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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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出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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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鲜花殒落

刘凯用力地关上了窗子。雷声、风声和人车的噪杂声被关在窗外之后,办公室里倏地安静下来。他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叔叔,是我!阿丽!”手机里响起一个女孩颤抖抽泣的声音。

“阿丽!”刘凯的神经绷紧了,“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手机那边的阿丽开始抽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阿丽,你先别哭,告诉我,怎么了?”

“也许……也许你早知道了,阿云……阿云她给烧死了。都怨我……都怨我……她本不该死的,那个该死的人……是……我……”阿丽泣不成声。

刘凯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提高了嗓音,连声叫着:“阿丽,阿丽,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我在后街干妈家。”

阿丽说到“后街”这个地方,刘凯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片脏乱差的城市贫民窟。那里既是旧城的缩影,亦是新城的一个陪衬,与富丽堂皇的广华大街形成了鲜明的比照。近些年,刘凯经常出入后街,在那些老居民搬迁后被腾空的火柴盒一样密密麻麻的出租屋里,恶性案件不断发生,杀人、强奸、抢劫……想不到阿丽会躲藏在这样一个地方,这让刘凯捏了一把汗。

“你怎么会躲到后街去了?”刘凯问。

“我是火灾那天夜里从舞厅逃出来的。当时,有个年轻女人鬼鬼祟祟地到处打听谁是阿云,我就知道要出事了。也怨阿云太贪财,她听说提供吴建失踪案的线索可以得到一笔钱,就动心了。那个秦记者来舞厅暗访时,阿云就凑了上去,极力炫耀自己曾经和吴建哥哥怎样要好,想趁机捞一笔。谁知钱还没来得及捞到,那女人就抢先一步灭口了……唉,都怪我,她知道的那点儿事情,还不都是从我这里听去的。三年前,吴建哥哥托我帮着寻找水水,我真不该忍不住对阿云透露一星半点儿。”

“吴建托你找水水?谁是水水?”刘凯对这个陌生的名字产生了疑问。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水水对吴建哥哥很重要,他说水水就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罩在他心里很多年,如果找不到水水,他的下半生会不得安宁……”

“这些你之前为什么没告诉我?”刘凯问道,“你的吴建哥哥已经失踪了,你居然还在隐瞒事实!”

“我……我……”也许是刘凯的语气过于严厉,阿丽嘟嘟囔囔了半天,不敢吭声了。

心急如焚的刘凯只得耐着性子,改用和缓的语气说:“别害怕,阿丽。我会保护你的。快把住址告诉我,我马上过去。”

阿丽忙说:“叔叔,你千万别来。我干妈最恨警察了。前几天夜里,她开三轮车拉货时闯了红灯,让警察给罚了二百块钱,现在看到警察就发火,会骂死我的……”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呢?”刘凯望着窗外阴暗的天色,不由轻叹了一口气。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啊,都大祸临头了,还在担心被干妈骂。

阿丽说:“要不,我们找一家喝咖啡的地方见面吧?广华大街上的‘船’行吗?从我干妈家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好,那就‘船’吧!你现在就去那儿等我。”刘凯又补充道,“路上要多加小心!”

阿丽没有回答便挂了电话。

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雷阵雨浇向暮色苍茫的城市。

刘凯在广华大街的路边停好车,一路小跑着冲向“船”咖啡馆。

此时的“船”咖啡馆比白天要热闹了许多,幽暗的灯光下,悠扬的小夜曲声中,穿着熨烫得十分挺括的白色衬衣的男服务员在咖啡机前忙碌着,腰间系着白色小围裙的女服务员手里端着托盘,穿梭与咖啡馆内。

刘凯在靠窗的小茶桌前坐下,为自己点了一杯咖啡,边喝着边打开了下午出版的《城市生活报》。

鲜花舞厅员工宿舍失火的连续报道依然占据着头版头条,记者拍摄的火灾现场下方,叠印着遇难女孩阿云的多幅照片。刘凯久久地端详着这个已经走向天堂的花季少女,心像被火灼了一样难受。

表面上看,这场大火是由于电线短路引起的。倘若没捡到那块玉石挂件,也许警方会以上述原由结案。而凶手天衣无缝的作案手法,应该也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

不是吗?一个卑微的女孩儿被烧死了,死因是她在一根细电线上插了太多的家用电器,甚至还用一千多瓦功率的电炉做饭,由此引发了短路。这只能怨她不小心……事情倘若果真如此,无论报纸用多大的篇幅报道,记者把文章写得多么悲惨,这个花季少女还是会很快就被人遗忘,无论警方还是媒体,也不过是提醒广大市民要注意安全使用电器。

然而,一个小小的玉石挂件却昭示着火灾的发生决不是那么简单。阿丽和阿云知道了一些她们不该知道的事情,有人为了灭口,便采取了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

恶魔!只有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才能干下这罪恶的勾当。

一声炸雷从窗外滚过,倏地将刘凯从沉思中惊醒。他看了看手表,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后街到广华大街只隔着一条马路,按理说,阿丽早该来了。刘凯赶紧给她打电话。

手机很快拨通了,可一直无人接听,再打,竟然关机了。不祥的预感在刘凯的心头蔓延开来。他太大意了,他就应该亲自去接阿丽,而不是约在咖啡馆见面!他怎么忘了,危险就在阿丽身边!

他来不及多想,放下手里的杯子,给马森发了一条短信:“你马上到后街派出所来。”然后奔出咖啡馆,驾车朝后街派出所飞驰而去。

接到刘凯的短信后,马森立刻意识到又有了新情况,于是,他穿上雨衣,十万火急地驾着摩托车开上路。

黄昏时分,道路因为突如其来的雷雨而异常拥挤。马森驶向广华大街路口,在离“船”咖啡馆不远的十字路口拐角处时,他看见了从另一个方向开来的一辆120救护车,前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故。

马森感叹了一声,脚下未停,还是向着后街派出所赶去。

当马森到达后街派出所时,刘凯刚刚神情严肃地挂上电话。他抬起头对马森说:“阿丽出了车祸,被送去了医院。我们马上过去!”

马森这才意识到,刚才120救护车,去急救的,也许就是阿丽。

阿丽遭遇车祸对刘凯的打击很大,他在医院急救室外焦躁地踱来踱去,仿佛躺在急救室里的阿丽是他最亲近的人。痛苦和懊悔难以掩饰地写在他脸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太大意了。”

“也许只是个意外?”马森安慰道。但他心里明白,这决非偶然。先是鲜花舞厅员工宿舍起火,接着又是车祸,这样的偶然怎么可能接连不断地发生?毫无疑问,这应该是一场无情的追杀。恶魔般的凶手开着车,在黑暗中朝阿丽一路追来……

“眼下,找到肇事的车辆是重中之重,但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啊!”刘凯说。

马森说:“我去交通大队打个招呼。”见刘凯无力地点点头,他拍拍刘凯的肩膀,离开了医院。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点流逝。刘凯心情郁闷地作着各种猜测:阿丽手中的“料”究竟是什么?就有那么重要的价值吗?秦记者是谁?他为什么会对阿丽手中的“料”如此感兴趣?他会不会就是陆雪的朋友“无名氏”?水水又是谁?跟吴建是什么关系?吴建究竟是死是活?……

这一连串的问题,也许阿丽可以给出答案。可万一阿丽不再醒来……刘凯看了看急救室门上亮着的那盏灯,心里一阵急躁。

眼下,首当其冲的是找到车祸的制造者。吴建、陆雪和无名氏似乎都有嫌疑。还有那个姓秦的记者也得尽快“挖”出来……眼下,其他人仍是只见作恶不见其人的影子,唯有陆雪在警方的视线中……

焦灼中,刘凯拨通了负责监视陆雪的同事的手机,得知陆雪家的保姆前天上午提着个大包袱走了,至今没有回来,可能出了远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刘凯又叮嘱了几句,沮丧地挂了电话。

这时,急救室的门轻轻打开又合上了,一个一脸疲惫的女护士走了出来。

“她怎么样?醒过来了没有?”刘凯急切地迎上去问。

“还没有。”女护士说着就往前走。

刘凯失望地看着女护士消失在走廊尽头,忍不住又追了上去:“护士,她有生命危险吗?”

护士回头看了他一眼:“是的,很危险。”

刘凯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依然很沉闷,乌黑的天空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暴雨。

正如刘凯所料,马森在交警大队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在夜幕和雷雨的掩护下,车祸的始作俑者逃得无影无踪,大雨冲洗掉了有可能留下线索的一切蛛丝马迹。

刘凯和马森的侦查重点只能又一次聚焦到陆雪身上,可陆雪根本不会开车,没有驾照。因此,他们也将那个至今没有露面的秦记者列入嫌疑人的名单,并着手寻找他的下落。

就在一筹莫展时,一个自称秦记者的人竟然给马森打来了电话,首先自报了家门:“我叫秦方童,是白云市电视台的记者。我是从陆雪那里得到你的手机号码的。”

他的自投罗网让刘凯和马森都吃惊不小。

此时,马森正开车着,和刘凯一起在驶往陆雪住的翠微花园的路上。马森朝刘凯使了个眼色,刘凯接过了他的手机,说:“我们正想找你谈谈。”。

对方似乎根本没听刘凯在讲什么,急切地说:“我有急事请求你们的帮助。陆雪失踪了!”

刘凯一惊,问:“怎么回事儿?”

“今晚6点多,我们还通过电话,她说一会儿就要去上夜班。可刚才,我采访回来经过她们报社,给她打电话却打不通。我又到传达室,请传达员打她办公室的座机,仍是没人接。传达员又问了其他值班人员,得知陆雪居然请假了。我只好开车去了她家,她却不在家……”电话那头,嗓音洪亮的秦方童语气中透着焦急。“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去了哪儿?为什么要对我说谎?为什么不接电话?难道她也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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