
我:“……好吧,总有个开始吧?第一次是怎么回事儿?”
他:“那次她带我去她家……开始都好好的,后来她就成心找茬,我就杀了她。”
我:“怎么杀的?”
他:“用门后的一条围巾勒住她脖子。”
我:“然后呢?”
他:“她挣扎、乱踹,嗓子里是那种……奇怪的声音……手脚有时候会抽搐,过了一会儿舌头伸出来了……是紫色的,后来不动了。”
我:“那不就是死了吗。”
他:“没死,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动了,软软的瘫在地板上,整个脸都是紫色的……开始我很慌张,然后我觉得她可能是困了,就走了。出了她们院到街上我看到她穿着那件大睡裙站在窗前对着我笑,还挥手。”
我:“你能看到她?”
他:“就在2楼啊,她们院临街的都是那种苏式老房子,窗户都是很大,不拉窗帘晚上都不用开灯,路灯足够了,外面看的很清楚。”
我:“我的意思是你亲眼看见她挥手了?”
他:“嗯,后来每周我都会去看她。每次都要我带一本时装杂志给她,因为她再不逛街了。”
我:“……那么,你想她吗?”
他:“嗯,我什么时候能见她?”
我犹豫一下后,从旁边的公文袋里抽出几张照片放到他面前,那是从各种角度拍的一具女尸。尸体处理过,内脏没有了,四肢和身体用了很多保鲜膜和透明胶带分别缠上了,这使尸体看上去仅仅是个灰褐色的人形。那个人形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睡裙……我尽量让自己不去看照片。
他愣愣的看着照片好一会。
我:“你现在相信她死了吗?”
他狐疑的抬头看看我,又看看照片:“她不是好好的吗?”
我:“你在1个多月前勒死了她,之后你用很多盐把尸体做了防腐处理,再用保鲜膜和胶带缠好,穿上那件白色的睡裙,放在窗台下的地板上。有人看到你以后每周都会去一趟,带着一本杂志。不过,邻居再也没看到她出现,只有你去,所以报了案。现场你打扫的很干净,杂志整齐的放在床上,里面的人物头像都被抠掉了,杂志上只有你的指纹。”
他不解的看着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好吧,那么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儿,也许我能听懂你说的。”
他叹了口气:“那我就详细再说一遍:我在她家的时候,她故意跟我找茬……”
我:“这个你说过了,以后每周都是怎么回事儿?”
他:“第一次杀她后,每周她都会打电话给我,说想我了,让我去陪她,还要我带一本时装杂志去。快到的时候,转过那个路口,就能看到路尽头的窗户,她站在窗前。她总是穿着那身宽大的白色睡衣站在窗前等我,看着我笑,很乖的样子。我上楼后自己开门,她通常都站在窗前,抱着肩说想我了。我们就坐在窗前的那张大床上聊天,她漫不经心的翻着杂志。每次聊一阵她就开始存心找茬,为了让我杀她。她喜欢我杀她。于是我就用各种方法杀她。有时候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有时候用绳子或者其他东西勒。等她睡着后我就穿衣服走了。我猜我刚出门她就跳起来整理好自己衣服站在窗前等着,因为每次出了她们院走到她楼下窗口的时候,她都站在窗前对着我笑,挥手……很可爱的……”
我:“够了,别说了。你说她打电话给你,但是你的手机记录这一个多月就没她的号码打进来过,这个怎么解释?”
他:“我不知道,也许她成心捣乱吧?”
我:“你不认为她会死吗?”
他:“你为什么总是咒她死?”
我:“好吧,我不咒她死。能说说你对死是什么概念吗?”
他皱着眉严肃的看着我:“没有呼吸了,心脏不跳了。”
我:“你认为她有呼吸有心跳吗?”
他脸上掠过一丝惊恐:“她不一样……她死了吗?”
我:“对。”
瞬间他的表情又变回了平静:“她没死,她每周都会打电话叫我去,叫我带杂志给她,远远的就在窗前看着我,穿着那件宽大的白色睡裙对我笑……”
我关了录音笔收起了照片和记录本。
在关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喃喃的说着怎么勒死她。
我记下了她家的地址,决定去现场看看,虽然已经很晚了。
快到的时候发现的确是他说的那样,一个丁字路口,对着丁字的顶端是一排矮矮的灰楼。
我看了一眼正对着路的那扇窗户,黑洞洞的。
绕进院里,我凭着记忆中的楼号找到那个楼门,走楼梯到了二层。眼前是长长的一条走廊,被灯光分成了几段。
虽然我想不起房号了,却出乎意料的好找——门上贴着醒目警用隔离胶带。我试着推了一下门,门没锁,胶带嘶嘶啦啦的响了一下。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看样子是那种苏式老楼房隔出来的。房间里很干净,没有奇怪的味道,也很亮,有路灯照进来。
我径直走到床边,站在窗前向丁字路的底端路口张望着,空荡荡的。
看了一会儿,我缓缓的半闭上眼睛……朦胧中她穿着那身白色的大睡裙和我一起并肩站着,远远的路口尽头,一个人影拐了过来,越走越近。
我觉得她在我身边似乎笑了,抬起了手挥动了几下。
没一会,身后的房门无声的开了,他走了进来,穿透过我的身体,把杂志放在床上,慢慢的抱住了她。
我不用看就知道,他的手在她身上逐渐的向上游移,滑到了她的脖子上,慢慢的扼住,她无声的挣扎着。
终于,她瘫软在地上,肢体轻微的痉挛着。而他消失在空气里。
几分钟后,她慢慢的起身,整理好衣服,依旧和我并肩站在窗前。
他出现在楼下了,两人互相挥了挥手。她凝视着他远去,等他消失在路的尽头。紧跟着,那一瞬间,她像一个失去了牵线的木偶一样瘫在地板上,身体四肢都缠满了保鲜膜和胶带,毫无生机。
我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空荡荡的街道后,转身离开了。
当我走在街上的时候,忍着没回头看那扇窗。
我想我不能理解他的世界。
他每周都会看到她期待的站在窗前,穿着那件宽大的白色睡裙,微笑着,等待他杀了她。
而他就是她的死亡周刊。
永不停息的心脏
我:“终于坐在您的面前了。”
他:“真不好意思,前几次都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没办法脱身,所以临时变的。”
我:“我知道您很忙,没关系……我们进入正题吧?”
我打开录音笔看着他。
面前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是个生物学家。曾经在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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