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对你有影响么?”我下意识地抓着亚也的手,紧张地问道,她摇了摇头,笑着说会,但是好的影响——经过这几千年纪元的供奉,这凶魂早已经被杜绝,而只是一种空灵的意识。这意识融入到了我的身体里,恰好还被祝部博野给发现了,所以我现在即便是愿意跟你走,只怕整个日本,都不会答应的。
包括八咫之镜的日本三神器,是日本皇室在人间的象征,此刻的亚也便如同活着的神器一般,自然不可能跟着我到中国去;而我,也不可能留在日本这个弹丸之地。
异地恋,和许许多多情侣分手的起因一样,这还真就是我和亚也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然而瞧见面前这美人如玉,我终究还是有些舍不得,拉着她的手,祈求道:“琴绘,别管这些了,我们私奔吧,我带着你回中国去,好么?”亚也那晶莹剔透的黑眼珠子里面闪过一丝悲伤,她伸出手来,与我十指相扣,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然后缓缓说道:“陆左君,你在中国,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还有自己所为之奋斗的一切,这些都是你难以割舍的东西;但是,我,也有着我肩上的责任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瞧见亚也这完美无瑕的脸孔,以及她那略带悲伤的话语,心中不由觉得很痛。
然而我既然放不下自己的生活,为何还要强求亚也抛弃掉自己的一切呢?
终归到底,都是因为我不够爱她,或者说她不够爱我,我们之间只有男女之间那种很单纯的吸引和情愫,并没有那种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恋啊。言至于此,我们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在亚也的牵引下,我们在一棵落英缤纷的樱花树下席地而坐,也管不得什么洁净与否,两人并排一起,靠着树,以及彼此的肩膀,在这样静静的夜里,看着那樱花盛开,漫山遍野,然后一瓣一瓣地凋零。
一年之前,亚也留言给我,说若有空,便来日本陪她看樱花。
一年之后,我来了,并肩而坐,看着这琼苞含润而雍融,花叶互生而交森,或者绽放,或者凋零,心情起初还复杂之极,然而坐了没多久,我的心绪越加地平静下来,旁边这个女孩儿突然唱起了歌来:
樱花啊,樱花啊,
暮春三月晴空里,
万里无云多明净;
花朵烂漫似云霞,
花香四溢满天涯。
快来呀,快来呀,
大家去看花!
……
这是日本的民歌《樱花》,当初加藤原二死得时候,唱的也是这几句,连调调都是一个味道,听着这歌儿,我的心绪莫名就飞到了许久以前的某个清晨,那个少年在临死之前的歌唱。如此想着,突然感觉这人生真的是太奇妙了,让人实在是难以捉摸。
亚也来来回回地不知道唱了多久,那歌里面有时充满了欢快,有时充满了悲凉,过了好久,余音绕梁,在这样的尾声中,亚也突然问我,说陆左君,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喜欢樱花么?
“好看?”
“不对,樱花花期短暂,开放的时候是它最美丽的时候,而凋零之时,又是那么的果断,一去不回,树下留了一地的繁华和美好在人间。我很喜欢它,我们之间便如同樱花绽放,有过,所以感觉这一辈子,都充实无比。此去经年,我或许要成为真正的神女了,不过回想起你,总是一段让我怀念的日子呢……”
我无言,不知道从何说起,旁边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孩继续说道:“有了今夜,我心满意足;而你,真的要珍惜眼前人呢,那个小女孩为了你,不顾生死,连我看到了都很感动呢,陆左君,加油啊,一定要幸福啊!我在日本,会为你祝福的……”
她缓缓地说着话,我低下头来,看到她的眼角,流出了一缕泪光,瞧见那不受控制的眼泪,我的心酸楚不已,人生便是这般无奈,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我低头,亲吻了一下她那湿润的眼角,轻轻说道:“琴绘,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如果你在这儿受了委屈,无论是谁,即便是祝部博野那老王八蛋,告诉我,我来帮你出头!”
亚也噗嗤一笑,说嗯,一定。
那一夜,我与亚也静静地坐在树下,看了一夜樱花,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分开,我回到宾馆蒙头大睡,到了中午的时候被杂毛小道给推醒了,朦朦胧胧间,瞧见他那张格外猥琐的脸,只想骂娘,然而他却一脸古怪地告诉了我一个消息:“日本东北部海域发生里氏9。0级地震,并引发海啸……”
第二十五章 宛如樱花的爱情,以及凋零
2011年3月11日,日本当地时间14时46分,日本东北部海域发生里氏9。0级地震并引发海啸,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地震震中位于宫城县以东太平洋海域,震源深度海下10公里,连东京都有强烈震感。地震引发的海啸影响到太平洋沿岸的大部分地区,造成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1~4号机组发生核泄漏事故。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能够感受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颤动,余震激烈,仿佛那大陆板块在剧烈挤压。
杂毛小道一脸的古怪,这神情瞧得我有些心慌,下意识地问道:“这大地震,不会跟昨天晚上八咫之镜碎裂的能量有关系吧?”杂毛小道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沉吟着说道:“理论上,昨天被我用虚空斩转移走的能量,如果出现在了合适的地方,的确有可能会引发这样规模的地震……”
我说别可能啊,这段话,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千万不要再跟别人、特别是那些日本人说去,要不然,不管是不是,都是黄泥巴落在裤裆里,咱们都是吃不了还得兜着走呢。
杂毛小道说我傻啊,这事情咱也只能自己猜测一下而已,谁会自己把翔抹在屁股上?那虚空斩引出的时间是在昨天夜里,而这次的地震爆发时间,可是在午后时分,光从时间上面来看,也怪不到我的头上来;再说了,即便跟八咫之镜有关系,但是你想想,昨天我们救的,可都是什么人?在那些知情人的眼里,孰轻孰重,他们自己也还不是能够掂量清楚的?
我打开电视看新闻,日语是听不清楚,但是满屏的文字里面,多少也有些中文。现在只是开始,胡乱揣测,也能够知晓个大概,叹了一口气,说地震倒是没什么,不过倘若搞出核泄漏来,整个东亚、乃至泛太平洋地区都要跟着担惊受怕,这笔买卖,不知道怎么算起来。
被这消息惊醒,我也就再无睡意,起了床,打开手机,才发现有无数的电话打了进来,有老光、阿木等东京的朋友,有大师兄、林齐鸣和破烂掌柜的,有李家湖和顾老板、茅晋事务所的同事,以及许多知道我们来日本的朋友,我挑了些重要的回复过去,好言安慰,告诉他们我们离发生地震的地区比较远,所幸还算安全。
余震一直都有,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下去,我们也就没有再待在酒店,而是收拾了行李,尽量往宽敞的地方疏散开去。
一路上,我看到那些日本人虽然面容严肃,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慌失措。作为一个地震多发的国家,无论是国民的心理素质,还是对于地震的各种应急方法,日本人做的,远远比我所想象到的要更好,即便我对日本人的普遍观感不好,但是这一点,还是十分值得敬佩的。
有的时候,尊重你的对手,远远要比漠视或者扭曲他们,要来得更加有意义。
一路上我们都在打电话和发信息,只是报平安,多余的事情,现在讲也不方便,谁知道我们此刻的通话有没有被人监听呢?冈山县附近有许多美丽的樱花林,此刻正是绽放得最绚烂的时期,然而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使得包括我们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了心情去观赏,而更多的,是对自身安全和未来的担忧。
我的手机可以上网,浏览了一些国内的论坛,关于这场地震的讨论很多,偶尔看到几条幸灾乐祸式的留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摇摇头,唯有沉默。
我总觉得,在灾难面前,生命是最宝贵的,也是最值得敬畏的,无论是战争,还是地震和海啸。
大概下午的时候,我们在某个广场等待老光从东京过来接我们,然后我接到了亚也的电话,她告诉我,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祝部博野已经禀报给了日本皇室和内阁,对于我和杂毛小道的出手,日本高层充满了感激,表示稍晚一些会对我们的行为进行表彰,并且会给予我鬼武神社中至高无上的“鬼武士”荣耀。
这所谓的鬼武士,其实跟西方那个册封骑士、封爵是一个调调,不过我好好的中华男儿,没必要接受他小日本的册封,这事情要真干了,我回去,说不得要给我那老娘给唠叨死。
相比祝部博野给我的补偿,我更关心亚也以后的事情。关于这个,亚也告诉我,说得到了八咫之镜的神力,她自己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祝部博野倒也没敢太为难她,在经过与伊势神宫、日本皇室以及整个神道教宗教界同仁的商议之后,决定让亚也成为真正代表天神的神女,她今天晚上就会赶往日本东京,接受神道教最高领导者,也就是平成天皇的正式册封,然后会赶往东海灾区进行慰问工作。
我问亚也,说这个鸟神女,会是一个什么职位?
亚也告诉我,说如果确定下来,那么整个伊势神宫,除了祭主和大神官之外,就属她大了,怎么样,厉害不?电话那头的女孩儿娇憨地笑了,我则恭喜了三两句,心情陷入了沉默。
此刻的亚也,在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能力已经并不比我差上许多了,而如今又成为了伊势神宫的第三号实权人物,实在是不用我再去担心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面,终究还是有一些隐隐的失落——难道这是我心中那大男子主义的想法,在作祟?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亚也,离我已经是越来越远了。
我并没有跟亚也见着面,甚至都没有跟伊势神宫的势力再做接触,祝部博野说要补偿于我们,但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谁也不求着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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