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用一个雄踞一方的道门宗派,和一个扩张型的全国性宗教团体来作比较,实在是有些不妥,但也由此可以看出邪灵教的强大。
我和杂毛小道被引到靠西峰的一处偏殿,这儿离邪灵大殿有二十分钟的脚程,峰石耸立,有人送了今天中午的食物过来,出乎意料的简陋——一小碟清水,两个玉米面掺杂谷糠的窝窝头,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面对着这样的待遇,我和杂毛小道倒是能够泰然自若,盘腿坐在光洁的青条石砖上面,安静地吃着这有些粗砺的食物,安抚早就已经饿得火烧火燎的五脏庙。
清水是山间的泉水,有着一股清新的青草味,而窝窝头里面虽然没油没盐,还加了难以下咽的谷糠,但却也有食物本身质朴的香味,细细嚼来,倒也不错。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食物配得上自己,很快便有一小撮人开始呱噪,表达起自己的不满来。
这些人一开始还只是小声议论,当见到没有人阻拦,便大声地喧哗起来,更有人直接抓着送餐队伍中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白袍女孩的手,大声地质问,说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些厄德勒的重要人物,吃这种猪都不看的东西?
邪灵教的规模十分庞大,成员来自天南海北,在保证了实力强横的前提之下,素质便没有太多的要求,成员通常都是良莠不齐,除了那些真正明白力量真谛的高手,其中也不乏恶棍、流氓和投机分子,所以有人通过公开质疑食物的问题,来表达自己的存在,也不是不能理解。
身手虽强,但各自为战、桀骜不驯,这也正是小佛爷一直难以降伏所有教众的根本原因。
那个白袍女孩本身并不是什么值得一说的高手,要不然也不会做起这种送饭的粗活,而她的同伴也没有人能够胜得过这个摸着她洁白小手的家伙,除了有一个人见机不妙匆匆离开去报信之外,场面一时僵持起来,只有那个清秀的白袍女孩强作镇定地跟这个粗鲁大汉耐心解释:“修行者除了要磨练自己的力量,还需要打磨自己的心灵和意志,简单的食物和生活能够帮助我们将心里的欲望解放出来,真正拥抱自然……”
金小小告诉我,邪灵教总坛有一些苦修士,那些疯狂的家伙平日里是见不着的,他们会在后山的某个山壁之上,凿出一个又一个仅能容纳身体的洞,然后带着为数不多的干粮和水,在连伸展身子都不能的洞中苦修,长年累月,从无疲惫。
苦修是对人之意志的考验,也是表达自己虔诚的一种方式,然而能够坚持的人并不算多,而且邪灵教又恰恰是一个以走捷径闻名的组织,那些家伙更愿意通过痛苦的灵魂,又或者含着腐烂气息的僵尸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每一个人的思维模式都是不同的,虽然苦修能够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但是这个大汉很明显并不喜欢这种方式,他那一脸的横肉都在跳动,恶狠狠地威胁白袍女孩,让这些人去给他弄一些烤肉来,如果没有牛肉,猪肉排或者炸鸡都可以,当然,如果能有啤酒那就更加不错了。
有人闹事,自然也有人看不过去,一位年长的中年男人在旁边劝说,让这个壮汉不要惹事,这是在总坛,不是他那一亩三分地,这里可是汇聚了全国各地的高手,以及差不多所有的高层,事情闹大了,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按理说这样的劝告已经是相当严重了,然而那个大汉却显然是个浑人,这种人的脑子里面就只有一根筋,装不过弯儿来,一脸狠色,不依不饶,而他的这种行为惹怒了与白袍女孩一同前来送食物的年轻人,那个男子显然也是邪灵小镇成长起来的一代,有着总坛人人民的傲气,指着这个大汉厉声说道:“在厄德勒大殿之上,你还敢说出这样的话语来,这就是在渎神,你是哪个鸿庐的?我发誓,你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这话语就像一点火星子溅进了火药桶里面,那个壮汉暴跳如雷,大声骂道:“好啊,你有本事就来吧?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苏北张三雷,我的两个哥哥都死在了总坛这该死的山门前面,你他妈的有本事,就让老子死在这儿吧!”
总坛山门一役,骨龙一出,所有人欢欣鼓舞,死去几个人便也变得那么的微不足道,然而人存在于这世间,总是会留下许多痕迹,比如某两位不知名的死者,他们还有一个弟弟留了下来,并且还在为他们的死而耿耿于怀。
这个壮汉张三雷之所以闹事,想来也是因为上面对于他死去兄长们不闻不问的态度在愤怒,周围有许多本来都已经准备掐一下他气焰的人听到这话,也都按捺住了心思,至于我和杂毛小道,自然是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了。
邪灵教反应的速度很快,或者说终于有了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就在张三雷抓着白袍女孩的手,僵持不下之时,一个穿着华贵的黄衣女子被人一群气质明显异于常人的家伙众星捧月地簇拥着,走进了偏殿里面来。
此人正是来自宝岛日月潭鸿庐的新晋星魔,瞧见堂中二十多个人围在这儿喧闹不已,她那秀美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不快,眉头皱起,轻声喝道:“怎么回事?”
轰——这四个字声音不大,但如同洪钟轰鸣,在整个偏殿中来回震荡,将那平静的炁场搅得波澜顿起,惊涛骇浪,好些人承受不住这恐怖的震荡,脸色灰白,而力量弱一些的家伙更是身子摇晃,竟然有些站不稳了。
这声音有震慑灵魂的力量,显示出她对精神意志领域里有着超卓的造诣,十二魔星,果然个个都不是善与之辈,即便是这个看着像明星模特般的美丽女子,也有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所有的喧闹都止于此,刚才寒声威胁张三雷的那个年轻人走上前来,将事情的经过作了汇报,听到这略带有些主观色彩的说法,星魔偏了偏头颅,打量着首当其冲的张三雷,又看了一圈旁边跃跃欲试的那些人,那娇嫩的红唇轻启,朝着张三雷淡淡说道:“你是不打算放开了,对吧?”
面对着实力恐怖的星魔这威严如山的询问,蛮横若张三雷,也没有了胆子,只不过还是想着狡辩一下:“我只是想……”
这话儿还没有说完,便化作了一声尖厉的叫声,我的双瞳微聚,瞧见星魔竟然连听人辩白的机会都没有给,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一抖,一收,然后仿佛什么也没有做过一般,一脸无辜,而张三雷抓着白袍女孩的那只右手,便已经与自己原来的主人分家了,鲜血激射,溅了那个白袍女孩一脸。
张三雷哀号着倒下,而在星魔凌厉的目光环视下,场中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往后退开来。
能够出现在这里的角色,自然也不会没见过血腥场面,然而这一语不合便动手伤人,卸人胳膊,而且还是自己人,这样狠戾的角色显然并不好惹。场面血腥无比,然而星魔却一尘不染,娇艳的脸上露出了恬淡的微笑,朝着我们小声说道:“还有谁有意见?”
所有人都沉默了,面对这样的杀人狂魔,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我们沉默,但星魔却似乎并不愿意就此放过,她环视一圈,突然朝着我指了过来:“哎,你,就是你!听说对伙食不满意啊?”
第三十六章 人血馒头,魔星关系
我并不知道星魔到底是为了什么朝我发难,事实上,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表现得很沉默,静静地站在人群外围,既不参与那些家伙对伙食的讨论,也不对张三雷等闹事者进行劝解,而是老老实实地将分配过来的清水和玉米棒子窝头吃完。
然而有的事情真的是没有道理可讲,星魔一出现在偏殿之中,一剑便卸下张三雷的臂膀,又带着这腾腾杀气,将那玉笋一般的指尖朝着我这儿指来,那些原本像关在笼子里面老虎一般窝里横的家伙顿时就成了绵羊,让开一条路来,使我直接出现在了风口浪尖上,独自面对这个一身戾气的女人。
作为年纪几乎相当的同龄人来说,星魔刚才露出来的那两手,一手精神震慑,一手快得没有影子的剑法,的确已经远远超出了同辈,也足以能够晋身十二魔星之列,威慑群雄,然而却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的压力,面对着她的指责,我只是将手中残留的玉米面渣子拍了拍,耸着肩膀说道:“没有啊!”
我果断干脆的态度并没有出乎星魔意外,她直接走到了我的面前来,这个女人不穿高跟鞋,都已经有我这般高,她直视着我平静的眼睛,那挺直的秀鼻与我紧紧贴着,之间几乎只有一厘米的距离,我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有一股非常高级的淡淡香水味,这味道倘若转换成价格,应该抵得上我以前打工时一年的收入。
当然,除了那名贵的香水味,作为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她身上还有女人本身的香气,比用金钱堆积的香水,更加迷人。
然而被这样一个刚刚面不改色地卸下了“同伴”胳膊的疯女人盯着,实在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尤其是她那一双眼眸之中,竟然呈现出黑红色,如同岩浆一般的力量在里面蕴积。对视了十几秒钟,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尽管你控制了自己的气息,但是我能够感觉得到,你是这偏殿里面实力最强的家伙,刚才那个杂鱼闹事的时候,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他?”
听到星魔的话语,我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在掩藏气息方面,终究还是不如杂毛小道那般熟练,那个家伙有着茅山一脉近乎千年的知识传承,扮猪吃老虎的时候,真的就是个人畜无害的男人,然而我虽然有几本传奇法门,又得过宗教局本脉大佬许映愚的指点,但终究还是不能够完美地将自己给掩藏起来。
高手之间,有时候是不会看气息的,最重要的反而是第一眼时最直观的感觉。
那种感觉叫做第六感,又或者说,阿赖耶识。
不过作为闵魔弟子,我倒也没有什么担心的,即使表现得稍微强大一些,只要不露出破绽,别人也只是会觉得闵魔教徒有方,而不会有太多的误会,毕竟我已经被许多强者所认可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